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马腾应张鲁之请,命长子马超一万西凉铁骑入汉中相助以拒刘备。马超人马开到阳平关后也不进城,在关城的一侧扎下营寨。本在攻城的刘备军见敌人来了援兵,便暂止了攻势。
阳平关上守城的张卫、杨任正在吃紧,见横行天下的西凉铁骑来援,恰如久旱之逢甘霖,喜不自胜,忙领人携了酒肉,亲来马超营中劳军。见面之后,两人对马超连连致谢。马超也是过于傲气,居然坦然受之,教张、杨二人颇为不悦。幸好随马超出征的马云鹭及时站出来打了圆场,这才免除了两人的尴尬。
张、杨二人问其马超对战事有何安排。马超大咧咧地道:“何须什么安排?明日一早,某亲率西凉铁骑出阵,将刘备军一鼓荡平便是!”
杨任不以为然,进言道:”孟起将军不可轻敌。刘备军中谋有凤雏庞士元,勇有黄汉升、寇辟疆等,未何小觑!”
马超哂道:“碌碌之辈,吾视之如同草介。在我西凉铁骑的长枪铁蹄之下,转眼即为齑粉!”
杨任身为汉中有数名将,自然深谙骄兵必败之理,见马超全然不将敌人放在眼中,本能地便要出言规劝。忽见张卫向他使个眼色,又微微摇头,便知机地闭口不言。
从马超营中出来后,杨任问道:“马超如此自矜轻敌,如何胜得敌人?我正要提醒他几句,张公为何阻止?”
“杨将军看那马孟起可是能听进劝告之人?将军若说了,也只徒惹其不快,那又何必?”张卫摇头,面上随即又现出意味深长的笑意,“再者说,让马孟起留着这份狂傲去与刘备军厮杀,即使败了,也能耗去刘备军不少力量。那样的结果,或许比西凉军大获全胜更妙一些罢?”
杨任先是一愣,旋即双目中放出光来,在马上鼓掌赞道:“张公深谋远虑,我不及也!”
再说刘备军那边,因天荡、定军、米仓三山刚刚到手,考虑到三山地理位置的紧要,以及汉中军储藏在山中数量惊人的粮草辎重的安全,庞统决定亲自留下来坐镇,又命关兴、张苞二小将留下听用,此次攻打阳平关,却是以寇封为主,黄忠副之,周不疑随军参赞军机,另有沙摩柯与邓艾随行。此刻,寇封正在帐中与众人商议如何应对敌人的援兵。
周不疑道:“我军探子已探明来援的是征西将军马腾的西凉铁骑,领兵的是马腾长子马超。据说此人武艺之强犹胜乃父,当初马腾被曹操羁留许都,马超代父镇守西凉,震慑羌人,竟使得素来蛮横跋扈的羌族各部比马腾在时还要老实,马超本人也被羌人尊称为‘神威天将军’。观此人往日用兵的风格素来强硬,我料他明日必定率军前来搦战。不知辟疆你打算如何应对?”
寇封微微一笑,笑容中洋溢着强大的自信:“他要战,便作战!我军为日后与曹操作战,一直苦练以步制骑的战法,此次便用西凉铁骑来试刀!”
次日,马超果然亲率三千铁骑,与阎行、马云鹭及部将庞德一起到寇封营前挑战。寇封得报后,留下周不疑守营,带黄忠、沙摩柯、邓艾三将并五千步卒出战。
两军对阵,寇封吩咐道:“你们压住阵脚,我先去会一会那马超!”说罢催动的卢马上前,高声喊喝,要马超上前搭话。马超亦驱使不久前韩遂赠送的白龙驹出阵,与寇封马打对头,遥遥相对。
寇封见马超狮盔兽带,银甲白袍,骑白龙驹,仗银杆素缨长枪,说不出的英武潇洒,不由暗赞“锦马超”之谓果不虚传。当下在马上拱手道:“我父刘玄德与令尊本属故旧,当年同奉天子玉带诏欲诛曹操。如今你马家因何反助张鲁来与我等作对?”
马超哂道:“我马家世代公卿,我父又怎会和刘玄德这等织席贩屦之辈有什么故旧。寇辟疆,你少在马某面前套交情!若是惧战,尽可下马献降,某便饶你一命!”
即使以寇封的心性,在听了马超的话后也不由动怒。他心知马超这类人绝不可以道理说服,便也不在和他废话,喝骂一声:“无知狂徒!”舞动蟠龙棍便攻了过去。马超催马相迎。
两匹冲刺速度都极为惊人的战马如两股疾风接近并错身而过,在电光石火的瞬间,“当当当当!”四声震耳的金铁交鸣密集迸发。却是马超抢先攻出两枪,被寇封接下;寇封还攻两棍,又被马超接下。这一个照面,两人互有攻守,过后都觉虎口发热手臂微麻,无论招式还是膂力都不相上下。他们二人都清楚自己遇上劲敌,各自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圈回马来,施展平生绝艺与对手交锋。
双方阵中都擂响战鼓为自家主将助威。只见在轰鸣如雷的鼓声中,寇封和马超二人从十合、二十合、三十合……一直战到八十回合,两匹神骏无比的宝马良骥都已累得通身冒汗,两边擂鼓的士卒都已换了几轮,他们二人却是越战越勇,难分高下。
马云鹭见寇封竟能与自家兄长战成平手,心中暗自惊骇。她唯恐兄长久战有失,便吩咐身旁的庞德道:“令明大哥,还请你出马助我大哥一臂之力。”
庞德面上现出为难神色,低声道:“小姐,你应该知道大公子的脾气,他与人交手时向来不许旁人相助。末将若是出手,只恐大公子要不悦。”
马云鹭笑道:“令明大哥误会了,我并非要你直接去帮大哥。你可再去向敌阵搦战,只须斩得几员敌将,寇辟疆心神必乱,大哥便可趁机取胜!”
“小姐此计果然大妙!既是如此,末将便去了。”庞德大喜,提起巨大到夸张的板门大刀催马出阵,向着对面厉声喝道,“我乃西凉庞德是也,谁敢与我一战?”
话音未落,寇封军中冲出沙摩柯。他在看寇封与马超大战时便已心痒难熬,此刻见敌将叫阵,顿觉心花怒放,抢在旁人前面催马出阵,大喝道:“敌将休狂,沙摩柯在此!”声到马到兵器也到,棘藜骨朵挟着一股恶风,以泰山压顶之势砸向庞德。
庞德见敌将来势甚猛,忙奋起神威,大刀“横架金梁”向上相迎。
布满狰狞钉刺的锤头砸在足有手腕粗细的纯铁刀杆上,发出了一声响彻全场的金铁交鸣。交手的两人更被震得耳中嗡嗡作响,两匹战马连连后退。只这一记硬拼,沙摩柯那棘藜骨朵上的钉刺崩断了十多根,而庞德大刀的刀杆也略微有些变形。两人心中都大为震惊――要知在如今的西凉,论武艺自然以马超为首,但庞德却是公认的第一神力之士;而沙摩柯本就天赋异禀,与寇封结拜后又得他传授不少打磨筋骨气力的法门,若只论膂力,在高手云集的刘备军中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平日素以神力自诩的两人今日骤然遇到一个力量相当的对手,都是战意高昂。庞德大喝道:“好力气,够胆的不要躲,也吃我一刀!”大刀“力劈华山”斩向沙摩柯。
“怕你怎地?”沙摩柯毫不示弱,将棘藜骨朵抡圆由下而上挥出。
“当!”又是一声震天巨响,两人再复被对手大力震得退开。他们相互狠狠盯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再次催动四蹄已微微颤抖的战马冲向彼此。他们两人这一战却和寇封、马超二人的战法截然不同,全不讲究什么招式变化,只一味直来直去、硬搪硬架,拼得便是力气。那情形却似铜缸碰铁瓮,丁丁当当的巨响不绝于耳。
马云鹭未料到敌人中竟有人能与西凉第一力士庞德硬拼力量且不落下风,眼见两人打铁般你来我往一时难分高下,方才的算计却是落了空。她心念一动,转头看向自己向父亲献计从韩遂处借来的阎行,在马上拱手道:“阎将军,劳烦你出马,破此僵局。”
阎行含笑点头,将惯用的一柄双尖铁矛取在掌中催马出阵。
见敌阵中又来一将,老将黄忠出阵相迎。
两人通罢姓名后,阎行仗矛来刺黄忠。老黄忠将象鼻刀一摆,用刀背挂开铁矛,而后大刀“顺水推舟”平斩阎行颈项。阎行缩头躲过,二马交错之际,将长矛反手刺出,另一端的矛尖刺向黄忠后心。黄忠却似脑后生眼,象鼻刀反撩,将刺到后心的铁矛荡开,而后刀头顺势下拖,切割阎行战马的后腿。阎行双腿用力一夹马腹,那匹神骏的西凉战马四蹄发力向前蹿出,躲过断足之厄。
二人圈马再战,各将平生本领使出。后世拳经中有言道“枪为百兵之贼”,阎行所用的双尖矛招式阴柔诡谲,变化多端,更是贼中之贼。而黄忠的刀法是他从长江水势中悟得,气势浩荡,后招绵绵不绝。
此时,战场上双方的近万人马都看得目瞪口呆,个个敛声屏息连大气都不敢出,连击鼓的士卒都因贪看六将大战而住了手。
且说马超久战寇封不下,心中焦躁,暗忖道:“某威镇西凉之时,这寇辟疆尚是一垂髫小儿,若不能胜他,岂不令天下人耻笑?说不得只好用绝招赚他!”打定主意后,忽地拨马往本阵败退。
寇封不舍,在后面催马紧追。
马超表面上败退,暗中一直紧勒马缰,那战马蹄声虽然急骤,却多是原地踏步,速度其实不快,霎时便被寇封撵上。马超也不回头,只用耳朵倾听对手战马的蹄声,以此来判断他的距离和方位,同时伸右手从腰间悬挂的革囊中取出一物。原来马超练就一般暗器名为“走线铜锤”。此锤的锤头约有拳头大小,黄铜铸造,呈瓜瓣之形,重十四斤六两;锤头后连一条九尺长百环铜链,铜链后接一根丈余长鹿筋索。马超将这铜锤练得精熟无比,两丈以内百发百中,但中人身,立时骨断筋折。
听到身后马蹄声渐近,马超猛地在马上回身,用了一个“犀牛望月”的招式,反手一招,一道黄光脱手飞出,只取寇封面门。
未知寇封是否为马超飞锤所伤,且观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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