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rì后,林逸龙大军前锋直抵南荒城城下。次rì一早,林逸龙在大帐内见到了诚惶诚恐的沙柯摩。沙柯摩三十上下,面容显得有些衰老,那一头花白的头发更是与其年龄不相称。
沙柯摩跪在地上,双手高举国书,对林逸龙说道:“大将军阁下,我等化外之民,对于家父兴兵冒犯天国之事,痛心疾首。还请大将军高抬贵手,放过我等。从今以后,我等世世代代永不敢存有二心,岁岁进贡,年年称臣。”沙柯摩说完,双眼含泪,宛若案上鱼肉,任人宰割。[..]
看到沙柯摩这副模样,林逸龙心里十分畅快。脸上却是一脸怒sè,沉声说道:“依照尔父所作大逆不道之举,本将就应继续挥军,铲平尔等为止。”林逸龙这番话说得沙柯摩一阵哆嗦,连忙苦求道:“大将军开恩,还请放过我等化外小民。”沙柯摩边说,边跪在地上磕头哭诉。林逸龙见沙柯摩态度甚是诚恳,才勉为其难的让其起身,对沙柯摩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沙柯摩在听完林逸龙的条件之后,重新跪倒在地上,苦苦哀求起来。
一月后,沙柯摩的弟弟,沙河作为南蛮使臣被林逸龙派人护送至京城。金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沙河有些颤抖的将手里国书交给内侍,并且用一种哀求的语气说道:“启禀陛下,我等南荒之人,愿意年年岁岁给陛下进贡为奴,还请陛下放过我等。”沙河痛哭流涕,连连叩头不止。
腾泽接过国书,随意翻了翻,命人将其交给黄玄机。腾泽从龙椅上站起,来到沙河面前,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沙河。沙河感觉到巨大的压力,面前这个青年帝王,自己死去的父亲与其相比,好似萤火与烈rì。沙河心中充满痛苦与悔恨,不知自己的父亲如何受人蛊惑,与这样的魔王为敌。
腾泽淡淡说道:“回去告诉沙科摩,朕答应你们的请求,若是rì后尔等胆敢背信弃义,莫怪朕挥军将尔等荡平,杀人何须刀剑丈量。”沙河松了一口气,砰砰磕起头来,直到血流满面,还在大声说着感谢之词。沙河退下之后,大小官员看向腾泽的眼神多了一丝崇敬。
这时一位官员走了出来,跪倒在殿上,朗声说道:“陛下,微臣有话要说。”腾泽一看,乃是侍御史沈元义。腾泽示意其起身说话,沈元义谢恩后起身说道:“陛下,自古以来,我天朝大国,向来以仁义示人,虽不乏兴兵之事,却从未对其赶尽杀绝。如今二路大总管林逸龙下令用刀剑丈量蛮人身高,进而杀之。如此暴行,有损天朝仁爱之心。以杀止杀,反被其杀。今rì虽然能令蛮人生畏惧之心,却无法令其心服。”
沈元义刚说完,郑路就站了出来,对腾泽施礼说道:“陛下,微臣以为沈大人之言过于守旧,不合时宜。沈大人可知沙铁因何而死?”
沈元义答道:“据说莫名死去,原因不详。”郑路点头说道:“沈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沙铁之死全是自作自受。沙铁为人凶暴,荒yín无度。每rì皆要女子伺候,稍不合意,即便杀之。沙铁犯境以来,不说其麾下蛮兵五十万之祸,光是沙铁一rì便要杀死两三名抢来民女。那rì沙铁被抢来民女用手中所藏发簪,刺伤咽喉,又被其乱刀砍死。那名民女也随之举刀自尽,真可谓义士也。
五十万蛮兵为祸南州,天下不知有多少百姓因蛮兵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对于这等畜生,恩义并无用处,可惜林大总管还是有所顾忌,不然大可连屠南蛮,为那些死去百姓雪冤报仇。自古以来,我天朝对这些蛮夷,一直宣以恩义,妄图将其感化,可惜毫无用处。近二百年来,光是南蛮,就曾七次犯境,黎民百姓死伤无数,不胜其苦。沈大人,我等高居庙堂之人,莫要忘记黎民百姓。”郑路一番话,说的沈元义哑口无言。
腾泽沉声说道:“沈卿所言,并非一无是处,正所谓恩威并施,然先有威,再施恩,方能让其感恩戴德,归心附之。沈卿可去寻访一番,郑卿所说之奇女子,若其尚有家人,朕要重赏。另在其家乡,朕要为其建庙祭祀,让天下百姓记住此女义举。”沈元义应声领命,退下一旁。
三月后,御书房中,黄玄机坐在木椅之上,脸sè苍白,有些虚弱的说道:“陛下,如今南蛮臣服,司徒雷父子俱已伏法。南州平定,天下一统。只是天下战乱多年,百姓久陷战火之中,十室九空,各地盗贼蜂起。若不加以严惩,恐有烽火燎原之势。”
腾泽十分关切的看着眼前这位最得力的大臣,说道:“玄机兄,昨rì太医院向朕禀报,你病势rì见沉重,乃是受朝中事务所累。朕已让太医院为你开方配药,jīng心诊治。朝中之事,朕会交由他人来做。天下不可无朕,朕不可无你。”听着腾泽关切的话语,一阵浓浓暖意流过黄玄机心头。
继续说道:“陛下知遇之恩,微臣无以为报,谨以残躯,供陛下驱策,身体之事,无需担心。还有一件要事,前些时候,微臣派人找到了震天侯所在,只可惜人去楼空。微臣rì夜派人寻访,依旧没有下落,还请陛下恕微臣无能。”
腾泽摇头笑道:“玄机兄说哪里话来,如今天下已定,区区一个震天侯,只能藏在暗影之中,成不了气候。玄机兄先以身体为重,朕觉得侍御史沈元义此人虽有些酸腐之气,人却耿直忠贞。朕想派其巡抚南州,惩戒不法豪强,所得之资,一则就地抚慰百姓,二则可充实国库。如今天下rì趋安定,传旨诸军,除却边关与京畿卫,其他诸军各自削减三成兵力。退伍战士归家,免其十年税赋,朝廷出资安抚。令兵部寻访整理历次大战阵亡将士,其家属一律免去十年税赋,朝廷出资抚恤。”
北野王庭所在,是一片极为丰美的草原。rì渐衰老的格利可汗,拉着尚有些年幼的乌木河,在近卫的簇拥之下,巡视王庭附近诸部。一路之上,所到之处,部落民众纷纷出来迎接拜见。格利看着这些民众,其中青壮年十不存一,多是老弱妇孺。不少人衣衫褴褛,面有饥sè。
乌木河拉了拉格利可汗的衣袖,尚有些稚气的面容写满忧郁,眼里饱含泪光。格利可汗挥挥手,让民众全部散去。带着乌木河回到车上,对乌木河说道:“孩子,你可是有话要对我说?”乌木河看着父亲,郑重的说道:“在鹿群里,无法看到青草的摸样。权势的威压,谎言像白雪一样掩盖了真正的草原。身为大草原的王者,我得看到真相。”看着面前这个年龄最小的儿子,格利可汗心情十分复杂,欣慰与遗憾还有一丝悔恨交织在一起。
格利可汗拍了拍乌木河稚嫩的肩膀,说道:“孩子,让塔力扬陪你一同前往。”格利可汗的马车离开部落之后,乌木河与塔力扬换了一身普通牧民的服饰,离开可汗的卫队。重新回到方才的部落之中,眼前的情景让塔力扬这身经百战的战士,也不禁潸然泪下。
刚才迎接他们的部落族长,换上了一件满是窟窿的破皮袍。一脸愁容的被十几个老人围在中间。旁边还有几个母亲抱着嗷嗷待补的婴儿,几个母亲瘦弱的如同风里的草杆,随时都会折断。三四个七八岁的孩子蹲在地上,用手在挖草根,挖出草根,用手撸一下泥土,就直接放进嘴里大嚼起来。
几个四五岁的孩子,饿的趴在地上哇哇大哭,有的还边哭,边用手挖土往嘴里塞。被母亲发现,连忙跑过去将孩子拉起来,把还没咽下去的泥土从嘴里抠出来,母亲的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个不停。塔力扬实在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将自己身上的干粮掏出分给几个母亲。
几个母亲不停的说着赞美之词,强忍住饥饿,把干粮塞给自己的孩子。乌木河没有继续看下去,而是带着塔力扬上马,离开部落。乌木河看着身边紧紧跟随的塔力扬,塔力扬一脸伤感之sè。一路无话,回到格利可汗身边。格利可汗看着两人,很是惊奇,没有料到两人回来的如此之快。
夜晚,营帐之中,格利可汗看着塔力扬与乌木河两人,乌木河的小脸上满是伤感之sè。乌木河对父亲说道:“父亲,我们的子民从未有像今天这般凄惨,穷苦困顿。他们不如这大草原上的野鼠,野鼠的孩子也不用去吃泥土充饥。我们的子民可以忍受一时的困顿,用他们对可汗的忠诚。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忠诚如同河岸边的泥土,会被困苦的生活迅速冲刷掉。”
帐内的气氛立时沉静下来,塔力扬有些紧张的看着这对父子。格利可汗的老脸青一阵红一阵,手逐渐的摸到了刀柄上。乌木河的话似一根根尖刺,狠狠扎进格利可汗心里最脆弱的地方。
鲜血在可汗心中慢慢流淌,这几年与腾泽的战斗一场场浮现在心中。那个黑甲青年,让自己辛苦经营几十年的狼军系数断送在他的手下。羞愧,愤怒,在心里不停交织,格利可汗看向乌木河的眼光在发生变化,冷意一点点凝结。
塔力扬见事不好,一咬牙,扑通一声跪倒在格利可汗面前,大声说道:“可汗,乌木河少主是大草原的未来,少主直言,请可汗恕罪,塔力扬愿代少主受罚。”格利可汗没有理会面前的塔力扬,而是将战刀举起,锋利无比的刀刃闪着寒光。帐内的气氛更加紧张,杀意在不断升腾。
乌木河丝毫没有惧怕之意,反而挺直了瘦小的身躯。乌木河看着自己的父亲,坚定的说道:“我的父亲,为了这大草原的未来,为了让我们强大的战士继续骄傲的在草原上驰骋。只有十几岁的我,亲手杀死了我的亲哥哥。我的心里,只有这伟大的草原,永远的黑狼神,我们的子民和战士。如果杀了你,能换得一个更加强盛的狼军和大草原,父亲,我的战刀不会迟疑。”
塔力扬心里咯噔一下,用一种绝望的眼神看着乌木河。塔力扬刚要说话为乌木河求情,却见格利可汗将战刀扔到了地上,当啷一声,塔力扬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了下来。
格利可汗老泪纵横,用力的拍着乌木河瘦削的肩膀。好一会儿,格利可汗才说道:“我的孩子,你是这片草原和部族的希望。有你这番话,你的哥哥们,可以安心回到黑狼神的怀抱。可汗的权杖,从今晚开始,属于你。”
乌木河点点头,继续说道:“父亲,十个战士中,我们只留下最jīng锐的三个战士,其余全部解散,让他们回到各自部族。部族需要他们打猎,放牧,生养孩子。给我准备一支使节队伍,我要亲自去见见腾泽,这个将我们逼到今天这步田地的人。”格利可汗重重的点了点头,答应道:“孩子,等你回到草原之际,你就是可汗。”
南州,青江贯穿大部,大半的百姓都在靠着青江水过活。接连十几天的大雨倾盆,一向柔顺的青江宛若暴怒的狂龙,对这片大地喷吐出滔天的巨浪和洪水。无数百姓的房屋和田地淹没在青江水中,更多的百姓成为了饥民,在吃光了草根树皮之后,他们的眼光盯上了彼此的孩子。
帝国北方,黑压压的飞蝗,成为百姓心头挥之不去的梦魇。飞蝗如同乌云一般掠过大地,所过之处,寸草皆无。许多百姓绝望之际,倾其所有,来供奉一些从未听过的邪神。京城,各地的灾报似雪片一般飞来。一时之间,京城人心惶惶,更有甚者,流言四起,说当今皇帝本身失德,导致上天发怒,降下这些灾祸。大殿之上,大小官员个个面带愁容。腾泽看着这些官员,再看看手边这一摞灾报。一丝丝的绝望在心里升起,被腾泽死死压制下来。
腾泽知道,自己是这些官员最后的救命稻草。腾泽清了清喉咙,说道:“玄机,拟旨。着莫奇雨率本部兵马,清剿南州盗匪,弹压地面。从吏部抽调jīng干之人,前往南州赈灾放粮。对于本地富户所存之粮,由朝廷出银收购赈灾。对于借机囤积居奇者,一律杀无赦,家产充公赈灾。着卫胜带领本部兵马弹压北方地面,另着jīng干之人前往北方治蝗赈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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