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火滚滚,紫雷弥漫。千古奇女,攀桐生男。天地本混沌而寂寥,静极而动,于是气升雨降,火炼金熔,土地乃孕万物,亦有诸多奇妙。
又如那鸟啄虫,鹰博兔,虎吃狐,为求果腹。
便使者世间多了几分凄厉。
好在此类未开灵智,相互厮杀,常食饱则足,也无可厚非,更遑论善恶正邪之分。
然这世间亦有食饱不知足者,或求高位,或求显人前,或耽于sèyù,或求长生不老,凡此总总不逐一论,皆为灵智大开之辈。
也使这世间便有了喧嚣浮尘。
这厢说那齐国荒野之地,深夜众多公子追逐一女子又是所谓何事?
万物本是同根生,而又相互残斗,徒让这天地看一出jīng彩的笑话。
长孙语燕咬咬牙,看着前面黑漆漆的一遍,今晚是十五,本是合家团圆的rì子,原本天上有月亮的,此时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不过这样也好,对于自己这样一个被追杀的人来说,何尝不是有利的一面,长孙语燕如此自嘲道。
后面一群公子哥追着赶着,虽然举着火把,依然照不得太远的地方,但是长孙语燕想要摆脱他们也不太可能,毕竟自己身怀六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生了。
幸好那些公子哥平时养尊处优,现在不肯将身上弄脏,不然恐怕已经被抓住不知多久了,也熬不到现在。
长孙语燕甩了甩头不去想这些,现在只想着往去冲,头发散乱了无所谓,手刮破了不要紧,脚撞伤了自己说不痛,身体早已经超过累的极限了,都麻木了。
长孙语燕真的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不是活的,这么想着心里一阵悲哀。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哪怕找个悬崖跳下去,也不能落到那些公子哥的手上。
“贱人,还不快停下来。”
后面有人喊道。
不理会,这是最好的办法,到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什么叫道貌岸然,什么叫狼子野心,什么叫衣冠禽兽,长孙语燕心中冷笑,这一辈子看了个热闹世界也足矣。
到现在长孙语燕虽然被追杀,心中倒是解脱了。
“轰隆隆”
天上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击落到前边山的那边,众人都惊了一下。
长孙语燕倒吸一口气,忍住下体传来的疼痛,看来要生了,来的真不是时候。
长孙语燕想了想,径直往刚才雷击的方向去了。
听说被雷劈的地方一般都是高处,而且可能经常劈同一个地方,被雷劈死就劈死吧,若是他们追过来,也劈死几个也就可以笑一笑了。
长孙语燕到现在已经没有了生念,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地死去,最好死得连骨头都不留下,这样也免得死后受辱。
怀着这样的念头长孙语燕终于看到了山后的情形,齐国本来就是多平原,少有山川,此地也是长孙有意跑到这处来的,不然总是在平地来跑也是找死吧。
不过长孙语燕已经没有多少脑力去想这些了,眼前的一幕实在是震撼人心,山的另一面出现一个巨大的山谷,而那山谷中间现在已经是一个火湖,那火湖里面好像有狂风在刮吹,里面的火狂暴异常。
长孙语燕正看着,天空突然明亮起来,只见万千雷电以万钧之势劈落在那山谷之中。
长孙语燕回头看了一眼后面那些人,似乎要记住这些人的样子。
然后头也不回地往那山谷去了。
现在她什么也不想了,不知是不是错觉,反倒觉得身轻如燕,脚步也轻盈了。
似乎要羽化飞仙而去。
其实她不知道这只是回光返照而已,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那些人登上山顶,被眼前的一幕彻底震撼住了,根本没有想去追的意思,那天上的雷电连绵不绝,下去必死无疑。
这些人养尊处优岂会冒此风险,虽然自己打着为世正风的口号,心中真正这么想的又有几个。
不出长孙语燕所料,那些人在最初震惊中回过神来之后,看着长孙语燕往那火海中走去并没有追来,只是在远处看着,还时不时讥笑几句。
不知长孙语燕此时已抱着必死之心,那还管他们。
或许在他们眼中,生命才是最可贵的,而长孙语燕此时前面前路已断,到时候必将向他们妥协,任由他们玩弄了。
可是这一切他们都料错了,长孙语燕毫不犹豫地走进了火海中,只看得他们目瞪口呆。
在他们眼中那个弱女子就这样义无反顾地走进了火海,而且一声不吭。
直至完全看不到她的身影也没见她有丝毫动摇,就那么直直地往火海zhōng yāng去了。
他们的震惊也好,遗憾也罢。
此时长孙雨燕已经来不及考虑。
料想中的火烧雷劈的痛觉并没有到来。
火也好,雷也罢,都从她身体中洞穿而过,并没有伤害她的身体,就好像她并不存在一样。
此时她才注意到,地上有草的地方依然是完好如初,只有那裸露的道路此时被劈得泥土四溅,而那些泥土还没有落地,又被烧成了灰sè的灰尘,被风吹散。
其实她不知,这原来是地火、天雷、煞风,专是试炼修道者而来,地火炼皮,天雷淬骨,煞风刮魂。
端是厉害无比,此地火、天雷、煞风,不伤无关之人,但若是有人心有阻挡之意,定会一并炼去,也幸好这长孙语燕心生死志,不然定是魂飞魄散、尸骨成灰的下场。
“啊”
长孙语燕,叫了起来,实在要生了,但是如此境遇怎么生。
生孩子是件大事,平常时候哪个生孩子不是全家人守候,由产婆细心照料。
而此时的长孙雨燕可谓糟糕透顶,身体受伤,体力透支,真不知是什么支撑她到现在。
长孙雨燕强撑着继续往前走了走,就在她要绝望的时候。
她发现前方有一颗梧桐树,千枝万叶,那是火海的最中心,那里的火就像一片白光,好像要将它烧成灰烬,但是那梧桐树依旧青翠yù滴,而天上的雷也轰轰地往其身上劈着,好像要将它劈成粉末,但是那梧桐树依旧完好如初。
那风呼呼地围着它转,好像要把它连根拔起,但是那梧桐树依旧岿然不动。
长孙语燕强忍着痛楚,慢慢地走到那梧桐树下。
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了,长孙雨燕攀着那梧桐树,嘶声裂肺地叫了起来。
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了,那嘶声裂肺的声音终于平静下来了,而那火、雷、风好像也有感一般,渐渐地消失了。
这时候一个新的声音出现了。
“哇”
哭声冲云霄,那西斜地月亮都露了出来。
一会儿山谷安静了,而那山谷外的人也早就回去了,对于他们回家睡个好觉,比看什么火海雷云强多了。
长孙语燕抱着自己的孩子,大口地喘着气,不过嘴角终于露出了微笑。
她抱着自己的孩子,扯下身上一件披风包在孩子身上,又摸了摸那青翠地梧桐树,喃喃道:“孩子呀,今rì多亏了这遭雷劈地梧桐树,若不是因为这梧桐树,恐怕我母子俩今晚就要共赴黄泉了,以后你便叫攀桐吧,记住这梧桐树。”
长孙语燕此时看这梧桐树越看越是不凡,不过却没有什么力气了,眼见着喘气越来越重,后来那出气明显多过了那进气。
就在这时,那被长孙语燕摸着地梧桐树,突然动了起来,不一会儿化作了一个耄耋地老头,头带北斗七星冠,身穿rì月yīn阳袍,脚踏九琉珍奇靴,背负青黄双气剑。
面白红润,垂眉善目,鼻若珠峰,嘴大而齿白齐,长须垂胸,好一幅神仙风范。
那道人走到长孙语燕身边,并不看那语燕,只是抱起攀桐,那长孙语燕也不反抗。
那道人又一指指向长孙语燕,只见一道白光shè入长孙语燕眉心。
那长孙语燕脸sè顿时好上一些,自顾自地整理好衣服面容后,便向那道人欠身揖礼:“多谢道长援手,妾身长孙语燕,敢问道长贵号,来自何方?他rì我儿若是出身,必将登门拜谢。”
那道人转过身来,看到眼前乃是一绝代佳人,头上玳瑁生光,眉若翠竹,琼鼻耸立,齿如含贝,腰纤得中,身修合度,衣翩翩有出尘之姿,目盼盼有秋水之态。
“贫道游历四方,并无定所。有人常称我为青木,你也可以叫我青木道人。”
道人淡然视之,并无不妥,语如话家常,顿了一下又道:“你如今三魂不定,七魄归墟,命不久矣。天道贵生,如今碰到我也是缘分,不知你是否有那亲戚家人,告与我知,我待你送去。”
长孙语燕听闻此话心有戚戚,转而又释然了。
“妾身孑然一身,除了这孩子已别无亲人,如今我命不久矣,还忘道长收他为徒,滴水这恩,当涌泉相报。”
青木道人手捋长须,思索了一会儿道:“也罢,也罢。他若是有那慧根,我便收他为徒。若是没那慧根,他rìchéng rén便由他去,也算是了了一桩因缘。”
说完右手泛着青光,摸了摸攀桐。
突然那青木道人神sè大变。
“道长,怎么了?”
长孙语燕紧张地问道。
“此子怀胎十月是否受过利器刺击?”
青木道人问道。
“是有一次,那姓姜的jiān人yù置我母子于死地,曾刺我一剑,幸好有义士救助方才逃过一命。”
“这就是了,你看此子眉心,有话道是:眉心中一剑,半生神不见。”
“道长说我儿没法学道了?”
“那倒也不是,只是异常艰难而已。”
青木道人说着,手上却不停留,“咦”
青木道人又摸了摸。
“道长,莫非还有其他问题?”
长孙语燕问道。
“此子膻中寂静,膻中寂,无中气。”
长孙语燕听后默然,青木道人却没有就此放弃。
一会儿后竟然笑了。
长孙语燕不解,却不问了。
“丹田禁,jīng元尽。”
“看来我儿是无缘了。”
长孙语燕长叹了一口气。
“未必,未必。天地绝气jīng,**断神根。本无一处是,我自了无恨。”
青木道人捋了捋胡须,并不解释。
“也罢,既然道长能带走他,自是他的福分。我也就放心了。”
长孙语燕浑身都松了下来。
“不知你还有什么后事没有?”
青木道人问道。
“呵呵,什么后事?生前身上事,死后魂下知。魄散解宿怨,何必苦来世。我之行事,世人不容,我亦无求众人好语以待,只是这身骨肉来自父母,却不忍心再受践踏,便求道长在我魂飞之后让它尘归尘,土归土吧”
。
“你倒是看得开,既然你愿把一切都自己承担,也好,我便承了你这要求。此后这攀桐自在做人。你命不多矣,就好好看看你孩子吧,我去那边坐一会儿。”
青木道人边说着,边将攀桐放入长孙语燕怀中,便往一边去了。
那长孙语燕抱着攀桐又是亲脸,又是摸头,过得一会儿又把自己面颊贴到攀桐身上,一会儿又高举过头,一会儿又怕其着凉,紧紧地搂如怀中。
须臾便觉气力散尽,抱着攀桐,头一低就这么去了。
攀桐在那长孙语燕怀中似是有感,不安地扭了起来。
那边青木道人正坐在一个小潭边闭目养神,此时似是有感,往这边走来,在长孙语燕怀中抱起攀桐,那攀桐似是不愿离开长孙语燕,到得青木道人怀中,不知有意无意,一把扯住那青木道人长须。
青木道人也不为意,伸出手掌,上面窜出一股火焰直奔长孙语燕去了,到得长孙语燕身上无声无息之间,只见那长孙语燕肉身便化作了一滩灰烬。
原地一道影子朝青木道人委身一辑,见青木道人点了点头,承了其礼义,便消散在天地间。
青木道人叹了一口气,抱着攀桐飞天而去。
淄城乃是附近一大城池,城内酒楼客栈数不胜数,商贾做市,好不热闹。
青木道人早已经将攀桐身上那件长孙语燕的外套收了起来,不知从哪里弄了一件青sè道袍包住了攀桐,出现在了街市上,周围不乏有好奇者,议论者有之,怀视者亦有之,更甚者糟心眼者亦有。
不过那青木道人皆未放在眼中,径直来到那裁缝铺,言称要为怀中小孩,订做二十年的道服,掌柜笑他:“我说道长,这小孩如今不足月,就要为其裁做弱冠之年的衣服,敢问道长您可知这孩儿,弱冠时几尺几?”
“你便将各个尺寸都给我做几套便成。”
青木道人毫不含糊。
“客官,那我就按您的意思做了”
那掌柜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我这做之前您可得给我点订金,不然到时候做好衣服了,您不来拿,那我这衣服怎么办?”
“哦,那你要多少?”
“那待我算算。”
掌柜拿来算盘,“一上一,七去三进一……九上四去五进。”
那算珠飞舞,只看得青木道人目瞪口呆,一会儿那掌柜算好了银钱,青木道人取出一半的订金交给了那掌柜,那掌柜立马客客气气地接了过来,并拍着胸脯保证道:“三天之后你到我店里来取便是。”
青木道人并不答话,径直抱着攀桐走了。
只留下那个掌柜在那里喜滋滋地心里盘算着这一笔赚了多少银两。
青木道人离开裁缝店之后径直来到一座名唤君安居的客栈,此客栈不仅提供住宿,而且还有酒楼。
店小二将青木道人请进天字号上房,并按照青木道人吩咐,为攀桐准备了牛nǎi后就离去了。
不知是因为眉心被剑所伤后,神气锐减还是青木道人术法通天,攀桐自刚出生下来哭过一声后,一直很安静,两人便一直呆在房中。
直到第二天早上,青木道人在入定中醒来,外面天微微亮了起来,使了个小术法将攀桐身上清洁一净便在房中等那小二将牛nǎi送来,喂了攀桐之后,便直奔酒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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