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按古代兵法,处在防御的一方绝对不能把兵力聚集在一处,总要拣险要处分出部分兵力作为偏师,与主力部队成犄角之势相互呼应,这桥段三国演义里就经常提到,父亲大人自然也不能免俗,运筹帷幄之中,早就在战略上做了妥帖的布置。
布兰城西北二十里处,马尔卡河由西向东婉转而来,流经这里的时候,原本湍急的河流变得舒缓平和,在广褒的原野上静静流淌,滋养着这片肥沃的土地,在xīn jiāng防御方略中,老早就在这里设置了军屯垦点,由退伍老兵经营的军马场和农场,散布在马尔卡河的两岸,更在河的北面,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村落。
以这个不具名的村落为依托,清军有万余人马作为偏师驻扎在这里,领军的将领就是那个力挽狂澜拼死接应挽救了三万边防军的胡权林,他是父亲大人没出五伏的堂弟,胡氏家族出品的一等一的悍将,打起仗来有勇有谋,最得父亲大人的信任,曾大指挥把我和巴特尔派到这里来,绝对是把两个烫手的山芋变相交还给父亲大人的意思。
到底是血脉相连的实在亲戚,自然懂得打虎亲兄弟上阵叔侄兵的重要xìng,因此小叔胡权林对我和巴特尔的到来表示了极大的欢迎,热情地摆开的军礼仪仗,让我和巴特尔报名而入,他自己则安于身份礼貌地坐在中军大帐中等着接待我们。
辕门外,我和巴特尔按着那个一脸坏笑的传令官指点的规矩,亮开嗓门冲大营内高喊道:天池乡勇营管代胡威,阜康乡勇营管代胡武,请见胡将军!!!
喊声乍落,只见数百个体格剽悍,面目狰狞的清兵成两列纵队齐步跑来,在辕门至中军大帐之间,排成了一条两米宽的甬道,没等我和巴特尔醒过神来,却听带队的将官吼道:奉胡将军将令,迎两位管代入营,礼!
随着带队军官的口令,充当甬道墙壁的数百军兵吼哈一声呐喊,齐齐拔出配刀,斜直天宇刀尖相碰,在一片仓琅琅金属的颤音中,顷刻间就给甬道搭了个寒光闪闪杀气凛然的顶棚,我卡,这是军中迎接客人的礼仪么,怎么跟土匪窝里拜山头差不多啊。
这时传令官贼笑着躬身示意:两位小将军,请吧,我们将军正营内侯着呐。
切,我这小叔什么人品啊,不欢迎我们就明说,摆这阵势吓唬小孩子呐?就在我腹诽小叔胡权林鼠肚鸡肠的当口,巴特尔更是直接,板着脸冷哼一声:幼稚!
其实这桥段我讲评书的时候巴特尔都听过n遍了,只身虎胆独闯敌营,是英雄的就要有大义凛然的豪迈,是懦夫的见了这刀丛枪林一准尿裤子,而巴特尔这从小就有强烈个人英雄主义yù望的楞小子,在意yín中早就盼着自己也有机会表现一把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了,今天小叔闹着玩似的给了这么个机会,果然让巴特尔小怀大慰,这厮骂完,把兄友弟恭的长幼顺序抛却一旁,按剧本既定的演义程序,拿捏出丫不服你砍我一刀的滚刀肉嘴脸,昂首挺胸迈着坚实的步伐义无返顾地就向刀阵撞去,嚣张的气焰看的我都想给他一刀狠的。
弟弟这么豪迈,我当哥的也不能拉梭子不是,我嬉皮笑脸地摘下头上的帽子,对身旁的传令官说道:告诉这些站桩的弟兄们一声,小爷过的时候手别抖,爷小时侯被狗吓过,胆小。
为了证实自己所言不虚,果然就一副被吓得腿软脚软的样子,摇摇晃晃道都走不直了,大好的头颅直向两旁刀刃上招呼,结果惊得一众举刀大汉纷纷后退:这二百五少爷不是祸害人么,兄弟们也就按军令做个样子,你也别真往刀上撞啊,谁要是真伤着你,那还不让总督大人点了天灯啊。
中军帐中,小叔胡全林不知道自己挺好的见面礼被我和巴特尔搅了个七零八落,对安然进来的我们夸奖道:还行,两个小毛猴子,有点子胆量,没被我的刀阵吓尿了裤子。
在众将官面前,我和巴特尔不好不给他面子,于是按规矩神态庄重地叉手施礼:末将天池乡勇营管代胡威,阜康乡勇营管代胡武,参见胡将军。
胡全林起身笑道:两个臭小子,跟你们小叔装什么客气,刚刚小叔是和你们闹着玩呢,怎么记仇了?……岂敢你们还板着脸?别说,冲你们小小年纪不惧刀阵的胆量,还真是咱们胡家的大好男儿,小叔就不在乎你们来这里给我添麻烦了……我说你们俩呀,怎么这么不知道深浅?我这里现在可是真正的前敌,要是一不留神伤到你们,你们让我如何向大哥交代……好了,既然来了就先安顿下来,驻地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别着急看老毛子,丫一个个长的跟狗熊似的有什么好看的……行了行了,叔服你们俩了,今天太晚了,明天,哦,后天吧,后天叔亲自领你们到前敌见识见识,这总行了吧……好了,叔先给你们俩接风洗尘,顺便再把各位将军介绍给你们认识,弟兄们,我侄子来了,咱们今天开戒,你们都拿出点本事来,好好陪我俩侄子喝几杯……别说,你们俩还真有口福,昨天刚打了一只老虎,肉咱们就吃了,虎皮回头给我大哥送去,来xīn jiāng多少年了,我还真没见过这儿有老虎呢……
丫造孽呀,前世的时候,我曾偶然听说过,xīn jiāng虎是1906年灭绝的,灭绝的原因就是人类的捕杀,我们现在是消灭这一珍惜物种的罪人呐,吃虎肉的时候,我一边应付着众将官轮番劝酒,一边不着调地为自己参与毁灭自然的罪孽忏悔。
小叔胡权林是个很讲信用的人,等我们把部队安顿好,果然就如约领着我们到第一线看老毛子了,不过让我和巴特尔感到非常不好意思的是,这厮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把动静闹的也太大了一点,他手下的部队几乎是半数出动,越过马尔卡河在老毛子前哨大营三公里处摆了好大一个阵型,三千步兵排着密集的五排横队居中,两千骑兵左右护卫,十二门新式野战炮压后,汹汹的气势仿佛当场就要把这股两千多人的哥萨克一口吞掉似的。
小叔摆出的诺大阵仗当然就引起了哥萨克前哨部队的jǐng惕,不过让我感到惊讶的是,老毛子好象根本没把我们这拨人数上占绝对优势的清兵部队放在眼里,营盘中忙而不乱,一部分人依托营垒各占有利地形准备防御,另有一支千余人的骑兵部队迅速出动,居然在营盘的侧后方集结出了一个进攻的阵型,更有两队十数人的侦察骑兵迎着我们大队而来,游弋在步枪火力shè程之外,远远地观察我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皑皑雪原,北风呼啸,战马嘶鸣,枪刺闪亮,勇士的目光中汇聚着杀意,紧张的空气中满是火药味,这时,只要有一点点的火星,立刻就会爆裂出血与火的碰撞,在战场上,生命是脆弱的,生命是卑微的,为了胜利,生命就是一个个数字,堆砌的,永远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残酷,永远都是父母亲人的悲伤。
我和巴特尔立马在胡权林左右,用望远镜欣赏着哥萨克侦察骑兵堪比大马戏团的骑术,体味着这久违的战争气氛,心里不禁感慨万千:丫我不是立志这辈子就做个恶少么,怎么又跑战场上来了?老天不公啊,比上辈子参战时年龄还小呢,您说我他母亲的招谁惹谁了。
在我悲天悯人地感叹战争残酷的时候,小叔胡权林在一旁不咸不淡的对我们问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巴特尔疑惑道。
小叔胡权林挥手向战场上一比画:我问战场态势如何?
问这个呀,小开丝挠趴波。巴特尔舞动着手中的望远镜,一派指点江山的伟人模样:老毛子还不错,训练有素的样子,兵士勇敢士气旺盛求战yù强烈,战场指挥官也不错,应对得体,把步兵做铁砧吸引进攻火力,骑兵做铁锤,想关键时刻在侧腰上给我们一狠的,我说小叔,您不是真想把这伙子老毛子怎么着吧?就您摆的这阵型看着倒是挺漂亮的,可是步兵骑兵都挤做一团,给人家大炮当靶子呐?我可从望远镜里都看到了,老毛子营盘里的大炮比咱们多,要是真硬冲起来非吃亏不可,就是能把这伙子老毛子兵灭了,咱们也得折损大半的人马,这买卖不做也罢。
行啊小子,不愧是将门虎子。小时侯竹马宝剑的没白抓,果然有大将风范。雏凤清于老凤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对于巴特尔的现场点评,众将官一时佩服的五体投地顷刻间就马屁如cháo,齐声赞颂巴特尔的英明神武。
其实小叔胡权林才有大将风范呢,没理会巴特尔言辞中对他排兵布阵的讥讽,大度地说道:小崽子,你叔有这么笨蛋么?不过还真让你说对了,我还真没想把这伙子老毛子怎么着,我这是按倒不那什么就吓唬吓唬,顺便也让你们这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见见世面,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老毛子牲xìng着呢,可不好打,一不留神就得吃亏,好了,今天你们也算和老毛子见着面了,回去安心练兵,今后仗有你们的打,传令,各部交替掩护依次撤退,咱们收兵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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