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何其直白,何其厚颜,带给发问的人何其多的震怒,从布舒那突兀睁开的眼,隐隐显露的火花就能看到。
“好啊!了不得啊!贝爷,我念在你福晋的面儿上打算放你一马,和你好好谈一谈,你倒是有意挑衅是吧?”
“我是实话实说,毕竟论巧言辞令,我赶你差远了,何必班门弄斧呢!”泰博儿奇颇为严肃的两手一摊,无奈的耸了耸肩:“咱们且不说言语上这些飘渺的东西吧,你既精通防御,又善于权衡利弊,皇上留你在京,简直浪费了英才,你应该驻守边关,去替皇上守疆!”
“诶——”布舒眨了眨眼,将这埋汰人的话当做补药给照单全收了,他念想可片刻竟然有些赞同的说到:“你这提议不错!守边防不比得出征,举家都可迁移!好注意!远离你这豺狼虎豹,对我的福晋可谓只有利没有弊!”
“喂!我只是说说而已!”泰博儿奇一听,顿时急了,赶紧拍着身旁的小几说到,那一对茶杯被震得一颤一颤的“咔咔”直响。
布舒好整以暇的瞄了他一眼,又落下眼帘瞄了瞄那一对可怜的茶杯,脸上带起了捉弄人的笑意:“再强的防御,也挡不住狼野心的惦记,看来我得离京才好!”
“布舒!!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别这么疯疯癫癫的!你若真是守边关,那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荒凉能和京城相比吗!别让——金珠跟着你受罪!”泰博儿奇被他的笑容逼急了,不禁突兀的站起了身来。
布舒的神情陡然阴冷,他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率直的人,轻轻摇了摇头:“你不该!真的不该!!”
“什么该不该的!你说清楚!”
“法库对你一心一意,你真的不该伸长了脖觊觎他人的妻室!还有,你的通房丫头做了半辈通房,也没能升个媵妾什么的,你那一家女人,你都对不起!我鄙视你!非常非常!”
“我一早跟你说过,这不是觊觎,我——我只是”泰博儿奇恼怒的顿了顿,哑言的转身在房内踱起步来。俩人似乎调了个面儿,讨伐者变得心安理得,被讨伐者却震怒不已的快要抓狂了。
“你没得到过,所以忘不掉”布舒头也不抬的低语到,随即抬起了眼皮,漠然的看着晃动的人影又开了口:“你的命比我好!因为你有你的良缘,更有坦荡的仕途,人生的路,可谓金光大道,彼岸春风。”
泰博儿奇停了下来,背对着布舒的身形,渐渐转了过来。他定睛望着布舒,对他话里暗藏的深意,颇为好奇,一时间放下了芥蒂,认真倾听。
“我两次如愿以偿娶到了想要的女人,只不过是前世的渊源罢了。这种缘分,无法靠逻辑来分析,只好归咎在玄学上。也正好借此来解释连我自己也说不清的执念。你以为命运待你不公。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你与旧爱失之交臂,是吗?!我告诉你,不属于你的,永远都和你差一步之遥。你我到底是谁插足谁的感情,各有各的定义,这不好说。不过我坚信一点,你盲目的爱,并不会给‘她’带来什么好的结果,如果当初娶到‘她’的是你,你不会有今天的一切,‘她’我就不下断言了,你自己想吧!”
“我能想到的就是,你在危言耸听!”泰博儿奇快言快语的接了话:“如果你想说的,就是这些,我想我没必要再听下去。其实我并没有再执拗于同你争夺,我只是放不下。如果你要发难,那是应当的,因为显然这是你的权利,作为她的丈夫来说——”这最后几个字,泰博儿奇说得如此晦涩,却终是诚实的将话说出了口。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应该怎么应对!”布舒径直继续着他被打断的话,丝毫未受影响:“我知道何时该放弃,何时该争取!何时该顺应大流,何时该奋起反抗。我更知道自己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娶什么样的女人,包括拿什么样的俸禄,做什么样的官!我人生的计划,从十多岁起,便有了雏形,更将‘她’规划了进来。”
“你是说你爱得比我深,所以老天爷就偏袒你?还是说你比我能干,于是‘她’就必须属于你?!”泰博儿奇难耐不住,又插嘴说到。
“你怎么就不懂得什么叫‘缄默’?!”布舒不悦的瞪了他一眼,随即给自己调了个舒服的坐姿,好似还有不少废话要说。
“爱多爱少,谁人说得清。我不是你肚里的蛔虫,我不敢下断言。坐吧,贝爷!”
“哼——”听罢布舒这慢条斯理,似乎要彻夜长谈的口气,泰博儿奇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复而将自己丢进了椅。
“不打无准备的仗,你该明白这个道理吧!人生的蓝图我早就绘好了,不管途有什么变更,主线是不会含糊的。‘她’在我身边,比在任何地方都安全!因为我了解‘她’,也了解这个局,如何才能将她融在这种逆势,不受伤害,我想,我比你更清楚!这次的事,我并非只是恼怒于你的惦记,还有你的鲁莽让我产生的恐惧,它们在内心腐败发酵,统统转为了怒气,一发不可收拾。如果你不能真正做到将金珠当成一个才认识不久的人,我会向皇上请命离京守关的,因为我惹不起你,便只好躲着你了!”
语落,布舒长吁了一口气,将视线定格在泰博儿奇的脸庞上,掂量此番话语对他产生的影响。
“我——明白了!”泰博儿奇听罢此言,仰头深深的吸了口气。莞尔,他整理着纷乱的情绪,再度突兀的站起了身来,怔怔的说到:“不过,你不用迁移,我走!”
“什么?走哪儿去?”布舒愕然的瞪起了眼,坐直了身。
“请命迎战郑军!”
“和多尔博一起?”
“是!”
“为什么?!”
“我得看着他!那是我妹妹下半生的依靠!”
“那法库怎么办?”话题被突然转向了领一个方向,布舒有点措手不及,连连追问。
“都——交给你了,若皇上对多尔博的禁令撤销,我会立刻向皇上请命出征,到时候,你就帮我们照应着留京的妇孺吧!”
“啊?都交给我?!”布舒大惊,急忙站起了身来:“你没有拇指怎么拉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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