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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蜀山惊变 第二章 碎片(1 / 1)

清晨,天渐放明,晨风吹拂,山间弥漫着的淡淡的薄雾,随着山风轻轻飘荡。天边跃出一抹金色的光芒,越来越亮,终于在某个刹那迸射出金光万道,豁然将天地照亮。随着朝阳缓慢升起,群山似也从沉睡中慢慢苏醒,苍翠间开始传出阵阵鸟鸣,清脆悦耳,唤醒了这天地山川的生机。

“嘎——”晨光中,一声清啼,渺渺晨雾之中倏地跃出一道巨大的身影,白鹤玄玉巨翼轻展,如一道白色的闪电,飞翔在苍天流云之间。白衣少年屹立不摇,站在白鹤宽阔的背上,猛烈地大风扑面而来,吹拂衣发猎猎。

来到一座到石峰上空,白鹤展翅盘旋,冲背上的少年点头轻轻叫了一声。

“玄玉,当年小师姐就是在这里捡到我的么?”少年低声问道,望着地下的山峰,心中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似激动,似不安,似忐忑,似悲凉,百味杂陈。玄玉轻啼一声,点点头,又低声叫唤两声,似在安慰少年。

“谢谢你了,玄玉。”少年笑了笑,摇摇头说,“我没事,只是想来看看而已,你回去吧!”说罢纵身一跃,从白鹤背上纵身跳下,向着底下的山峰掠去。在距离地面还有十数丈的时候,真元鼓震,半空身形一滞,便轻轻落在了山峰顶上。少年回身冲天上盘桓的白鹤摆摆手。

玄玉振翅盘旋几圈,一声清啼,便向来时的方向飞去。

看到白鹤远去,小白回头打量起这座并不出众的矮峰。在群峰中,这样的山头很多,极为普通,极不显眼,然而自己当年便被丢弃在此处,被小师姐李清璇带回七星剑宗,这里对自己来说又有着别样的意义。

当年究竟自己为什么会被遗弃在此处?又是谁将自己放在这里?是梦中出现的那个人么?自己的父母又是谁?小白心里涌起一连串的疑问,却无从得到解答。双目环顾,只见群山苍茫,云气飘渺,长空辽阔,一时竟茫然起来。这天地之大,自己的亲人又该从何找起?

忽然小白目光一凝,怔怔望着远处一座险峻高峰,心头莫名一颤。那座山峰峰极高极险,嶙峋陡峭,如一柄擎天巨剑笔直的穿入云霄,尤其正对着少年一面,好似刀劈斧凿,近乎垂直于地,渺渺云气缠绕在山腰之间,几乎看不到尽头。这样的极高极险的山峰,在苍芜山中(七星剑宗山门之外)并不多见,却也不再少数,以往小白出来采药没少到过这些山上去寻找药草——包括眼前这座。

但是这次再见到这座险峰,隐约有些熟悉的感觉。但是这种熟悉却不是那种经常见到它、了解它的那种熟悉,而是一种忽然间感到似曾相识,似乎被遗忘了很久,又忽然重新记忆起来的感觉。

“小白,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以后,就靠你自己了……”脑海中响起一阵悠悠话语,小白忽然一声惨呼,巨大的头痛欲裂蓦地袭来,少年浑身抽搐,抱着头颅跪倒在地。好似被人劈开了脑袋,巨大的痛楚令少年浑身肌肉紧绷,颤抖,豆大的汗水,密密麻麻的沁出。

脑海中一片黑暗混沌,隐约听到什么东四裂开的声音。

恍惚中,忽然掠过一道光芒,只见一道模糊的身影,站在一个洞穴边上,白衣染血,在凛冽山风之中飞扬,悲悯怜惜的眼神,望着缓缓落入云雾深处的小小身影。那婴儿浑身血迹斑斑,被一件血衣裹着,渐渐在云雾中远去,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他缓缓向下方落去。只是婴儿望着上面不断远去模糊的身影,挣扎嚎哭,伸着小手想要抓住什么,挽留什么……山风中回荡着婴儿渐渐远去的啼哭,小小的身影也终于被无尽云雾遮住,再也不见。

婴儿最终落到了一座山峰上,止不住的嘶声哭泣,满面泪痕,双手挣扎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婴儿哭得声音哑了,冷冽的风中,小脸被冻得发紫,泣声渐弱,时断时续,终于慢慢停止了挣扎。

又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一声响亮啼鸣,云雾中,倏然掠出一道巨大的身影,庞大的阴影笼罩,盘旋几圈,终于落下,却是一直体型奇大的白鹤,鹤背上坐着一名紫襦蓝衫的清丽少女,钟天地之灵秀,腰间别着一只小巧药锄,身后一只精巧竹篓,盛着不少药草。

白鹤翩然落下,收翅而立,姿态优雅。看到地上的婴儿凄惨的模样,少女秀眉轻蹙。似乎是察觉到有人靠近,婴儿的哭声大了一些,却是那般嘶哑无力。

少女忍不住心疼,纵身跃下鹤背,将之抱起,出声安慰:“哦,不哭不哭,乖,我给你好吃的。”便从身后的竹篓里拿出一朵奇花,色泽淡黄,花瓣饱满膨胀,仿佛蕴满了琼浆玉液,晶莹欲滴,芳香馥郁,闻之心动。少女撕下一片花瓣,撕碎了一点点喂给怀中哭闹的婴儿,许是饿极了,闻到香气,婴儿渐渐平静,含着花瓣的碎片,吮吸甜美的花汁,渐渐睡去……

终于,脑海中的痛苦渐渐减弱,小白却已经浑身被汗水湿透,大口喘息着,无力的撑着地面,汗水从脸上滴落,打湿了地面。只不过片刻的功夫,浑身虚脱了一般。

为什么会突然看到这些画面?以前不止一次的来到这里,为什么就偏偏这次来看到这些东西?

小白满心疑惑,片刻后,感觉到渐渐恢复的体力,长身站起,望着那座高耸入云的险峰,心中莫名一痛:“就是在那里么?就是在那里他把我送到这里,然以后让小师姐发现,将我带回剑宗抚养。可是,他是谁,为什么始终看不清他的面容?”

少年深吸一口气,平伏下翻腾的心绪,大袖一挥,一道蓝银的光芒飞出,跨步迈出便踏在这道光芒上,化作一道虹光拔地飞起,向着对面的险峰飞掠而去。

千丈高空,四面云气茫茫,小白御剑攀升,一直上升了千余丈,终于停下来,望着面前陡峭的山壁,寻找着什么,眉渐皱起:“怎么回事?”

少年踏剑而行,在山壁前游弋搜寻着,陡直的山壁,近于垂立地面,穿入云端,凡人之躯在其面前显得无比渺小。最后小白终于在某处停下来,回头望望底下舒卷的白色云流,又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石壁,浓眉紧皱:“应该就是这里了,可是为什么找不到呢?难道……”

伸出按向眼前的石壁,却是一惊。手上并没有传来岩石的冰冷坚硬的触感,反而像是触碰到一层水面般柔软的屏障,竟而伸了进去。“嗯?幻阵?”小白心中一动,随即一喜,几乎不做怀疑,一步跨出,身子一下就没入了石壁之中。

眼前所见,是个不大的天然洞穴,一眼就看到了尽头,七八丈的深度,高不过丈余,地上落满尘迹,显得极为普通。回身看去,却见诸峰罗立,苍苍莽莽,云雾如涛,流淌缭绕在群山之间,大好景致,尽收眼底。

登临高绝处,一览众山小!

这洞口的幻阵原来是用来隔绝外人的探知,却毫不阻碍里面的人洞察外界。小白心中一阵惊异,仔细打量起这个洞穴来,心知此处可能会留下关于自己的身世的线索,胸膛里那颗跳动的心脏,忍不住快了几分。

然而放眼看去,洞中的情形一览无余,除了地上不少散乱的碎石块,似乎并没有留下任何有人来过的痕迹。小白不甘心,神识辐射而出,强大的神识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不放过石洞中每一个角落。忽然身子一震,小白眼中精光一闪,真元涌出,拂袖一震,一股劲风横扫而出,将地面的石块和尘埃扫到洞穴尽头,露出脚下苍冷的地面。

目光一凝,便死死盯着地上几滩暗红色的血迹。这些有些发黑的血迹,早已渗进了岩石当中,呈现出一种深深的暗红色,想起刚才脑海中看到的情景,当年那人似乎受了很重的伤,染血的白衣在风中飞动,分外刺眼。小白心神一震,心忽然莫名慌乱起来,惶恐着自己将要失去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那人是谁?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心痛,仿佛失去了最最至亲的亲人?

“啊!”剧烈的头痛再度袭来,脑子里仿佛由什么东西要挣脱出来,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封锁住,剧烈的冲突让自己整个脑海都猛烈震荡起来,似乎要裂开一般。小白双目圆睁,死死抱住自己的头颅,喉咙里传出咯咯的声音,跪伏于地,浑身颤抖。

片刻之后,那股头痛欲裂终于渐渐平息,少年再次被汗水湿透。脑海中未知的深处,一道被打开的裂缝,终于愈合,如一道永恒的大门,紧紧封锁住背后隐藏的秘密。

汗水滴落,在地面洇开几点痕迹,小白喘着气,心中却翻腾着许多念头:自己的身世,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先不说之前那道封锁住自己识海的屏障,只从自己脑海中莫名出现的这些画面,就有些不可思议。一个人再怎么聪明也应该不可能在十多年后还能记起自己婴儿时的事情,可是自己为什么偏偏能看见?一个人也不会无端许多字在梦里出现同一个陌生人的身影,而且还对那个人有着说不出的亲切眷恋。

以前少年心思单纯,没做多想,然而联想到自己的识海中似乎总有一片区域始终无法探索,小白想到了一个可能,双拳不由紧握,眼神中露出坚定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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