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夜来客惊动的这二人住在同一间房里,初时他俩对外面的动静不曾在意,待得后院响起马喷鼻的声音才都惊醒,都不由暗想:这年月能有马的人非富则贵,感情店里来了个大主顾!二人不约而同起身从窗户朝院子里张望。借着客栈马厩里灯笼的光,那何长生看到那马只是觉得好看;而这顾牝是个惯骑马的人,一见院子里的这匹马就觉得讶异,为什么呢?因为在他看过的马匹中几乎清一sè是个头矮小的,最高也不过七尺左右,哪像这外面的马——那马头一抬起来足足八尺有余!他虽不懂得相马,可是对于这马匹的高矮长短还是明了的,这外面的马比一般的自己所见过的马匹都要高、长出一大截,而且此马通体纯黄,虽然灯光下看不清明,却也没找到一根杂毛!在江陵府这地界上,他顾牝还没看过几匹和这马一般的!光凭眼看,他就感觉这外面的马非同一般,很可能是一匹上等良驹,保不定是一匹宝马也难说!如果按时下的行价,若将这匹马弄到手卖了,往少里说去也值个百多二百来两银子,那岂不是一笔横财?就自己在这白伏分舵当个副舵主,一年怕也弄不到这许多银子!
这顾牝想到这里,心眼一动,就拉着何长生把自己的想法说了。那水耗子本就是个贪人,一听这话立时心里就痒痒,巴不得立刻那银子就飞到自己怀里来!于是这二人一合计,就有了主意。
寅时末,天sè未明,大雨也不知何时停歇了。白伏客栈内,两个黑影从邻院一楼的一间房间内悄悄溜出来。这两个黑影先是来到前一间房门口,轻敲了几下门,随即那门开了,从内中出来一人,三个黑影凑齐了脑袋嘀咕了几句,其中一人就径自离开去了后院。剩下两人蹑手蹑脚地上楼,来到一间客房门前,其中一人先试探着在客房门上按了按,发觉是反栓上的,于是轻手轻脚地走到窗户下,从怀中摸出一样物事,小心地捅破了窗户纸,将那物事衔于口中对准了窗户上的窟窿,过了一会儿他又缩下身子不再动弹。黑暗中这两个黑影就如鬼魅一般伏在客栈的二楼一动不动,就这般约莫过了一盏茶时分,那前面的一个黑影才向后打手势,随即又从怀中摸出一把剔骨尖刀摸到门前由门缝中插了进去,待将门栓从内拨开,他又向后面那人打个手势示意对方在外观风,自己则轻推门进去。
然而这黑影进去了好大一会也没动静,外面那个黑影等得急了,就轻声冲房内呼了一声:“爷?”
见没回声,他干脆也轻手轻脚地进摸进门去,哪知道他一进门就觉得不对头,可是当他察觉有异时为时已晚!一只铁钳般的手掌已经死死箍住了他的脖子,活生生将他整个人给提了起来!一刹时,这人就被骇得十魂飞了七魄,脑袋里只觉得“呜嗖”一声,全身冰凉!他想喊,却喊不出声,只有抓着那只铁钳般的手掌,两脚在空中不停地乱蹬蹭。就在他觉得快要完蛋时,那只紧紧箍在脖子上的手却突然一松,他咕咚一声就栽在楼板上,立时就不停地咳嗽起来。这时房中有人打起火石,点亮了油灯,夜来投宿的那个客人此刻犹如天神一般立在面前。借着灯光才看清这咳嗽之人原来就是夜里开门的那个店家!
那店家惊恐地看着这位客人,而在他背后,先他一步进来的那个黑影正一动不动地站在房内床前,也不知道在发什么呆?想来十有仈jiǔ着了人家什么道儿了。那位客人穿在身上的衣服此刻业已全干,但那店家此刻却无心细想这是为什么,眼下只知道自己被人家拿住,怕是小命不保了!
那位客人这时踏上前一步踩在店家胸口,先盯着他看了半晌,猛然之间喝了一声:
“说!你二人为何害我?”
那店家被唬得哆嗦了一下,忙不迭地辩解:“客官……不……不,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不关小的事啊,是他们逼着小的来给领门的!实在不关小的事啊,求好汉饶小的一命!”
“甚么?他们?除了你们二人还有谁?”那客人心中一惊,自己分明只察觉两个人上楼,在此楼上外廊甚至屋顶都再也没其他人的动静。
那店家咳嗽之声稍歇,却仍不停喘息,上句不接下句地道:“水耗子在后院牵马去了,是他们俩的主意,不干小的事啊,求好汉饶小的一命!”
正说着,就听见远处隐隐有马蹄和犬吠之声,那客人心中暗叫“不好!”一脚将那店家踢翻在门后,就再也顾不得这二人,一个提纵有如鸟儿一般出了房间,看准了楼梯口也不见他作势就跟长了翅膀一般直直落下一楼,跟着一个箭步来到后院,左右一观望不见自己的马,又见后院门洞开,不由得心中叫苦。
此刻寅时已过,正值卯时初,天sè已有微明,那客人借着微明之光出院细细看了一翻马蹄印,见那蹄印甚新,想来此去不远,于是展开身形,趁着街路之上无人,提气飞奔直追而去。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