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是好,但就是太麻烦人家了。”钱枫这时已理智了许多,考虑了一下又说:“要不让徐大哥带双洞寨原人马回双洞寨守着,我们带其余家丁都上雷公寨,这样两边都有个照应。不知沈大哥同意不?”
钱枫心中明白,父亲其所以要家丁们化妆成双洞寨的土匪,并连夜把钱财运到双洞寨,是怕被官府发现了其中秘密围剿山寨。心想:现在当然不能把zhèng fǔ军引向双洞寨,引到的话,啥都完了,不如先到雷公寨,以后再说。沈清提出到雷公寨去,他正好顺水推舟。沈清当然不知道他的心思,爽快地答应了。
撤走时,沈清让自己的兄弟带走枪支弹药,他心中明白,这些东西最重要。队伍出发时,天边隐隐约约地划过一道道闪电,接着响起了沉闷的雷声,眼看暴风雨将临。队伍顺着山沟疾行,不一会狂风扫动山上的草和树叶,发出怒涛般的吼声,整个世界仿佛都随着狂风摇动。一道道闪电作巨大的“之”字形划破夜空,把山沟照的煞白,炸雷金属般地一个接一个地在队伍头顶上炸响,炸得大地都在颤抖,仿佛把前进的人的心都要震荡出胸膛。沈清在队伍前带队,不断加快前行速度,他知道大雨将至。当队伍行到“丫”字形路口,队伍按先前安排分开,双洞寨的好汉在徐彪和吴继群的带领下,顺沟向西北方去了,沈清带着余下人马顺沟向东北方向前行。当没有走多远,豆大的雨点夹着指头大的冰雹迎头砸了下来,大家赶快找了一处密实的柏树林躲避,等大家刚到树冠下,倾盆大雨已劈头盖脑般地砸下来。树冠只遮住了一会儿雨,密实冰冷的雨点,在细小密实的柏树叶子上汇集成水流,从树冠缝隙中泼向树冠下人的头顶,又顺着脖子流入衣领,把人的体温都冲走了,急行军避雨的每一个人坐在树冠下时,开始全身燥热,后来雨水滴在身上,觉得有些湿冷,后来浑身颤抖,牙齿打战起来。这时,树丛中的蚊子、飞虫聚集过来,随着人体还有一点暖意贴入,拼命地吸血,一会儿,大家的脸上、脖子上、手脚上全被叮得大包小包。行军时,汤奇一直跟在钱兰兰的马后招呼着,进了林子,也离钱兰兰不远。此时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走过去递给兰香道:“你去给小姐披上吧,太yīn冷了,小心着凉。”
兰香接过衣服后,过来披在钱兰兰身上。钱兰兰回过头把衣服扯下来,塞在兰香的手中道:“还给他,我不需要。”
“这……”兰香为难地站在原地,不知咋好。
“让你还给他你就还给他,我能随便披男人的衣服吗?”钱兰兰怒问道。
兰香只有把衣服还给汤奇,汤奇只好把衣服又穿上。汤奇见钱兰兰被蚊子叮咬得慌,急忙折了一柏树枝,走过去站在钱兰兰身后摇着,替她驱赶身前身后的蚊子,钱兰兰却并不领情,冷冷地说:“师爷,你去忙别的吧,我这里有丫鬟。来,兰花、兰草折点树枝给我赶赶。”汤奇尴尬地收回树枝怔在那。
钱家丫鬟、家丁们都知道钱家有意招汤奇为上门女婿,也知道钱兰兰并不喜欢汤奇,这已经是不公开的秘密。见汤奇围绕钱兰兰周围转,也不足为怪,毕竟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确定男婚女嫁,女子不同意又能咋了?他两人虽然还没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但父母总是有意,这便是定论,所以,他们亲近是在常理中。汤奇对钱兰兰是又爱又怕。爱自然是钱兰兰长得漂亮,做事利爽、果断,怕的是钱兰兰出过洋,懂得知识多,一般人她根本不放在眼中,又有男孩子习xìng,自知配不上她,也驾驽不了她。当知道钱兰兰父母的心思后,心中自然是窃喜,可当知道钱兰兰不喜欢自己时候,又担忧起来,心中总是惴惴不安。现在钱家长辈们都离开了人世,没有谁来做主,眼看这婚事泡汤了,心中又有那种难言的失落,暂时只有把她当妹妹看待,钱兰兰这都不领情,心中又感到很是惆怅。
沈清、沈泉和铁黑子三人都有自带的披风披在身上。他们的披风很特别,大且长,是纯蛇皮制作的。原来铁黑子和沈清在家经常上山打猎,见到了大蛇便抓回家,剥皮吃肉。一rì铁黑子将干了的蛇皮缝制成整块,拿到山上当垫单用。沈清见后,觉得蛇皮轻且薄,便于折叠携带,就拿了些大蛇皮到皮匠铺子去泡制,把泡制好的蛇皮制成了披风。没想到这披风特别好使,在山上可当垫单,下雨时又可以当雨衣,冷了还可以披在身上保暖,而且赖磨经用,折叠后又小,塞在袋子里不占地方,真是个好东西,最后,就给铁黑子和沈泉各制了一件,各自都象宝贝似的带在身上,这次下雨正好用得着。沈清和沈泉披着披风借着闪电,在树林子里来回查看伤员情况,一再叮嘱伤员伤口不可以进水,避免感染发炎。当见到钱兰兰时,见她如同落汤的鸡,全身冷得缩成一团,抱着伤腿不断哼咛,沈清便脱下自己的披风披在钱兰兰的身上,钱兰兰忘了沈清一眼,轻声道:“谢谢。”
“痛得厉害?”沈清关切地问。
“闷痛闷痛的。”钱兰兰苦笑着说。
“也难怪,你们这种富家小姐咋吃得了这种苦。”沈清感概地说。
“你可别小瞧我,我不会比你们男子差到哪里去。这点苦我还是能吃的。”钱兰兰认真道。
“哦,这倒还有点看不出来,小姐还有男儿气概。不过,听我二弟说你的伤不要紧,只是擦破了皮肉,没有伤到筋骨,到我们寨子养些时rì就会好,不用担心。当然这天热的很,还是不要让伤口见水,见水了感染就会有问题。”
钱兰兰一笑道:“知道了。”
沈清点了一下头,转身准备离去,钱兰兰急道:“哎!不知你还有药吧?有的话再给我上一点,我伤口很痛。”
“有……倒是有一点,只是不多了。”沈清说。
“有就给我上些。啥子药这么金贵,好象你还舍不得样?别怕,用完了我到街上去给你买去,到时候要多少给你卖多少。”钱兰兰没好气地说。
“别说大话,这药在街上是买不到的。行,再给你换一次,明天到寨上后再换。沈泉,过来给钱小姐上点药。”沈清喊了一声,就从自己的袋子里掏出药。
此时,沈泉见其他男伤员自己或其他人把衣服脱下来盖住伤口,而钱兰兰披了沈清的披风,唯一的女伤员兰菊哪能脱衣服遮住伤?其他丫鬟这时都只有穿在身上的衣服,不可能脱下来,所以就把自己的披风脱下来披在兰菊的身上。因兰菊伤在腹部,比较重,此时已发烧,沈泉正在给她把脉。
“就你给上。”钱兰兰对沈清说。
“这……我不是医生。”沈清为难。
“将药抹上去就是,要啥医生?”
“可我……是男的,你是女的,这不符合规矩。”
“这个时候了,还讲啥破规矩?我叫你上药你上就是。”
沈清只好把药给钱兰兰包上。包扎好伤口后,钱兰兰立即感到伤口凉爽,疼痛减轻,便问道:“你们这药可真神,包上去就不疼了,在哪里买的?明天我让人买去。”
“这个街上是没卖的,这是我二弟沈泉自己制作的,以后有机会了你问他就知道了。”沈清说完,转身对不远处的铁黑子喊道:“沈铁,沈铁!过来。你把你身上的披风给钱少爷披上,这大户人家的公子,没受过这样的苦。”
铁黑子跑过来没说啥,就把自己的披风脱下来塞在钱枫的手上。
站在钱兰兰身后的汤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没有讲一句话,心中有股说不清的滋味。
不知过了多久,风和雨都停了下来,只有一道道闪电在山边隐隐约约地划过。队伍又上了路,直到第二天大早才到雷公寨。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