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饭是在父亲的中军帐里陪他老人家一起吃的,诺大的中军帐中,只有我们父子三人,为的是说起话来方便。
虽然军营中条件粗陋,但是父亲大人作为一军主帅,伙食还是很不错的,白煮猪肉,手把羊肉,酱香牛肉,炙烤鹿肉,都是普通士兵难得一见的美味,尤其是那一味炙烤鹿肉,完全按照西洋牛排的做法,只有三分熟,一刀下去直见血丝,据父亲大人说,这样的吃法对男人最是有妙处,凡是成功人士都喜欢,父亲大人当然也不例外。
为了让父亲大人高兴,我和巴特尔一边豪迈地用匕首割食着热腾腾颤微微肉质新鲜的尸体,不对,是鹿肉,一边聆听父亲大人的教导,如果不是一个个小脸有些许清白,握刀的手有那么一点点颤抖,也绝对是成功男人的做派。
军中的父亲和平常在家里可是大不一样,在家中,父亲大人讲的是食不言寝不语,对菜品讲究的是搭配得益而且割不正不食,哪象在军中这么洒脱自在呀,刀光血影之间,让我们对西疆的敌我态势有了最终的了解:庆辉那个王八蛋,没有一点才干,平常说话吹牛皮刷刷的,做起事来尿炕哗哗的,一门心思捞权捞钱不说,还贪生怕死,就那么不到万把人的哥萨克兵,连人家面都不敢朝弄,派了个更贪生怕死的副将去跟人家对阵,三万对一万,没等人家怎么着呢,这厮领着中军抹头就跑,带得整个部队都乱了,你们说能不打败仗么?唉,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呀,要不是你们的小叔胡权林领着一彪人马拼死接应,三万人马全得让人包了饺子……你们俩可要给为父记住喽,上了战场要是腿软拉稀,可别怪为父不念父子之情挥泪整肃军纪!
听父亲大人义正严词的jǐng告,我和巴特尔连忙囫囵着咽下嘴里的尸块,不对是鹿肉块,拍着胸脯向父亲大人保证,到了战场上,死都不给父亲大人丢人,耍的就是倒驴不倒架的人生豪迈。
不过父亲大人,不是说有五万哥萨克骑兵进犯边疆么,怎么成一万人了?
父亲大人深沉地冷笑道:哼哼,你们也学着点,如果为父不把情况说的严重一点,把这滩子水搅浑,怎么能让那些牛鬼蛇神自以为有机可乘都跳出来?他们不主动跳出来又怎么能知道什么是疾风劲草烈火真金?哼哼,我还没到老卖年糕那一天呢,他们就敢存了恁多念想,真他母亲的不知死活……哦,再说,把敌军说的势大,是咱们大清国多年的传统了,仗打赢了功劳大,打输了也是个退步,不过说有五万人倒也没错,那是一个哥萨克部落,连老代小的加起来,怕五万还不止呢,他们之所以来xīn jiāng,听说是俄国沙皇奖励这个部落首领,把斋桑湖这片儿当封地指给了他。
说到这里,父亲大人不禁感叹道:唉,这沙皇的本事高啊,送礼都送别人的东西,倒是颇有为父的几分风采。
在父亲大人的嗟吁中,凭我的聪明,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伙子老毛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而且就凭沙皇把他们派到这大清国最剽悍总督这里捣乱的险恶用心,未尝没有变相害人的意思。
这么说来,这仗就好打多了,怪不得父亲大人选择了坐镇伊犁却又放心大胆地把两个宝贝儿子放到前线捞战功呢,原来真就没把这伙子哥萨克放在眼里,父亲他老人家能到伊犁来就很给他们面子了,而且从父亲话里话外表达的意思分析,父亲大人的此番做作,决不是为了对外,而是对内。
这个时候我才醒悟到,自己刚刚建立的山庄安全科还是太弱了,给我提供的有价值情报的能力几乎等于零,也就无从明了自己所处的险恶环境,当然这不能怪他们也不能怪我,前世我根本就没接触过情报系统,对于这见不得阳光的东西也就在影视文学作品上了解了一些,因此对于选定的情报头子胡之腾和胡之山岗前培训做的也就差了点,只能让他们在实践中摸索,不过这时我已经下定决心,回去之后利马把他们拆分成对内的zhōng yāng统计局以及对外的军事统计局,分工明确强化力量实现全方位监控,可不能这么两眼一抹黑似的胡混下去了。
我和巴特尔只在伊犁休整了两天,就带着自己经过扩充的名为乡勇的部队,告别父亲大人跟随前敌总指挥曾孝责开赴斋桑前线捞战功去者,部队重新编组训练的事情,只能在行军途中边走边进行了,
虽然打的是民兵的旗号,但是在卖相上一点都不比同行的大清国正规部队差,就是父亲大人刚给我补充的五百新人,也都是刚经过老冯大卡西式训练的部队,军事如何过硬不敢说,最起码纪律上比大清国其他的部队要好一点,知道听话就行,让我训练起来也能顺手一些。
这次战前扩编,其实并不符合我的本意,军队又不是打群架的黑帮,上场的人越多越好,其实军队更象是一部严密的机器,不但单兵素质要强,还要讲究整体的配合,要想达到意臂指使的境界,就需要长时间的协调训练,而这时候填加新兵,就好比往煮好的汤里兑水,严重影响部队的战斗力啊。
在这一点上,巴特尔做的就比较绝,父亲大人拨给他的五百骑兵入营之后,二话不说,拉到教练场上就开始军事比武,要求一百五十米以内或卧或立的七个草人,在急速奔驰中,砍倒四个以上并且百米靶骑shè五枪最少一中,合格的才能成为猎鹰的兵,达不到要求的,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父亲大人的面子也不给,巴特尔从严治军的风格,不但有效保证了部队的战斗力,果然也博得了父亲大人的交口称赞:你小子太过分了,这可都是打过仗的老兵,好家伙,五百人一股脑的给我退回来三百多,老冯亲自训练的兵有这么菜吗?你这不是打外教的脸么?你的眼界也太高了吧,你三哥怎咋就没你这么挑泥?
巴特尔争辩道:父亲大人,就这我还是降低要求了呢,否则这帮家伙一个都留不下,我部队里最次的都比他们最好的强,我可不象三哥什么都要,我是宁吃仙桃一口,也不啖烂杏三百颗。
我靠,文言文都出来了。
其实我对这些补充兵还是比较满意滴,虽然这些所谓的老兵比山庄健儿大不了几岁,但是毕竟他们见识过沙场气氛,这就是他们最宝贵的财富,军事素质比不过我亲自训练起来的血狼,但是心理素质可比没见过血的血狼要好很多,要知道战场上的经验,可不是训练所能得到滴。
当然,最让我满意的还是武器装备的补充,可以看出,父亲大人对这两个宝贝儿子真的很上心,生怕我们到了前线由于家什不好被哥萨克欺负了,不到千把人的小部队,愣是装备了十二挺重机枪,四门锃明瓦亮泛着烤蓝的七十五毫米步兵炮,这可是目前大清国最好的东东了,xīn jiāng兵工厂泣血打造,最大shè程四千米,最小shè程二百米,四点一公斤重的高爆炮弹的威力都快赶上二战时同类火炮的水平了,就是稍微沉了点,将近八百斤,需要两匹马拉动才能赶上步兵急行军的速度,别看家伙笨,父亲大人可是咬着后槽牙才舍出来八门,让我们血狼猎鹰部队的远程支援火力一下子进步到二十世纪中叶。
从伊犁到布兰城,才体现出救兵如救火的急迫,部队几乎是全速前进,但是由于路途艰难,当我们紧赶慢赶抵达布兰城的时候,却已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了。
此时的布兰城,其实用军事要塞来形容会更为贴切一些,不到三米高的土城墙围成的,面积仅有三平方公里的小城内外,放眼望去各种军事设施林立,穿着灰号衣的兵勇,乌秧乌秧闹鼠灾似的四处乱窜,体现的就是战争的紧张气氛。
部队进城的时候,都没用我和巴特尔动员,血狼猎鹰的每个人都拿出了自己最饱满的jīng神,迈着整齐坚定的步伐,以昂扬的斗志向夹道围观的各sè军民人等展现赫赫军威,这长长一列军容整肃装备jīng良,穿着打扮完全不同于其他大清帝**队的队伍,果然就引起了轰动,但见一大群穿着考究贼眉鼠眼的汉子,见了亲人似的纷纷围拢过来,热情地把各sè慰劳品塞到每一个血狼猎鹰的手中,当我和巴特尔从这不一样的热情中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手里也攥了一堆什么满汉全席八折优惠,什么手气旺盛财运通天,什么南北佳丽温柔可人的小广告了。
布兰城中的原著居民,为躲避战乱都跑的差不多了,现在这少许的平民,大部分都是乌鲁木齐商团的成员,应和着有今天没明天,及时行乐享受生活的兵勇们的需求,在城区一隅,将酒肆赌场jì院开的比乌鲁木齐还要热闹,为的就是把这些丘八爷们的卖命钱给掏个jīng光。
对于前敌总指挥曾孝则的军事才干我不敢妄加评论,但是他知道眉眼高低的人品我还是很满意的,这厮不但一路上对我和巴特尔知冷知热关爱非常照顾有加,而且在给我们血狼猎鹰安排驻地的事情上也是煞费苦心,通过安全与舒适两方面都要抓,两方面都要硬的通盘考虑,就把我们安排在了他指挥部的旁边,和布兰城的红灯区只有一街之隔,估计是想让我们这些年轻的士兵能够开开眼界,近距离体会一下什么是繁荣娼盛,便于我们进一步搞好军民之间的鱼水之欢关系,从而让我们的jīng神境界提升到为维护帝国安定团结发展勇于献身的至高层次。
我拿着这一沓子花花绿绿的宣传单,打量着驻地周围污七八糟的店铺,立刻反应过来其中的凶险,止不住就是破口大骂:靠,这老曾玩什么呢?还他母亲的有没有点正经了?怎么把咱们安排在鸡窝旁边了?这不是擎等着教孩子学坏么,不行,老四,咱们得找老曾换个地场,咱们又是狼又是鹰的要真和鸡圈一块儿,你就等着出乱子吧,我估计,没等别人打,咱们的部队自己就得玩儿垮喽。
巴特尔这孩子还是比较单纯的,他没听懂我这后现代语言,疑惑地问道:三哥,你说什么鸡窝?我怎么没看到有养鸡的?我觉得老曾安排的地方不错呀,最起码买酒方便多了,哦,三哥,别用那种眼光瞪我,我错了,到了战场咱不提酒字……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巴特尔看我的眼神里不止有一如既往的尊重,还多了一点点的畏惧,难道是我充当刽子手那天平静中带着冷漠嗜血的眼神,对这小子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严重的伤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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