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支队伍很多人是汉江和月河边长大的,对木排这东西并不陌生,沈清很快找到了掌舵人和水手,把这些人分到木排上,再把队伍按各中队分上到各排。大家上排后,坐在排两侧的队员人人手中拿着一块木板,出发后,各自拼命向对岸划去。不知划了多长时间,也不知流了多远,更不知流到了啥地方,直到天快亮了,才飘到对岸。上岸后,大家急忙拆卸木排,把绑腿绷带取下,把木头推入水中zì yóu飘走。各个中队又派人上下游联系,好在各木排都已到达岸边,又彼此散落得不远,大家很快聚集到了一块。此时,天已纷纷亮了。沈清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急急忙忙带着大家顺着一条山沟向纵深处前进。
队伍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到了什么地方,面对一座座大山,大家都一头雾水。为了避免暴露行踪,沈清令队伍避开有人烟的地方,在崇山峻岭中藏藏躲躲,走走停停,大家渴了就找溪水饱饮一次,饿了就啃身上携带的干牛肉或干米粉,rì出rì落,一行人跌跌撞撞向北盲目前行。好在大家运气好,虽然到处都是兵,竟然都绕开了,没有遇到麻烦。
一rì清早,走在队伍前边探路的徐彪,带着侦察队队员从一山梁上下行时,拐弯绕过一块密实的柏树林时,劈面与三位穿灰sè军装的人迎面相撞。三位军人见到徐彪等人,也很愕然,纷纷从腰间去拔枪。徐彪不知对方是谁,见对方拔枪,急切间没多想,闪身抬手一袖镖shè出。跟在徐彪身后的花杆儿和刘狗狗也同时shè出手中的袖镖。袖镖是他们师徒的绝技,平时,他们左右手袖套内都各自挂有一只飞镖,紧急情况,只需手往后一弹将飞镖抓住,出其不意shè出。那些军人如何知道对方能有这一手?枪还没掏出来,走在最前面的那人便被徐彪shè翻在地,其中另一人也被花杆儿shè中倒地,刘狗狗因为距离远,力道又不足,没shè中目标。没中镖那人反映奇快,纵身向山下滚出数十米远后掏枪还击,徐彪带人包抄过去,那人却很机灵,三绕两藏逃走了。徐彪带人返回时,见花杆儿shè中的那人已气绝身亡,被自己shè中的那个人并没有死,当他发现那人双手紧紧包着一个公文包时,便弯腰去拿,但那人紧紧抓住公文包不放,双眼盯着徐彪shè出了怒火,拖着浓重的陕北口音低声嚷叫,徐彪听不懂,盯着那人问话,那人也似乎没有听懂,半天腾出一只手不断戳自己的臂章,徐彪只认得臂章有个八字,却不认识后边那字。
“八……路。”刘狗狗在五沟坝学了些字,认出是八路两字,读出了声。
“啊?”徐彪和后来跟来的李不仁、蒋敬、蒋奇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从陕南到山西,历经千辛万苦,目的就是来投靠八路军,但没有想到刚与八路军一照面,就把人家人给杀了,这如何是好?
张士敏过来见到臂章上的字,变了脸sè,yīn沉沉地道:“完了,我们惹了大祸了,他们是真八路军。”
“这咋办好?”蒋敬急问。
“我去向沈队长汇报。”李不仁急忙回身去找沈清。
“快,快救他。”徐彪一头对张士敏说,一头慌忙扶住那八路进行施救。
没有多久,李不仁带大队人马慌慌急急赶了过来。沈清见那八路在大口吐血,急忙令沈泉过去救治。那八路推开沈泉的手,大口喘息着笑了笑,一字一句地问:“你们是做什么的,谁是头?”
“我是。”沈清明白八路的问话,俯下身从行囊里取出“秦岭山红军dú lì大队”的旗子亮出来。道:“我们是红军。”
那八路瞪着旗子热泪盈眶,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公文包塞到沈清手中,说:“里边有信,快救我们支队!”
那八路瞪大了双眼直shè着沈清,沈清点了点头,道:“我们一定去救。他们在哪里?”
那八路微笑着没有回答,头一歪咽下最后一口气。沈泉立即做人工呼吸,但没能救活。
沈清虽然没说啥,但用责怪的眼神瞪了徐彪一眼,然后令铁黑子带人找地方把两个断气的八路就地掩埋。徐彪懊丧地走到一边扇了自己几个耳光,又蹲在地上生闷气。花杆儿和刘狗狗知道惹了大祸,萎萎靡靡躲在一旁不敢吱声。乔一明和钱枫见把八路军杀了,也惊出了一身冷汗,一时不知咋办好。杨力从沈清手中接过公务包打开,见包内有一封信,便拆开看,见:
铜安游击大队:
我部遭rì伪军三面夹击,情况危急。令你部明rì天黑前占领三叉河口,以保正我部侧翼安全,避免我们突围后再陷重围。切!切!
八路军八二0游击支队
杨力看完信后,心中一凉,急忙把信递给沈清。沈清接过信后,大声读了一遍,脸上也变了颜sè。
“这是一份十分机密和重要的信件,它关系到八路军八二0游击支队的生死存亡大事,怎么办?这铜安游击大队在啥地方我们不知道,现在把送信人给杀了,这信咋样才能到人家的手?如果不把信按时送去,八路军八二0游击支队被rì伪军剿灭,八路军还不是会把这笔帐记在我们的头上,我们要去投奔人家,咋投?唉!这下可把给害死了。”杨力看完信后,担忧地说。
“依我看,我们直接去找八路军八二0游击支队,顺便收拾那些rì伪军,把八路军救出来。”罗炳chūn说。
“吹牛麻皮不会犯死罪。人家游击支队在啥地方,知道吗?就算知道,人生地不熟的,对敌情又不知道,钻进去了把人家救不出来不说,再把自己搭进去才心甘?”沈泉yīnyīn阳阳呛白道。
“那你说咋办?我们把人家通信兵杀了,人家如何能把救兵搬去,这不等于把人家害死球了?万一今后知道是我们把他们人杀球了的,重要信件落在我们手中,我们又不去救,那他们能放过我们吗?人家可是八路军,是自己的队伍,现在遇到这种情况,我们不去救谁去救?”罗炳chūn脸红脖子粗嚷道。
“要去救也得有方向,如果贸然进入,陷入rì伪军的重兵之中被消灭,八路军不领情不说,人家连找都找球不到是谁,那我们就成了乌龟喝风成屁——啥也不算,每名没堂了。”沈泉冷冷地说。
“每名没堂就每名没堂。既然是自己的队伍遭难,我们知道了就不能见死不救。万一我们都死了,不怨天不怨地,算我们命不好,但心安理得。”罗炳chūn继续脸红脖子粗嚷道。
“别……乱喊叫了,听头……头是啥……啥意见。就你……你两个头……头顶锅……锅铲子,炒(吵)……炒球,烦死人了。”肖森生一把拉开罗冰chūn,结结巴巴地说。
“他们两人争吵得有理。如果我们直接找八路军八二0游击支队和铜安游击大队都不现实。我想,现在正是rì伪军围剿之时,游击队为了生存,不可能把驻地暴露,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有固定的地方,加之我们人生地不熟,一时肯定无法找到他们。向当地人打听吧,当地人与八路军关系好的,不一定相信我们,给我们说真话,与八路军关系不好的,不一定知道八路在啥地方,所以我们一时难了解到八路确切位置。但是信上明明命令铜安游击大队明天天黑前占领三叉河,以此保证八二0游击支队侧翼安全。这也就是说,明天天黑前我们必须找到他们,如果找不到就会把大事耽搁了,说不定就会给八二0游击支队带来灭顶之灾。”沈清思索了一会说。
“那你说咋办?”巧巧急问。
“我去救他们!”吴汉瞪大了眼,大声嚷道。
“别乱说话,不是你管的事。”巧巧瞪了吴汉一眼,说。
“好,我不说话。”吴汉说着闭上嘴。
“我们对交战双方情况不了解,误入rì伪军的包围圈的话,我们內无接应,外无援军,那就会置自身于危险境地,不明不白的成了炮灰就不合算了。”沈清说。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难道说我们撇下不管,不去救他们了?”巧巧问。
“既然来投奔人家,人家有难,我们不能不救,只是得有妥当方法。”沈清解释说。
“沈队长,这一区域我看像是交战区,不能老呆在这里,得赶快离开,万一被rì伪军发现,弄不好陷在里边就成了人家的下饭菜。”钱枫担心地说。
“如果说想救八路军游击队,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到三叉河口去阻击rì军的进攻,完成八路军八二0游击支队交给铜安游击大队的任务。这三叉河是个固定的地名,只要在当地打听就能打听到,好找。再说,我们去那里阻击rì伪军,完成八路军八二0游击支队交给铜安游击大队的任务,误杀了八路军通信员的事也好交差。”杨力想了半天说。
“好是好,听说rì本人打仗厉害,不知我们这些人能不能挡得住,万一挡不住就麻烦了。”乔一明担心地说。
“行,这么着是两全其美的事。乔队长也不用担心,进了刺架就不怕刺挂,既然从陕南到这里来,就是来抗rì的,管他rì本人厉害不厉害,早晚都得与他们见阵仗的。再说,这仗我们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都长着两条腿,我不相信打不赢他们,还跑不赢他们。”沈清作出决定。
队伍继续前进,目标——三叉河口。实际上,队伍中每个人都不知道三叉河口在什么地方,甚至连方向都辨不清,只是茫然去。当队伍翻了几个山头,大家隐隐约约听到对面山下枪炮声和呐喊声、厮杀声,因为对面山梁比较高,遮挡着,一时又看不见。因不知情况,沈清急令大家藏进路旁的树丛中,自己带人隐蔽到一高处,拿出望远镜,静静观察,想弄清枪炮声来自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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