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儿，去给爹做几个小菜，爹今天高兴，要和柳帮主共饮几杯。”谢精忠笑吟吟的吩咐道。
谢婉婷狠狠的瞪了李玄默一眼，然后轻哼一声，走出了房间。
谢精忠摇头笑道：“婷儿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你是第一个！”
李玄默闻言，尴尬的笑了笑，能让温柔似水的姐姐这么讨厌的人大概还真的是第一个吧。
谢精忠话锋一转，道：“讨厌不讨厌不说，我这女儿那手菜烧得真没话说。”
李玄默腹诽道：这我当然知道，只怕我吃得比你还多吧。
李玄默装作不在意的随便问道：“这里只有前辈父女两个住吗？”
“是啊，除了刚刚抓回来的那个郑家丫头。谢家当年何等庞大，如今却只剩下我们父女了···”谢精忠神色有些萧索。
谢婉婷动作很快，两人还没聊多久，她就端着几碟精致的小菜上来。果然，她的菜做得极为可口，而且是让人一看就有食欲的那种。谢精忠有些得意的朝李玄默看去，却见他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吃得极慢。
两人一阵推杯换盏之后，谢精忠道：“你们了解过淝水之战吗？”
李玄默不知他所言何意，静待下文。
谢精忠放下筷子，喟然长叹道：“百余年前的那场战役，晋朝不该败的，我谢氏也不该败的。”
见到李玄默一脸不信，谢精忠半眯着眼笑道：“我知道你不信，苻坚率九十万大军浩浩荡荡而来，而晋国广陵前线却只有八万北府兵，敌我实力悬殊，这场战役，怎么看都不可能是晋国赢。可我想告诉你，当时我们还真的差点就赢了，就差了一点点···”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一个叫朱序的人。此人是个忠臣，也算得上一位将才吧。他当时奉命镇守襄阳，孤城弱兵，面对十七万秦军，竟然坚守了一年。当时百姓纷纷上城抗敌，就连妇女也担土扛石筑城。可是最终还是因为手下叛变，使得襄阳城破被俘。”
“苻坚以其守节封其为支度尚书（即文中民部尚书），说起来苻坚确实算得上一代明君，可惜这明君与忠臣并不是一家人···朱序降秦以后，时刻寻思将功折罪，报效晋廷。终于，在淝水之战的前夕让他等到了机会···”
“战前，苻坚以朱序为使，欲游说我的老祖宗谢石投降。可是朱序非但没有游说，反而提供了秦军军情，改变了谢石打算固守的战略。更重要的是，朱序带来了一位世外高人，据朱序所说，这位高人武功通玄，可抵二十万大军······”
听到这里，李玄默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道：“那些万人敌不过是古人夸张罢了，能在万军之中来去自如已经是绝顶高手了，更何况什么‘可抵二十万大军’，简直笑话！”
谢精忠并没有责怪他的无礼，只是轻轻的吐出一句让李玄默惊骇得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的话来：“如果我说这人是个‘炼虚’境界的高人呢？”
“什么？”李玄默只觉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来。过了半晌，他才强忍着心跳，吞了口吐沫，问道：“可是我听说两百年来，也只出了武悼天王冉闵一位‘凝神’高手啊，更何况‘炼虚’？”
谢精忠摇摇头道：“那位高人的来历我并不清楚。只是据我们谢家世代口传，这位高人应该是达到了传说中的‘虚境’···”
“这位高人入营之时，说他有二十万大军，谢石问兵屯在何处？他便带着众人来到一处山丘，只见他盘腿席地而坐，双手也撑在地面，貌似默运玄功，顿时地面一阵轻颤，草木摇曳不止，走兽竞相奔跑，飞禽凄厉争鸣，果真有如几十万大军埋伏···”
“见证了这一神迹之后，谢氏众将与朱序还有这位高人定下计谋，诱骗苻坚于淝水北岸稍退，然后由朱序在后军散布谣言，说秦军败退，而南岸晋军则趁乱渡河掩杀。至于那位‘虚境’高人，他的作用就是在乱军之中保护朱序，并且带着他的那‘二十万大军’以壮声势！”
李玄默又插嘴了：“但是结果为何秦军并没有乱，反而是晋军被半渡而击，全军覆没呢。更加没有听说过什么‘二十万大军’啊？”
谢精忠一拍桌子，霍然站起，惊得正索然无味昏昏欲睡的谢婉婷娇躯一震，她轻轻拍了拍胸口，有些嗔怪的看了父亲一眼。
谢精忠浑然不觉，兀自愤然道：“事情就是出在这里。开战前夕，那位高人不知为何失踪了，怎么找也找不着。淝水大战迫在眉睫，临时更改计划已经来不及了，只得依原计行事。只可惜这个计划少了最关键的一环却是不成了···朱序在后军散布秦军兵败的谣言确实让秦军乱了一下，也只是仅仅乱了一下，然后···然后他就被后面的监军队伍杀掉了，谢石谢玄渡河时被半渡而击，全军覆没···世人还一直以为我谢家人不会用兵，竟犯下这等浅显错误···”说到最后，他又是一阵痛心疾首。
李玄默略微思索了一下，道：“未必那位高人是苻秦派来的？之后还有他的消息吗？”
谢精忠颓然一叹，道：“我谢家老祖宗也怀疑过，但应该不是，苻秦大军投鞭断流，胜券在握，不必多此一举。而那个‘虚境’高手也再没有出现过了。”
李玄默陷入了沉思，今天听到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已经有些支持不住的谢婉婷娇俏的打了个哈欠，道：“爹，你们慢慢聊，女儿先去休息了。”
谢精忠摇头低声喃喃道：“这丫头，一点也不像我的女儿，只是哪个男人娶到她那就有福了···”
谢精忠声音很低，可是李玄默的听觉远超常人，当他听到最后那句话时，心中却是咯噔一响···
李玄默与谢精忠聊到很晚方才回到了柳暮云的那个别院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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