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客套话说完后,全孝直似乎喝了口水,顿了顿,他那带点喘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不知展鹏此次究竟是因何事受到如此大的刺激,以致jīng神失常。”
“展鹏他回来后就已经这样疯疯癫癫,一时之间我实在无法找出是谁下这样的狠手。”
一段沉默。
“全大哥有话不妨直说,外面都是我贴身近卫,信任绝没有问题。”花儿能想象得出必定是全孝直不知什么原因摆出明显有话却不说出来的架势,等对方开口,最终胡侯受不了压力先松动。
“洵直你难道连我也要瞒?圣上今早接到隐羽的密报,而后立即单独召见了工部尚书许桓,并且派给了他一队禁卫。”花儿虽然不知道洵直就是胡侯的字,但也猜得到这话只可能是对胡侯说的,全孝直想必说得时候有些激动,话语中因为体型肥胖带来的喘气声更大。
“跳过了刑部尚书王琦和他的上司廷尉唐曳......”胡侯的语气像是在自言自语。
“终于肯告诉我了吗,圣上这次查事情不找廷尉,调人手也跳过太尉从禁军里抽,必然是跟你们廷尉和太尉所辖四部有关的大事。你一向跟乐太尉还有他的侄子礼部尚书乐琥交好,唐廷尉你也该不会得罪,就只剩下了吏部的刘尚书和刑部的王尚书。正巧刘尚书昨晚拜访过我,还说了很多古怪的客套话。洵直你老实说,是不是展鹏他又跟上次一样为刘家那个二小姐犯了傻事?”
“什么都瞒不过全大哥,这也真是作孽,展鹏就像丢了魂一样的迷上了刘远长家那个轻月,可偏偏刘尚书一口回绝了这件事。我只有这一个独子,也不能把他捆在家里,上次就多得全大哥和乐太尉相助才得以过关,本以为那个刘轻月离开云州了这么久展鹏会忘掉她,没想到,哎。”
“情况到底怎么样?你托病告假有所不知,圣上今天早上见过许桓后就称身体不适一个人进了金龙殿不见任何人,我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秘密出宫来了。”
胡侯长叹了一口气:“跟全大哥所猜也相差无几,展鹏这个混蛋一听得刘轻月回来并且出门的消息,就立即瞒着我去找她,至于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我确实还没有弄清楚。只知道除了展鹏外,他带去的十七个人都被割断了喉管,想来应该是刘友渔下的手。”
“洵直,有些话我知道你现在听不进去,但还是要说。因为展鹏他娘早亡的缘故你太娇宠他了,太过仗势欺人本就不是我们这些朝中大臣该纵容的。更何况刘尚书跟你品级相当,身后还有晋王这个一个大靠山,太尉也不是每次都能保得住展鹏的。”全孝直的声音到这里停了一会,接着叹了口气,“你知道吗,这次下手的据我所知并不是刘友渔。”
“不是他?刘家还有什么人有这种本事。”
“当晚算起来时间应该是展鹏见过刘轻月后,刘轻月来我家叫上了全翔和苏依一起去云台。他们到云台的时候许国尉的孙子许其言和刘友渔已经在了,今天我让人私下问过当时的守卫刘友渔到的时间,所以不太可能是他。”
“难道不会是刘友渔跟刘轻月到全大哥家之前先计划好了时间吗?”
“这并没有太大的意义,而且只要弄清楚事情具体发生的时间这些就会清楚。我的意思并不是在帮刘家,而是在另一个人身上。”
“谁?”
“刘家那名传闻中的三小姐,全翔和苏依昨晚见到她了,好像是叫刘花儿,昨晚的事出手的更可能是她。”
花儿心里一阵难受,从这些对话来判断,全孝直跟胡侯的关系应该不会是没人知道的。虽说从这些对话来看全孝直看起来应该是个有底限的正直之人,但刘友渔昨天晚上跟他的儿子全翔拉近关系,并且那一些撮合她跟全翔的意思让花儿甚至产生了一些愤怒。多年的磨练很快让花儿暂时压抑下这些情绪,继续把心神放到效果并不算太好的竹管传来的声音上去。
因为刚才的心理活动,花儿错过了几句对话,再听时是全孝直的声音:“......的身手跟刘友渔加在一起,即便是躲在作为尚书府的这里,也算不得安全。而且还有刘友渔身后的清远阁和刘远长身后的晋王,真惹急了刘家,不得圣上首肯的话,在云州城内怕是没办法请到能护得住展鹏的人。”
“大哥绕了这么一大圈,话中的苦心洵直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再让展鹏做这种冒险之举。”
“好,那我就放下一半的心了。”
“大哥还有别的重要事情?”花儿不由得随着胡侯的声音一起绷紧了神经。
“不错。”中间停顿了好一会,只能勉强听到的声音才又传来,“洵直,展鹏现在之所以会这样,很有可能是中了他人的jiān计。”
“什么?”
胡侯刚才提高了许多的惊呼声带得全孝直的声音也略微大了一些:“听说刘轻月回来的消息展鹏是从许家得来的?”
“这......”
“现在攸关的不止是展鹏,甚至会把三尉六部和洛淮全都牵扯进来。云州城内现在的情形大家都明白,不然我也不会知道展鹏的消息由来。”
“为兄掌管的是户部,除了钱粮以外在城门也担负着一定职责,所以知道洛淮已经有人进了云州城。”继续响起的仍然是全孝直的声音,想来胡侯该是以点头承认了消息来自许家,“洛淮现今国内真实的情况别人或许不清楚,圣上和我们三尉六部这十个人心里都是有底的。坦白说,能以镇东一军之力跟洛淮西北中三处的主力军队抗衡,并且把东脊,我们宁界甚至沙蒙都拖进他的局里,周克明这个人真的是相当不简单。”
“洵直作为兵部尚书对这些消息也有关注,洛淮的周克明这次是把握住了千载难逢的机会,而且他的耐心和坚忍叫人动容,我也非常佩服。就算只从做到镇东军首领算起,他的准备和蛰伏也接近二十年,其间从来都没有人怀疑过他对洛淮皇帝的忠心,直到他的计划全面展开到洛淮太子洛据被他逼得走投无路铤而走险之后,能发现他的真正意图和野心的人都是屈指可数。说来惭愧,洵直也是到那次通过对洛西营谨慎用兵的廷议之后才看出些端倪。”谈到这些军国大事,胡侯终于回复了他兵部尚书的本sè,语气中不再带着那种彷徨之sè,“可是这些跟大哥刚才提起的许家有什么关系?”
“问题的关键就在我们那次没有对外公开的十人廷议,洵直你应该记得,许勇是第一个正面表态赞成意见的。”
“洵直现在因为犬子的缘故头脑还有些混乱,短时间内难以想明白,大哥能否说得清楚一些?”
“我们朝廷看起来官位繁多,实际上能论大政者只有十个人,皇帝,三尉和我们六部尚书,而其中真正大事的决策又取决于皇帝和三尉才能参与的秘朝。因为开国时三尉之家功劳过大和实力过强的关系,历任皇dì dū没能真正的成功打压他们,只能采取不断削弱的手段来保证他们不会对皇权造成威胁,而这三家除非面临生死存亡,否则也是各怀己心,从来都无法统一战线。当然,实际上他们团结起来对抗皇帝也没什么好处,成功可能不大不说,即便侥幸成功后这三家也会立即自己打得不可开交,只会白白便宜了其他宁界次一等的势力,所以这种格局保持到了现在。具体表现就是,宁界最重要的决策是以一种心照不宣的投票方式决定,三尉各有一票,皇帝占两票,一共五票,也就是说,无论什么决策,皇帝要实行的话最少要在三尉当中拉拢一人赞成他的意见,而三尉除非全都觉得这个决策不可行,否则也无法撼动皇帝的意思,由此取得了一种相对的平衡。这种平衡不但符合三尉家族和皇家的实力对比,也对我们宁界至今能保持强盛不衰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而随着三尉实力的浮动,皇帝也会将具体执行宁界大小政事的我们六部在三尉间不停调配,在他们之间制造矛盾,防止三尉联合起来对抗自己。如今三家虽以许家为大,但乐家已经完全不弱于许家,唐家也有后来居上之势。现在许国尉告病在朝廷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形势,按照惯例他康复或者病逝之前除非主动辞去官位,否则无论是谁都没法取代掉他国尉的位置,秘朝就成了只有四票,皇帝两票,唐家和乐家各一票。也就是说只要唐家和乐家联合起就能够跟皇帝抗衡。”一口气说了这么一长串,全孝直应该是有些累,隔了一会才继续道,“但其实在我看来,这只是许家一种以退为进之策,在这种乐唐只要联合就可以阻止所有对己身不利政策的前提下,他们两家必然会下意识的靠拢,而皇帝也会产生危机感,自然而然的跟唐乐两家交恶。许勇的想法应该是隔岸观火,再决定自己的下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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