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一身轻松的赫鲁特在灌木丛和树林中艰难跋涉了不下一个小时,途中赫鲁特不时地从树上枝叶茂盛的地方取出他早些时候获得的猎物,这些东西虽然可以和穆尘认识的动物有类似的地方,但是没有一只完全相同。身边的树木花草一样,似曾相识的多,完全一样的没有,以至于他只能用类似猫尾兔、两栖鱼、大叶榆木之类的名称称呼它们。
偷偷取出手机再次查看里一次,依然没有搜索到信号,他的脑海里已经闪现了“异界”这个概念,心情有些沉重,也有些兴奋。
毕竟他的年龄不小,人世间的冷暖恩怨奋斗竞争之类的东西都已经淡漠,仅有的亲情似乎也不是什么不能割舍的东西。那么如果能在老年临近的时候见识到许多新奇的事物不但不算多么可怕,反而有一种求之不得的意味。毕竟对于他的世界观来讲,老来无所事事成为亲友的累赘、最终死在病床上才最可怕。
太阳已经接近了远处的树梢并变成了红色,他们才在一个小山坡上搭建的简易木棚停下了脚步,迎接赫鲁特的,是四五个和他大同小异的“猿人”。
对于他出现在这个地方,猿人们都表现出了相当的惊奇,但是却十分恭敬地对他扶膝鞠躬,似乎对他相当看重。
在赫鲁特的介绍下,穆尘一面学着他们把自己的胸脯拍得咚咚做响高呼“穆尘”,一面头大如斗地试图记住他们的名字,最后发现勉强记住的两个名字也和具体的人对不上号。
记人名可是他一辈子改不掉的弱项。
很快,他就明白了赫鲁特叫他来的目的:猿人们把各自的捕猎、采摘、挖掘工具摆了一地,而且件件都是破损的,然后一起用期待的目光和翘起的大拇指包围住他。
穆尘对自己身体的快速反应没有信心,对自己的智商嘛,信心就不是一般地足。他很快判断出对于这些猿人来讲,自己这种“人”是善于修理工具的类型。他们认识和自己外貌相像的工匠?或者在这个区域类似自己的人就是职业修理工的代名词?
根据从电影里学到的‘常识’,就算到了异界,不是都是矮人出工匠吗?
做为机械专业出身并且动手能力很强的教授级高级工程师,穆尘倒是可以为他们解决相当大一部分问题,如果有适当工具的话。
不过眼下除了委托者们提供的砍刀、铁凿和锤子之类的几样简单工具之外,再没有任何象样的东西了,即使是一把改锥、钳子或者鉄锉也没有。
穆尘知道他们对自己寄予厚望,而且赫鲁特还不断指着正在一口锅跟前忙碌的女猿人的方向夸张地笔划着吃的动作,估计维修这些工具就是能吃到那些东西的代价了。
趁着夕阳还没有落山的功夫,穆尘借用简单的工具,为他们修理了断弦的弓、断头的箭、掉把的铁壶、少了耳朵的锅盖等若干,虽然没有让他们完全满意,倒也认可了他的劳动。
妈的,就算自己最后一次亲手换轮胎都在两年以前,修理自行车煤气灶更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吃着味道还算不错的不知什么动物肉做的一大碗菜和粗劣干硬的麦面饼,穆尘心里有一种虎落平阳的悲壮感。
当然,他不是吃不下质量差的饭菜,对此他的要求很低,但是教授级高级工程师修理铜锅?咳,还是别想这些了。
刚吃了没几口,他就发现赫鲁特们每人手里比他多了一件工具——一个类似椰瓢一样的东西,并且咕噜咕噜地在里面喝东西,看到他在关注,赫鲁特把自己的递给了他,不怀好意地示意他尝试一下。他一下就被扑鼻而来的酒精气味吸引住了,先是一小口抿了抿,接着大大地来上一口,“哈”地发出一声畅快的呼气声。
面对着他连连翘起来的拇指,赫鲁特们惊异地互相看看,马上也给他准备了一只“椰瓢”,倒了满满一瓢浓烈的白酒。从他们的表现上看,这个地方的“人”不善于喝这种绝对超过六十度的烈酒,所以才没有给他准备。
这东西可是穆尘的最爱,可惜在家里已经买不到几十年前有过的这种高度酒了,这让他爱不释手,大口地品味起来,不怎么可口的饭菜更加显得无所谓了。
大概能装三两多酒的椰瓢被穆尘喝掉了两瓢,只能喝一瓢或半瓢的猿人们对他立即另眼相看,超过了他一个小时维修工作取得的认可。
日落星稀的时刻,男猿人们都醉得东倒西歪,就在木棚前的草地上呼呼大睡了,那个女人收拾好东西后也和穆尘哇啦一阵进了屋,留下坐在一个木墩上孤独对着星空的穆尘。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明天会发生什么?自己还能够回家吗?
无数的问题在酒气醺醺的穆尘心中冒出来,却没有任何答案。他把笔记本取出来,和笨笨简单交流了一下,但是笨笨的智力最多比一只小狗稍强,而且没有自主意识,不可能给他什么明确的答案。
再次验证了手机和外界无法有任何联系之后,穆尘调用了一个不怎么常用的判断程序,他输入了各种边界条件,电脑运行了一会儿,在屏幕上给出了各种计算后的数据,穆尘据此得出一个结论:这里肯定不是自己熟悉的地球世界!
连电脑程序也要和他开玩笑,难道这里就不能是地球某个未被发现的原始森林?退一步讲也可能是某个被封印的神秘地区吧?星际旅行也好、平行空间也好,对于崇尚科学的穆尘来讲,都是在网络文学中消磨时光的题材,离科学上的可能完全背离。
穆尘长叹一声,收起了笔记本。虽然他的笔记本是自己diy的,出来前也带了微型太阳能充电系统,但是他还是要尽量节省电源。如果电池真的用完了的话,单凭太阳能系统,即使在阳光充足的条件下,每十个小时也仅仅能提供不到两个小时的使用时间。笔记本和笨笨差不多是他未来的唯一精神依托了,如果无法回到自己的世界的话。
小小的木棚似乎仅仅是给女人准备的,穆尘只好学着男人们找个地方和衣躺下。因为这次旅游计划只在旅店过一夜,他可是连一件替换的内衣都没带,电脑包里除了笔记本及其附件,也就是一套带瑞士组合军刀和指甲刀在内的钥匙串和两包烟、一叠擦手纸了。
想到了烟,穆尘才发现自己在一系列的惊天变故中居然忘记了吸烟。他立即从衣兜里取出半包中华和打火机,点上了一颗,仰望着星空和弯月回想着大半天来发生的一切。
不久,他突然感到什么地方不对,非常不对。因为在他对面灰蒙蒙的山体轮廓边缘,一轮淡蓝色的明月正冉冉升起。
可是刚才明明看到了头顶上的月牙啊?
认真观察之后,他缓缓站起身来,眼睛瞪的更大,心里也咯噔一下。因为不但天上同时有淡蓝色的满月和白亮的下弦月共存,而且在星空中找不到任何他熟悉的星座。
中国人最熟悉的称作北斗星的大熊座也好,仙女座猎户座宝瓶座白羊座也好,八十八个星座中他知道的那二十几个都不存在!和他知道的星空唯一相同的是:在浩瀚的群星中,有一条淡淡的乳白色痕迹,那是银河。
我已经是在其它星球上了,甚至可能都不是地球所在的银河系!
穆尘的震撼可想而知。
心中恍惚间,他再次掏出手机,发现依然没有网络信号或者gps卫星信号,结合方才的发现,他终于接受了现实——这里很可能不是地球!
清晨,远近的山峦渐渐清晰起来,薄雾被骄傲的太阳驱散,林间的鸟儿开始了例行的集体鸣唱,而一夜不断的虫鸣则悄悄弱化,预示着新的一天到来了。
半夜无眠的穆尘被一阵整齐的喃喃声惊醒,随即把自己从家里装修格调简单明快的气氛中切换到了未知的新世界。明白了自己昨天的一切不是梦之后,他发现了声源来自于不远处的空地。在那里,六个男女猿人五体投地匍匐着一同喃喃着什么,他们的前方也就是太阳——肯定是有别于地球太阳的一颗恒星——的方向矗立着半米多高的一块木牌,上面似乎是用火烫出来的弯弯曲曲的一些符号,不同于地球上的任何文字。
穆尘马上对它们发生了兴趣,但是在他们显然进行着什么宗教仪式的时候,他什么也没做。
片刻之后,猿人们开始工作,女人依旧开始造饭,男人们则分头整理着昨天的收获,有的在打扫挖掘出来类似矿石的东西,赫鲁特则把自己昨天的猎物扒皮开膛,另有一位则把那些骨肉粗暴地砍成大块,逐次撒上盐粒,然后用铁钩子把它们挂在木棚四周。
穆尘想起自己也应该做些什么,便忍着浑身的疲劳和疼痛走上去帮忙。不久他们做完了这些工作,开始享用早餐。早餐和昨晚的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没了烈酒而已。
饱餐之后,穆尘开始和他们交流,用手比划、用木棍在灰烬上勾画,总算交流了有限的信息。
穆尘得知他们要在这里工作到太阳两次落山,但是究竟算不算昨天的太阳,他也不知道,他无法用肢体语言或者图画表现‘昨天’。而赫鲁特等也明白了穆尘希望他们留意是否有和他一起来的其他伙伴,因为他画了四个小人,并且连连用手把自己和其中一个联系起来,把另外三个联系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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