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会，周灿整理了一下房间。黄世仁要小万和小邱帮周灿的忙，自己是回避了，他对唐继光很害怕。
周灿又一次打电话问何凯，找到朱冰了没有。这是他今天第五次打电话了。何凯的回答仍然是：没有找到朱冰。
这娘们这回真生气了。朱冰的醋坛子“咣当”一声把周灿砸晕了。他得回去，管他什么第一天上班，他要回去找朱冰。可是，三四十公里的山路，得两个多小时才能跑一趟。
“不行，绝对不行，今晚怎么也得回去一趟。”周灿对自己说。
乡上还剩一辆吉普车。周灿要黄世仁把刘司机叫了过来，说要回城了去。
刘司机来了，对周灿说：“你回城里叫我干嘛？你回去又不需要向我请假。”他对周灿不让他开车心中有气，毫不客气地拒接了周灿的要求。
周灿这才想起来，下午已经宣布了停止他的司机职责了，他现在是个菜农，周灿没有权力让一个菜农为自己开车。
“自己开。”周灿想。
可是，周灿没有驾照。前世，他是有私家车的。而现在是89年，他没有驾照，也不可能考上驾照。八十年代之前，考一本驾照，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开，我老司机了，有什么开不得的？再说，我也是一个科局级干部，即使被交警逮着了，看在头上的“科局级”帽子，他们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领导要开车，黄世仁只好把钥匙给他，领导的话是不敢违拗的。今天会议以后，大家都感觉到了一阵过去从来没有过的气氛，他们觉得，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在他们的内心，虽然仍然惧怕唐继光，但他们更惧怕周灿。周灿有一种内在的震慑力，他们隐隐约约感觉到，这种威慑力力量很强大，唐继光不是对手。这也是他们所希望的。
这部吉普车也不知有多少年了，周灿用钥匙试了五次才打上了火。不好开，方向盘很硬，比他二十一世纪私家车难开一百倍。周灿战战兢兢开上了路。他看看天，太阳已经落山，赶到县城估计会要到八点钟以后。
砂石路很难走，颠簸得厉害，周灿开得很小心，过了鬼喊坡，天就完全黑了。周灿没吃晚饭，他脑子里尽是朱冰的影子，他在想，这娘们生气到哪里去了呢？不会是回娘家了吧？刚才在乡政府，他用乡上的电话给朱冰的妹妹朱希联系过，朱希说，她没回家。
她会到哪里去了呢？从昨晚到现在，已经快二十四小时了，还没见到她，周灿心里很焦急。
周灿又想，找到了朱冰怎样给她解释毛衣的事呢？难道说这毛衣是刘枳芝送给自己的？那样，她会更加生气。可是，不说又怎样解释？
正想着，车子“哐当”一声，周灿任往前一催，头差点砸在挡风玻璃上。车子熄火了。周灿赶紧打了几次火，车子发出“咔咔咔咔”的响声，就是没有法子把车子发动起来。
坏了。车子坏了！坏在一个很悲惨的地方。这里是乱坟岗，前后几百座坟堆，白天尚且有些阴森恐怖，现在黑灯瞎火的，周灿不禁出了一层毛毛冷汗。更要命的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里去叫人推车子呢？
周灿估计，往城里走，还有近三十公里路，往回走，离乡政府也已经有十多公里了，肚里饥肠辘辘倒是小事，怎么回去那才是大问题。
前世有过这样的经历吗？没有。前世这年龄还在枫树乡，根本就没走过这条路，即使是回周家坪老家，一般也是走的另一条路。
周灿前后左右看了看，四处黑漆漆的。在这里等其他车辆通过，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这条路的起点就是乡政府。他记得，刚才来的路边上有个小饭店，估计有一公里左右，看来，只能先回那饭店里想办法了，顺便吃点东西。
一脚高，一脚低，好容易来到了那家饭店。饭店已经关门，周灿敲开门，一个打扮得很妖艳的女人开了门。
“下班了。”开门的女人说。
开这么个小饭店，有什么下班不下班的。周灿也没管这么多，走了进去。他看了看，四个老少不一的女子在烤火，眼睛盯着他看，眼中的神色让周灿想起了《水浒》里的孙二娘做人肉包子的事。
“有什么吃的？”周灿问。
“包子。”
周灿听到包子就不免打了个冷噤。
五个女人，其中一个中年女子和母夜叉差不太多，满身肥膘，加上一脸的横肉，周灿想，她撂翻一两个男人肯定是不在话下。另外四个女人的年纪都不大，二十几岁，但她们的眼神告诉他，此地“儿童不宜”。
周灿活了五十年，见过这种阵势，知道她们是干什么的。
“不吃包子，有饭吃吗？”周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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