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澌取来清给蓝收清洗伤,一边看着走向河边的天执。
“我以为他能打败明鲤。”蓝收道,声音里略有遗憾,“还有比神更强大的么?”
“可他不是神啊,”空澌道,“蓝收,你留下来吧。其实他需要帮手。”
“哦?”蓝收不由自主地随她的目光望过去。
天执坐在河边礁石看夕,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飘然出尘,与多年前的神灵重叠在一起。空澌走过来,轻声问:“你还好吧?不要逞强。”
“我知道。”天执说,扬起手臂,竟汇聚力量在宽阔的河面横架了一座虚有形体的拱桥。
“快过!”知道这种术法效力极短,空澌忙指挥众。
回到教中,天执来长老:“把玄火杖拿给我。”
“这……”光微长老迟疑了一下,“教主,您知道——”
“我知道,我会在意的。”
光微怔了一下,不好违拗教主神意,将玄火杖呈。
玄火杖是昌嵬教圣物,历来由长老收。它的宝贵之在于面有嵬神的一缕魂魄。多年前,嵬神精疲力尽,小憩于树,后遇樵夫伐木为杖,他的魂魄便永远地留在了杖,与他的法力相呼应,可以找到自己流落间的法力。天执接过来,看到手把嵌着晶一样的魂魄,光华灵动。天执轻轻地摸了它一下。光微一直不安地观察着他的脸,天执的眼睛落到桌面一本翻开的书页,我们发过的所有于己不利的誓言,都将化为云烟飘散,而永不谶。
那样自负豪迈的语,他微微笑了,似乎卸下了什么负担,将神杖还给光微。
“弟子告退。”光微恭敬地退了出去,心中犹自惴惴不安。他不知道天执是否发现了什么。多年来他一直因无法确证天执的份而一直忐忑不安,幸好贵为教主别无他职,天执表现又出,故这些年来玄火杖失灵之事倒也没有败露。为了教中安定,他们暗中打磨了一块晶镶嵌到玄火杖,代替神的魂魄。可是,天执死后,又该如何选继任者呢?他想到这些,不由地长叹一声。
那声叹息传到天执耳中,他苦笑一声。他了解光微的心事。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自己是那个幸运儿,掌教几年后,都没有发现自己拥有传说中的法力。但这并不影响众对他的崇敬。事实,昌嵬教主自幼被捧高位,并不知道如何运用自己的一法力,往往为长老挟制,多年来神权逐渐世俗化,长老把持一切,幸好往任教主并无心,才保持着相安无事的局面。少年天执面对众生的膜拜诚惶诚恐,不忍心说出真相,只好通过修炼术来掩饰自己法力的亏缺。
归路那一招跨设桥已耗尽了他的力量,他伏在桌案咳了起来。门吱呀一声开了,空澌端着一碗汤笑着走了进来。
“快喝了吧,我悄悄做的,我知道你精力耗损得厉害。”空澌道。
天执微微一笑:“谢谢。”
“何必客?”空澌道,“对了,那个暗魂,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你打算怎样置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关住他了吧?”
“如果他愿意,就让他留在教中吧。”天执道,“他也是嵬神的信徒吧?”
次清晨,昌嵬教的祭坛前,天执为蓝收举行了赐福仪式。祭坛是一座方形高台,大如房屋。猰方大陆每年十四月,单奇双偶,昌嵬教主就在每个奇月一的清晨御风而来,接受信徒的膜拜,并用无边的法力赐予他们吉祥。
“神,赐予我们在这世界生存而不受伤害的力量。”
“给予我们信仰。”
“疗治痛苦和创伤。”
蓝收和那些远道而来的虔诚信徒一起,颂念着这歌谣一样的话语,渐渐地心境安宁。他也经常看天执披青纱袍高高在给信徒们指点津,用一根手指解决他们所有的痛苦,那分明就是神的力量啊。
只是天执自打从广原回来后,眉间的忧虑更深了。要防止黯教的进一步行动呀……
“你们与黯教有何怨仇?”蓝收问。
“是嵬神与明鲤的纠葛。”天执道,“这些久远的往事,如今大陆已无知晓。”
“哦?”蓝收道,“我倒有兴致一闻其详。”
“我带你去神殿吧。”天执想了一下,“对,你应该知道真相。”
“神殿?”蓝收还从未知道昌嵬教有这样一个地方。
晚,天执带着蓝收来到祭坛前,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咒语,“念着它,走进去。”
蓝收感觉体穿过一层薄而的轻纱,睁开眼睛已是在另一个空间。巨石砌的房间封闭而凉。四壁刻满了奇形怪状的字符。
“这是什么?”蓝收脱问道。
“是神留下的痕迹。”天执道。
天执能够进入神殿,完全是出于偶然。他入教的第四年,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地位和命运,又无力抗,便将精力投放到教义中,在奇特的语言里寻找安慰和寄托,每手不释卷。那个晚,他默念着教义从书房中走出来,穿过漆黑的庭院向卧房走去,忽然感觉脸颊一凉,继而那种凉意浸透了全肌肤,像是穿过了一面清冷的风幕,又像是穿过了一道冰冷的面。
他发现自己置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四面都是青的石壁,无门无窗,没有光,亦没有暗,墙刻满了古怪的符号,每一个都像一座小山。
他想起古书的记载,嵬神发明了山形文字,以之记事,刻写在自己时常蹲坐的一块巨石,后来那块石随着神的死而消失,下落不明。
他贪婪地看着那些文字,他读不懂,目光却紧紧追逐着。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外面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和长老带祈祷的声音,他方才醒悟过来自己是在神坛下面。
谁能想到神坛下面有另外一个世界呢?一奇异的力量推送他升,颅穿过坚硬的房顶,像鱼破而出,平空出现在众面前。
连长老都被那法震住了,从此一度相信这个被他们随便捡来的孩子果真承载着嵬神的法力,再不敢轻视他。
天执却更加寂寞。他没有告诉任何他的发现。在每个深独自来到神殿,对着那些文字,起是因为好奇和无所事事才研究它们的,可是经过复的观察的临摹,他竟然读懂了面的记载。
南面的墙壁,记载着嵬神多年来观赏到的风景和心,淡泊宁静,是一个懂得自我享乐的,趣味高雅,天执像读着一个朋友的心路历程一样读着那些文字。
我曾是寂圪山闲看间朝秋夕的神灵,那时大地烟寥寥,亦没有正邪善恶之分,我的神兽猰方自愿守护它,大地于是以兽为名。
东面的墙壁,笔调稍稍沉重,开始出现一个明鲤的名字。
天执在书中读到过,明鲤是一个多年前衰颓的教派的创立者。
“明鲤从远方至,黑衣海,噬大陆如食饼。”
在嵬神的描述中,他是一个拥有不死之,能够操纵黑暗的魔鬼。他在大地建立了黯教,广招门徒,只为将大地收于已手。他的法力蛊惑了众生,就在大陆马就要沦为明鲤腹中餐的时候,嵬神终于忍不住下山了。
不可以,土地应该属于自由。嵬神说。
他们斗了很久,神敌不过明鲤。然而,他找到了三个帮手,分别是暗界祭司,部族首领,和一个武力非凡的郑姓剑客。
战的最后,剑客一剑钉入明鲤心脏,他的力量流溢出来,被嵬神收集,托付给暗界祭司保存,艾族首领将明鲤的体入他们的宫深,加重锁。
大地自此太平。
然而明鲤那些忠心耿耿的部属却从未放弃过营救主、吞并大陆的心。只要他们杀死暗界祭司,那些黑暗的力量便会重归它们的主,再拿到宫的钥匙,释放明鲤,就大功告。
得知了一切的天执再也不甘心只做一个不管世事的傀儡一般的教主。他去了暗界,拜望钢冉。那是惟一一位还知道真相的,已垂垂老矣。
“我想为大陆做些事。”
“好吧。”钢冉微笑着,虽然并不看好,但因他有这样的想法而欣慰,“来,伸出你的手,让我看看嵬神的法力还剩下多少。”
把手指从他的额移开,钢冉摇摇。
“是的。我不是嵬神法力的承继者,我只是一个凡。”天执道。
从暗界回来的路,他遇到了逃难的女子空澌,因为同和钦敬,他出手救了救了她。就是从空澌那里,他得知珧山也已被黯教余孽控制。
天执拿出镜子,催动转换咒,让墙壁的山形字转大陆通行的文字,射到镜面。蓝收一行行看过去,目瞪呆。
“明鲤从宫里出来了?”
“不,我们见到的,是他的化。”
“这面镜子,是寂圪山顶的一片湖泊,嵬神曾用手指在其画大地的样子,”天执缓慢地说,“把你的眼睛洗干净,摒除脑中一切杂念,你看到了吗?这四朵火焰,,是他临终之际留给大地的希望,象征着可以牵制明鲤的四力量,而现在只剩下两朵还亮着。那朵刚刚灭掉的,是暗界的祭司钢冉。”
“钢冉?”蓝收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是的,他死了,是我的朋友郑引杀了他。”
“你的朋友?”
“是我的好朋友,珧山最强的弟子,受命去杀暗界祭司,我知道他一定能得手的。”蓝收道。
“是和你一样的暗魂吧?”天执道,猰方大陆最负盛名的术士步淹占卜得知,暗族第七任祭司之后,将再无有能守住黑暗。黯教中找到步淹,想与他结盟共同对付嵬神,未果,便联合他的弟子一道杀死他。那三个忘恩负义的弟子秘密加入黯教,居珧山,凭着师父创造的法术和声名在大陆招收弟子,六年培养一批,给他们各派任务,除去所有对黯教不利的。
那些不明真相的弟子,就被称为暗魂。
天执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刺杀了,他总是不忍心将那些踌躇满志前来的年轻斩尽杀绝。
“我要告诉他真相,让他不再为珧山所用!”
“不,”天执却阻止他这么做,“知道这件事的越少越好。”
“为什么?”蓝收不解,“你难道不希望大陆的们都知道,共同打败黯教吗?”
天执微微一笑,笑中带着几许凄苦,又有些自负,“我对类没有信心。”
蓝收望向他,这是神才有的。
“我对类没有信心。”天执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的一生太短暂了。可以做的事并不多,各有机缘,让命运引领他们走完生吧。我不希望,太多的像我一样为一件事付出一生而一无所得。”
“那么,你就任由黯教那些耀武扬威吗?”
“我相信神早有对策。”天执道,眼睛盯着西面的墙壁,那些还未被破解的文字,等待着他揭开面纱。
“你也崇拜嵬神吧?”蓝收问。
“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崇拜的是他的法力,而我崇拜的是他的灵魂。”
他在大陆存亡关下山奋战,不惜献的举动,一直感动着他。天执又沉浸在对第四面墙壁文字的破解中。
蓝收答应了不把消息外传,但终究放不下友,修行了数月后,他悄悄地放出了一只信鸟,把消息传给远方的好友。
看着那只鸟飞过昌嵬教的高墙,天执苦笑一下。
冬天到了,光渐淡薄,每寒风冷冽。天执仍旧每在书房里呆着,钻研术法,空澌时常来陪伴他。
“明天又是奇月一了,早点儿休息吧。”空澌道,“在那么高的地方站着,太折磨了。”
天执看书至凌晨,小憩片刻后就穿空澌为他缝制的棉袍早早等在了神坛后。出乎意料地,直至旭东升,竟没有一个来膜拜。长老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天执心中也没有底,依旧从容地命蓝收出去打探。不多时,蓝收回来,神古怪,避开长老,悄声对天执说:“他出现了。”
“他?”天执双眉微皱,似乎料到什么。
“那些前来朝拜的信徒原本一步一叩,心无旁念,半路突然出现一个,自称他才是嵬神的化。”
“什么?”空澌尖,“不可能。
“怎么讲?”天执问。
“那乘云而来,展示了多种法力,他治愈了一个的伤,让一个盲得见光明,同时召来光和雪花……那是神才有的法力。”蓝收道,目光中也透着对那份的确信。
天执默然,是的,他不是嵬神的化,那么就势必有另一个,承载着神的法力。
他竟微微笑了,仿佛看到了希望,高兴地对一旁的女巫说:“空澌,我们有帮手了!”
“可是,你怎么办?”空澌急切地问,“教主……”
“大陆的存亡更重要啊。”天执道,不顾一旁教徒的诧异,吩咐,“备轿,我要去拜见嵬神!”
见到“嵬神”的刹那,天执的喜悦一扫而光。
那是怎样一个,脸写满了骄狂的自负。
然而,嵬神的法力,就是落在了这个。
空澌厌恶地啐了一:“哪里有神的样子?”
那些信徒匍匐在地,仰望着两个同在云端的。
“你想怎么样?”天执沉声问,从对方的脸捕捉到一丝熟悉的神,这个,是他幼年时的玩伴吧,名字似乎是做庄牙。
庄牙冷笑道:“我才是嵬神的化,你一介凡夫,怎配享受这样的荣耀,自然是该让位了。”
“我并不贪恋这教主之位,”天执道,“但是——”
庄牙仰天大笑:“果然,你是一个没有任何谋生能力的蠢货,若夺了你‘教主’的名,怕是一天也活不下去吧——”
话未落音,他脸挨了重生一掌。只见空澌跃到一棵高树,红衫披张,眼神冷厉。
“不许你侮辱教主!”她喝道,“只有他才配执掌昌嵬教,他才是嵬神的化。”
“哦?”庄牙换了个语调,好整以暇地问,“敢问天执教主法力何在?”
天执沉默,脚下,是那些目光好奇而切的信徒,有些还带着伤。是的,这些年,他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的份受质疑而施展雕虫小技,从未真正为他们做过什么。
庄牙冷笑,忽然提议:“咱们斗法如何?”
“斗法?”
“用力量证明一切,谁胜了,谁就是神的化。你若输了,不但要把教主之位让与我,而且要自裁以谢这些年亵渎嵬神之罪。”
“好,我答应你。”天执利落地答复了。
庄牙冷笑:“我给你半时间,好好跟你的小儿告别吧。明清晨,我会到昌嵬教的神坛与你决斗。”
他斜睨了空澌一眼,驾云而去。
天执落地,第一次与那些信徒如此接近。他一一扶他们起来,低声道歉:“对不起。你们的神来了,他会带给你们吉祥和幸福,带给你们在这世界生存而免受伤害的力量。”
说罢他步行离开。
“教主!”看着那个孤单的背影,光微的心被什么击中了,担忧地唤了一声。此刻他满怀愧疚,若不是他弄坏了玄火杖,天执根本就不会为教主,他或许会拥有平凡而漫长的一生,而不至于落到今天这般境。
“无论如何,我感谢您十九年前将我带回昌嵬教。”似乎猜出了长老的想法,天执冲他一笑,那笑中有告别的意味,他毫不犹豫地走开了。
天执在书房里把自己学过的术法整理了一遍,那都是最智慧的创造出来的,要用它来对抗宇宙,却是脆弱无力。
“你有把握战胜他吗?”蓝收冲进来问。
“你知道术和法的区别吗?”
蓝收想了想:“术有限,法无穷。”
“对,只有神才拥有法,而我们凡修炼的是术,漏百出,不堪一击……”
没有教他,这些都是他自己在修习过程中领悟到的。
“你、你是准备送死了?”
天执扯下手中的戒指丢到一旁:“这本来就不是我的生。”
空澌遍寻天执不到,最终来到了神殿。
天执安静地坐在地,对着刻满文字的墙壁出神。
“我要把其余的文字破译出来。”天执道。
“嵬神……他最后说了些什么?”
“他说,明鲤虽然拥有不死之,但凡事没有绝对,第一个敢于向他发出致命一击的也是最终能杀死他的。”
“第一个?”
“对,流着郑姓武士的,注定是明鲤的克星。”
“那位武士,你还有后吗?”
“我不清楚,应该有的吧。”天执道,目光盯着最后一行文字,缓缓地念了出来,“当古老的铜钱点燃第四朵火焰……”
“什么?”
天执走到那面墙壁前,指着那行字一个个解释:“当古老的铜钱点燃第四朵火焰。”
“后面那个符号是什么?”空澌问,她熟悉预言,她从这句未说完的话中捕捉到真相的微光。
“是省略号,”天执一笑,“嵬神的遗书至此结束,或许是他无力写完,或许是他不便透露事关重大的秘密。”
“当古老的……”空澌喃喃着。
“总之,我看到了希望,”天执道,“其实,回顾我这一生,也没有什么作为。我没能亲手了结嵬神的心愿。”他能有什么办法,命运把他放在了这个位置,不给予他力量,却又要让他发现真相。让他用凡有限的力,去对抗宇宙的神秘。他注定失败。
“多少的一生都是这么庸庸碌碌地过去了。”空澌道,“我也是,我三十四岁了,一无所有。”
“我就要死了,一个平凡的死。”天执道,眼神哀伤无惧。
“不!你死了,我怎么办?”
“活下去,牵制明鲤。你会看到那一天的。我不在乎昌嵬教的存亡,我只关心大陆——让它为类的家园,别让明鲤掌控。没有谁能为它的主,土地应该是自由的。”天执微微笑着,仍是那样的眼神,彷徨中又透着一没来由地自信。
这些年,空澌就是被这样的眼神吸引着,无法自拔。她看着他,眼中有点点泪光。在少女时,她曾以为她只会为这样的开启心扉:英勇坚定、决断力强、能够担当大任……
然而她遇到的是他。
从她被三位师兄追杀一路逃亡倒在他轿前,东风吹开轿幔,她看到那张年轻的脸庞,那双眼睛,些微彷徨,似乎无安放,游移着就无意间看进了她的心里——那是他刚从暗界归来,正一心思考着大陆的命运,从那一刻起,她就沉陷在了他的眼神里了吧。
之后的许多年,他们是在一起度过。
他是极容易被别掌控的,她却总看不透他。
优柔寡断,却从不放弃;自幼被捧高位,与世隔离,分明是未经过世事的,却有一种沧桑质;未谙尘世苦难,又心忧天下众生……
天执,天执,“我你。”
这句话说得如此坦率而自然,却又突如其来,空澌这才感觉脸颊发烫,天执用一吻平复了她的心跳。
“我也你,”天执说,搂紧她,“好了,你出去吧。让我一个呆在这里。请将我葬在寂圪山下。”
他把那面镜子给她。
空澌含泪走了出去。
天执独自在神殿里,仿佛在四面大山的包围间。那里岁月如云掠过,天地空寂安宁,时光荏苒而永无终止。他看着那四壁文字,那不是他的前世,亦不是他的来生,那是他永恒的遥望。他本是与这场事件无关的一个,却因意外介入其中,从此再也无法忘怀。他在山一样的文字中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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