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这么一分析,洵直也觉得非常有道理!现在回想起那次廷议之后的事情,国尉确实是利用了跟洛西营生起摩擦之机,在自己明里称病告假之前,暗地里扩张了不少许家的势力。”
“国尉这一手非常高明,这个决策他是发起者,只要取得战果,首功就是许家的。而除了长羽弓手,跟洛西营直接交锋的军队大多都归属在乐太尉和唐廷尉手下,国尉那次托辞希望策略的执行能够得到保证和所谓作为国尉家族身先士卒,塞了大量许家的人到太尉和廷尉手下,实际上对乐家和唐家形成了相当的打压。客观的说,洛淮现在内乱,这一战只论眼下,最终无疑以洛西营忍让败退之局居多。到那时,国尉安插的许家子弟各个因功得到高升,在太尉和廷尉的军法两界树立起威望,加上他本身掌握的政界,还有他创下的为我宁界夺回被洛淮卫王侵略达数十年之久那片国土的无上荣光,朝中上下,谁还能与他争锋,别说乐唐两家,就算是圣上,恐怕他都要不放在眼里了。”
“大哥说的有理,不过洵直还是以为国尉忠厚之人,不会对圣上有二心。”
“愚兄也希望自己是误会了国尉,不过这些事情目前圣上和太尉廷尉没有露出任何忧患之心,我也想不到办法去管,只能跟洵直你发发牢sāo。”全孝直长长叹了口气,“一说这些就扯远了,还是先回到展鹏的事情上。所以现在来说,在还没有真正找到时机跟洛西营爆发起一场足以夺回那片土地的战争前,不管周克明和洛淮的皇帝最终谁胜谁负,国尉都是不希望他们分出结果结束内乱的。而这个想法跟周克明想要我们宁界拖住洛西营的军队是不谋而合。他们的目标既然一致,结合洛淮目前最新的形势,破坏洛淮皇帝派来的使者跟圣上见面,由此产生他们计划外的任何变数就成了当务之急,展鹏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许家利用以致受到牵连。”
“大哥的意思是说,国......故意让展鹏去找轻月,引他们发生冲突。可是,这些事跟刘尚书又是怎么联系起来的?”
“愚兄的户部虽然在国尉属下,可你知道愚兄心里一向都是忠于圣上的,所以密切的关注着国尉的一些可疑举动。根据我得到的情报,这次洛淮到的是使者的前探,并且跟周克明的人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双方都有死伤。洛淮的伤者里面有一个不知道什么原因被藏在了刘家养伤,被周克明一方知道后成为了他们的目标,根据愚兄的推测,他们不敢肯定刘家的实力和伤者所藏的地点,所以利用展鹏贤侄使了一招打草惊蛇。”
半晌没有声音传来,然后才是胡侯极力压抑情绪的话语:“大哥的这些话乍一听好像没有什么实际根据,不过洵直仔细想过后觉得很有道理。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展鹏这一次被利用,岂不是正说明了许勇真的跟周克明勾结起来了?”
“洵直不要激动,现在千万要冷静,好在展鹏只是一时惊吓过度,过段时间就会恢复,这件事情当下无论如何都要忍住。国尉他这么做无论动机如何,至少当下是有利于我们宁界的。现在唯一的问题只是在于,即便以洛淮当年卫王时洛淮西境之强盛,夺下那块土地也是利用了种种形势在道义上最终逼迫得我们宁界无话可说,如果这次我们宁界纯以军力欺洛淮一时之弱,带来的只会是对方恢复元气之后两国可以预见的长期战乱,为了宁界,我们一定要放下私怨,协力处理好这件事情。”
“可国尉他这次欺人太甚!哎,以许家现在的地位,我本也是无可作为,就依大哥之言,以国事为大,请大哥赐教。”
“洵直公私分明,懂得大义之所趋,不愧是宁界弘股之臣。愚兄的想法是,现在想夺下那块土地,对宁界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唯一需要考虑的是两件事情,夺取需要付出的代价,和夺到手之后怎么让洛淮至少短期内没有再挑起战端的借口。”
“大哥似乎已经想得非常远了,洵直愿闻其详。”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洛淮现在还根本谈不上一个死字。洵直你掌管兵部,按照国尉的计划,如果洛西营全力抵抗的话,我们会有什么样的损失?”
“洛西营是jīng锐之师,大统领薛守义知兵善用,现在又有稳重的赵国立作为他的支援在后方伺机而动。我宁界以现在能调动的最强力量去进攻,即便洛西营没有洛淮其他地方的增援,我估算他们死伤过半后我们才能达到目的。由于他们主守,正常情况下我们也肯定要付出跟他们同等的损失。”
“这就对了,洛西营如果受此重创,洛淮掌权者绝不会善罢甘休。想想如果长羽弓手被歼灭了一半以上,圣上会怎么做?”
“恐怕最少以后的五十年内,宁界和洛淮边境都会成为两**人的修罗场。虽然我执掌兵部,也是渴望立下战功的人,却也不想见到这样的局面产生,因为不会有真正的赢家。”
“这也正是为兄的担心所在,不过今天天sè已晚,我不宜再久留。好在距离洛淮使者到云州还有几天的时间,明天我会再来府上探望展鹏的病情。”
“大哥且慢,明天圣上一定会提起展鹏这不孝子的事情,洵直一直心乱如麻,大哥可有办法救救展鹏?”
“洵直愿意听我的?”
“大哥还是不相信我吗。”
“其实我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不过是看洵直你一直以来对展鹏的溺爱,怕你反对。”
“洵直相信大哥一定不会害展鹏的。”
“好,只是这个办法会有些委屈展鹏了,不过我可以保证,这只是暂时的。明天圣上如果问起时,洵直你记得要先向圣上和刘尚书谢罪,然后以展鹏至今神志不清为由坚称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记得绝对不要提起展鹏的十七个从人被杀之事,这样刘尚书必然也不会主动提起具体经过,只会各种托辞含糊过去,否则就会为他的女儿刘花儿引罪上身。这时洵直你切记要为展鹏上次的事请罪,主动要求把展鹏先关入王琦尚书的刑部大牢监管,等查明真相后再行定夺。”
一段沉默后传来的仍然是全孝直的声音:“洵直,大哥的意思你应该明白。一向作为圣上心腹的王琦尚书那里现在是展鹏最安全的庇护所,有你我和太尉在,展鹏虽然身在牢狱却绝对不会受苦。而只要你按照大哥说的办,这件事情就绝不是几天之内能查清断案的,到时洛淮的使者一到,相较之下展鹏的事情肯定是先放在一边,只要我们能在这次洛淮的事情中为圣上出力,以圣上的英明,加上一向赏识你的乐太尉,就算是在秘朝投票,三票稳妥在手,再有任何变故展鹏都可以确保安然无恙。只是,以后你就算把展鹏捆在家里,也决不能再让他做出这种混账的事情了,刘尚书也是我宁界的栋梁,你以兵部尚书之尊放纵展鹏挑起你们两家的争端,不单是教子无方,更是成为我宁界的罪人。事不过三,不要怪大哥没有提醒你,再有下次,大哥不单不会再帮你,而且一定会大义灭亲,直谏圣上严办展鹏。”
“洵直明白了,多谢大哥。”
“好,那我就先告辞了。”
“我送大哥。”
知道全孝直和胡侯要出来,花儿忙将竹管放好,双手扯住鱼线,准备等门外的守卫向两人行礼的时候重施故技收回另一端的竹管。
静室的门打开,全孝直肥硕的身躯首先出来,然后才是一脸忧虑之sè的全孝直。静室周围的守卫按例转过头去向两人低头行礼,花儿抓住机会迅疾的一拉手中鱼线,两只竹管没有发出任何声息的从窗口上落往走廊外的土地,突然花儿这个方向原本正在行礼的守卫其中一名低着的头不易察觉的转了转,看向竹管的方向。
花儿心里一惊,竹管扔出去时在花儿手中可以很方便的使用巧劲抛出想要的曲线和力度,可收回时手里只有柔软的鱼线,就不像抛出去时那么好控制,只能先拖得掉到地上再慢慢收回,尽管花儿已经非常小心,算好竹管只要掉在静室周围一圈石板外的土地上就不会发出什么声响,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还没来得及想到底是竹管掉落处的土地上暗藏着一块表面看不出差异的石头导致发出了声响还是那名守卫听觉敏锐到了惊人的地步,花儿就发现眼前突然的亮了一下,她不由自主的抬起头,一整晚都没见过踪影的月亮偏偏这时候在浓重的乌云重一个极小的缝隙处撒下了一片月光。
再看向那名守卫时,花儿知道对方借助那一点月光已经发现了自己,因为她听刘友渔和刘轻月都说过,在月光下当她直盯着别人的眼睛时,对方会很容易的从她的瞳孔中看到非常清晰的蓝sè光晕。心下一横,花儿继续将竹管快速的向回拖,同时另一只手掏出黑巾,做好杀出去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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