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接下来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说陌生其实也不陌生,跟先前那个并没有很大的区别,但它们毕竟是两个房间,这恐怕是之间最大的区别。厨师说:“你在这里等一下。”转身就走,门在他身后轰然关上。他的语气让人联想到幼儿园外循循善诱的家长,现在这位家长已然离去。
门一关上,便和墙壁联成一体,几乎看不出来哪里是门哪里又是墙壁。为什么把门背后也涂成这样的灰sè呢?房间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就算是挂个钟也好啊,挂个整点时会有鸟儿出来报时的钟也可以。现在却是什么都没有。惟独我坐在垫子上,垫子倒是舒服。我动了两下,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万籁俱静,“籁”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不得而知。房间里也没有窗子,若有的话我还可以仔细看看地球,说不定还会有兴趣寻找一下月亮。现在却什么也干不得。我又动了两下,这样干坐着便是那种姿势都让人不能心安。到底要怎样呢?灰sè的墙壁上的门还没有开,厨师去了有多久了?五分钟?十分钟?半人马座人――他们说是瑶星人――何不在墙上挂个钟呢?我再一次提出这个问题。如此他们没有时间概念,我也琢磨不到时间是否还存在。
厨师久去不归,我庆幸自己并非是幽闭症患者,否则在这样的环境里定要四肢抽搐口吐白沫,而且一定会吐到垫子上。幽闭症。唉,人类总是可以生出千奇百怪的病症。比如恐高症,这令我很不可思议,高处本是心旷神怡的所在。还有呓语症,忧郁症,抑郁症……忧郁症跟抑郁症不晓得是否是同一种病,如此神经病和jīng神病算进来亦可。莫名其妙的病,还要打针吃药,叹为观止。
我站起身走到墙边,又把垫子也拖过来,靠着坐下,手放在膝上。厨师到底到哪里去了?口好干。又想喝水了。茶也可以,可乐也行,咖啡就不要了。我又站起身,走到那门口,仔细辨别了一下门的正确位置,推了推又扯了扯,纹丝不动。就跟墙壁一个样。这哪里还称的上是门?我叹了口气,回到垫子上坐下。房间里竟生出**的气息来。我闭上眼睛,觉得不妥便又睁开。厨师想必出了点什么事。半人马座的厨师!跟地球人毫无二致!跟地球上厨师的衣服都一样!荒唐!原以为只有地球上这般荒唐,未曾料到宇宙中也是如此。那么多的天才科学家论证了无数本比山还高的著作,那么多的天才导演拍摄了无数部扣人心弦的科幻电影,现在一个厨师――从半人马座来――给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导演固然要无言以对而科学家不定要开始新一轮的辨证和论证。无聊的世界!
瑶星。俗气的名字!虽然陈瑶叫这个名字很好听,但用来做星球的名字未免平庸。说来地球这个名字倒也好不到哪里去。瑶星。想必跟地球上一样有河有海,有花有草,人多的地方有城市,人少的地方野兽出没。多么无趣的世界!
人类一直幻想外星能有多么不同的风景和人文。现在外星人终于降临头顶,却带着强大莫名的武器和傻里傻气的名字。这令我胸口发闷,好想吐。我咽几口口水,右手托住下巴。下巴总是很沉,下巴就是这么奇怪。我发呆了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办?
又过了好久,或许没有很久也未可知。总之门打开了,进来先前那个比较漂亮的女孩。她走过来递给我一杯水,我接过一饮而尽,口确实干的不行了。我递还杯子,那女孩接过。并未离去,站在我面前看着我。
我感到她的目光shè向我,这让我很不自然。
“谢谢。”我说。
“不用。”她笑了笑。跟地球人完全一样的笑容。
“你……也是……那个……瑶星人?”明知故问的问题,我想吐。
“是的。”
我便又无语。下面要说什么?我搅尽脑汁,这种地方自然是无法谈论天气,我也不知道所谓瑶星人是否有父母兄弟姐妹之类的,连他们是否吃饭都不知道,只知道他们有水,可能要喝水的。
“这水,很好喝。”我说,总算是找到了一句话。
然而她只是笑,并不再做声。
滑稽!难道又要我来寻找话题?我皱皱眉,这等恼人的工作不做也罢。我也沉默下来,眼睛盯住坐着的垫子,决意要研究清楚它的构成。看能耗到几时!沉默。我仿佛听见厨师的脚步在遥远的地方徘徊却绝不过来。倒霉,为什么我要碰上些这样的事!面前女孩的目光使我脸庞发烧,陈瑶看见了也许又要笑话。随她笑话好了,反正她现在不在这里。想来她也是不知所谓的瑶星人,接了个什么命令要监视我之类的,便跑来跟我住在一起,住在什么教师区,住了一年多。然后在我十八岁生rì的时候把半人马座人引来,带我到地球外面逛逛。好心啊!现在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可能是在接受上面的嘉奖,表扬她完成了任务,把一个地球人抓来了。
难怪那时她要说,半人马座人肯定样子不会很难看,她自己就是的嘛。不过倒也不算是说谎,事实便是这样的。而且她也没有说过她不是半人马座人。我一直以为她是地球人,那样的喜欢她,哪里会怀疑她竟是外星的?她说要在我十八岁生rì的时候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结果把我带到了这里。如果能够回到过去我宁愿告诉她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求你把我放回地球。
唉,地球。我叹口气,眼睛从垫子上移开。
面前的女孩居然还站在那里看着我。罢了罢了,我便再找句话。想了一会儿。
“你们把我抓来要干什么?”
“你终于说话了。”她说。
“明明是你不说话,怎么说我不说话?”
“我们哪里是抓你来?是请你来的。”
“这样子叫请?”我指了一下门,发现这会儿居然是打开的。
“这还不叫请?可以坐,有水喝,还有我陪你讲话。”
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你们请我来干什么?”我问。
她没有回答我。自己走到一边,很有感情的抚mo灰sè墙壁,仿佛那是她失散多年的丈夫。
她说,“其实你应该有回家的感觉。”
“为什么?”
“因为你也是瑶星人!”她平淡的讲出这句话。
我听来却觉得耳中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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