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老头找准机会把张掌柜的拉的远远地,得了准信一阵激动,回头再往茶馆一看,但见萧夜混在门口人群之中,虽一身小厮打扮,但此刻却显得器宇不凡,举止风雅,外加长相周正,心中更是得意。告别了张掌柜,自回家中,只等孙女回来,来个板上钉钉。至于那两国交战的小事,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萧夜在人群中瞄着李老头喜滋滋的进了家门,也是一阵得意:想我刚才这番玉树临风的惊世造型,还不看的老头口水直流,不枉我费神装b一场!
转眼间过去两rì,上阳城处处鸡飞狗跳。府衙众人领着大队兵丁挨家挨户的征集钱粮壮丁,凡是城中居民俱要酌情上缴,家中有年满十五至不足五十岁男丁二人者必须入伍一人。当然家资宽裕的可视捐资多少给予通融,李老头一家再次幸免。但张掌柜的就犯了难,自己四十整,大儿子刚好年满十五,按例必须有一人从军,不得已多使银钱,心头滴着血还得装出一脸感激的送走了众兵丁。谁知当天下午,那领头的把总不知从哪得知他家尚有伙计一名,外地人士,无家无业,正当壮年,便去而复返,要求带走萧夜随军入伍。
张掌柜的一想,萧夜与香秀那丫头亲事已定,忙与那把总说知这伙计与隔壁老李家已然定亲,又狠心出了些银子,只望成全了李老头一家做件善事,不曾想那把总一口咬定即未成亲便不算李家之人,必须从军。又道军中谭大将军严令各营必须按规矩足额征兵,如有逾规,军法从事,定斩不饶。这回连茶水也没喝一口,直接强行带着萧夜出了茶馆,直奔军营而去。萧夜匆忙间,来不及思量,只央求那位把总容他收拾些个人物件,便半拖半带的入了军营。
这边张掌柜一路小跑,到了隔壁。李老头正在家中整治房间,准备孙女成婚,已好多时rì未出城打猎。待听明白突发xìng口吃的张掌柜说完,大惊失sè,语无伦次,直握着张掌柜的双手道:“这可如何是好?”话刚说完,一屁股跌坐在地。香秀冲出房间,急忙扶起爷爷,连带着自己也站立不稳,再一看已面sè苍白,眼泪涟涟。张掌柜低头叹一口气说道:“您老先保住身体。”便没了下文,想安慰几句,无从下口,待香秀稳住李老头,低头出门而去。
李老头被孙女扶坐床沿,一声长哭,闭气昏去。
再说萧夜,当夜入营,第二rì清晨便被集至校场,先是由一员年长校官大声宣示军规,随后便由另一位年轻军官带领,随军cāo练。
三rì后,风传敌情已近,萧夜等新兵便只cāo练半rì,剩余半rì时间开始随老军士轮番上城头jǐng戒。如此情形只持续一rì,萧夜便在一rìcāo练之中被军中一位姓刘的偏将看中,说他孔武有力,身手矫健,收为亲兵。于是萧夜便高升了,当晚调入偏将营房,不必再上城头jǐng戒,只是在cāo练之余,另需为刘将军浆洗衣物,饲养马匹。
又过四rì,山河国二十万大军终于兵临城下,此时上阳城中后方五万援军已至,外加本城及临近地方新征两万余人,兵力已近十五万人。一攻一守,兵力似乎非常充裕,上阳城久经战乱,城坚墙固,守城器械齐备,军士久经沙场,楚国上层一片乐观,就连军中诸位将领也是浑不在意,只等大挣军功,加官进爵。
当rì午时,敌军便摆足架势,大举攻城,一番厮杀之后,双方均伤亡惨重。只半rì山河国便阵亡两万余人,而楚国在付出八千余人战死,六千伤兵的代价后,力保城门不失。
第二rì山河国又猛攻一rì,只是此番城下弩箭猛烈,远非昨rì可比,杀至天黑,山河国损失多少不计,楚国阵亡军士就高达一万两千余人,更兼城门被山河国新式巨型抛石机击中多处,已濒临洞开境地。楚国将军们被惊吓了一rì,当晚便召开紧急议商,集体歃血盟誓,誓与城门共存亡。当晚多派人手,数位将军亲临城头监督修缮城门。
如此又过三rì,山河大军似乎锐气已泄,双方开始进入长达十余rì的僵持状态。
期间李老头托人送进来衣物鞋袜,并带话说:香秀让他保重身体,莫要范险,待战事一停,等他归去完婚。
萧夜手捧衣物,只觉心间阵阵暖意,与那带信的把总一打听,隐隐知道自己破格被刘偏将收为亲兵,乃是那李老爹托了这位把总使了大把银钱方才换来的,眼前这位把总曾是香秀父亲当年部下,从前曾颇受香秀父亲照拂。那把总更是含蓄透露,他萧夜被逼从军乃是有人算计,内种详情却不甚明了。
萧夜一阵思索,终究想不明白自己来到这世界短短二十余rì得罪了谁。
当夜,月黑风高,刘偏将营外,萧夜刚被另一名亲兵换下岗来。自顾拖着麻木的双腿准备入营休息,却忽见营地正中大将军营房隐隐有火光冲起,正惊讶间,稍后jǐng号大作,有人高呼敌袭,紧接着无数营帐人呼马嘶,兵戈交击之声骤起,城门处一声炸响,火光冲天,碎石飞溅。
时间转至次rì清晨,彩云山东北一处密林中,萧夜和同营兵士赵大壮紧紧跟随一员将领吃力的奔行。只见三人衣装不整,满脸尘灰,片片黑红血迹一眼可见。那将领复姓司马是刘偏将的小舅子,昨夜楚军大营被山河国夜袭攻破,整个城门连带门楼不知被什么东西瞬间夷为平地,大将军谭望则直接被烧死在营中。十万大军狼藉一片,兵将不相统领,一败涂地。山河十数万步骑一涌入城,只不到一个时辰,楚军便被屠杀过半,剩余残兵见势不妙,一哄而散,各自逃命而去。
刘偏将乱战中被一支重弩穿胸而过,当场毙命,萧夜和本营亲兵十余人只得随着刘偏将的小舅子,也就是本营亲兵统领一路逃进彩云山,途中被山河兵马一路刀劈箭shè,待到成功入山,可怜只剩他三人。
经过一夜亡命逃窜,到第二rì清晨,三人已沿着山势向东行进了三十余里山路。此刻眼见山高林密,身后早无敌人身影,只觉又渴又累,体力不济,忍不住停下脚步。彩云山此处山势险恶,林木茂盛,不利行军,想来敌人不会为了区区三名败兵再费力捕杀。
司马统领此刻看了四周地势,只见一道深不见底的宽阔山涧便在前方不远,周边尽是悬崖峭壁,往东是不行了,南北两方向各有隐隐路形,便想,往北去大概是往楚国大兴府方向的,往南便要穿过边境进入富庶的南秦国。心道:“此番丢了上阳城,大兴府距上阳城只五十余里,城中兵力已多半被抽调至上阳城,敌军势大,恐怕此时大兴也要不保。现在前去,怕是自投罗网,自己可不想把小命撂在那里。”便决意往南逃命,待到南秦,凭着自己身上的金钱细软,先过上安稳rì子,等风头定了,再回去寻找家中老小。便对身后二人道:“先在此地歇息片刻,回头跟我往南走,先避了风头再说。”说完便找了一处平整山石坐下。
赵大壮听见司马统领号令,便一脸惊讶的道:“统领大人,这往南可是南秦啊!咱不回去了吗?”
司马统领抬起头来,一脸烦躁的道:“回去找死啊?这会估计大兴府也丢了。”
赵大壮听完一脸激动,道:“俺那老父老母,儿子婆娘可全在上阳城外!俺不能不管她们啊,统领你全家老小也全在上阳城,咱脱了军服,偷偷回去,不会被抓的,为啥要去南秦啊?”
司马统领正在心疼那刚娶的两房娇嫩美妾,听了这话心中更是憋闷,站起身来吼道:“少他妈废话,老子先保住自己小命再说,你们这些个泥腿子没人理会,老爷我大宅良田的,这会早他妈被抄了。你们两个得听我号令,随我同去南秦,再敢聒噪,我他妈砍了你们。”
赵大壮经这一番恐吓,不敢出声,只蹲在地上,片刻便有呜咽之声响起。
萧夜一直没有出声,此刻面sè淡然,抬头仔细看了一眼四周环境,整了整腰袢佩刀,暗咬牙关,低叹一声,上前道:“统领大人息怒,我俩当然唯大人马首是瞻。”又露出笑脸,上前走近司马统领,关切的道:“想必大人此刻太过烦心,让我先给大人卸下盔甲,好生休息片刻,我再去找些泉水来给大人解渴,稍安勿躁,赵大壮他是个粗人,遭此大难,难免言语上触犯了您,别放在心上.”
司马统领面sè稍和,伸手解下头盔,萧夜伸手接过,放在地上,接着双手解开司马统领胸前甲绳,只把盔甲脱到身后,司马统领双手正被裹住,萧夜猛然闪退两步,抽出腰袢佩刀,只见白光一闪,血花四溅,司马统领好大一颗头颅缓缓歪到一边,连着红白相间的皮肉,随整个身体倾倒在地。
萧夜面无表情,在尸体上擦净佩刀,缓缓收入鞘中,只是双手却不经意的颤抖。赵大壮猛然惊醒,正看到司马统领的身体缓缓倒地,几滴热血洒落颈后,刹那间脸sè煞白。急忙连滚带爬后退数丈,哑声道:“萧夜兄弟,你放过我!”但见萧夜双眼紧闭,却久久未曾出声答话。
这边萧夜长呼几口气,心跳良久方才回复,淡然道:“与你无关,我只是不想随他逃亡南秦,上阳城中...还有我许多牵挂。”
此时萧夜心中激荡万千,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未曾与人见过血光,就算昨晚两军乱战,血流成河,萧夜也未曾出过一刀,只小心保护自己,尽量避开敌人,尚幸昨夜战事乱成了一锅杂粮稀饭,并无人留意角落里的萧夜。刚才听了司马统领所言,挂念香秀爷孙,心中万分不甘,加上司马统领平rì飞扬跋扈,仗着姐夫是顶头上司,肆意欺压同袍兄弟,萧夜猛然间才骤起杀念。此刻只觉全身酥软,强撑着站稳身形,对赵大壮说:“你我兄弟一场,今rì之事,与你无关,我此刻便要回上阳城,你若愿意,作伴同去。只是今rì此事...”说着看了一眼地上尸体,“还望你...为我保密。”说完直直看着赵大壮的双眼,眼神充满期待。
赵大壮傻傻呆坐半天,道:“你是为了俺们好,俺绝不透露半句,你放心,俺赵大壮说到做到。”连忙爬起身来,拍拍屁股道:“一道回去。”
萧夜看看身下,蹲下身来小心翻遍司马统领全身,取出一个贴身的沉重包裹,打开一看,里面金银细软足足值得千两白银,略一思索,取出其中零头递于赵大壮,却不言语。赵大壮愣了片刻道:“你已经帮了俺大忙,俺哪能再要好处?”萧夜抬起头来只说一句:“别废话。”赵大壮看着萧夜生气的面容,不敢违逆,怯生生伸手接过。
萧夜起身伸出右脚将尸体用力踹下山崖,又仔细在四周查看一番,便脱下身上楚军军服,只留一件贴身的短褂,连同旁边地上那死鬼的头盔一同丢下悬崖,做完这些,转头看了一眼赵大壮。赵大壮立刻领悟,同样脱下军服抛入悬崖,怯生生一笑,问道:“现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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