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钱枫、钱兰兰带钱家人到雷公寨后,山寨自然又热闹了好几天。但山寨房屋少,一时住不下这么多人,大家只好齐动手搭建了许多草棚,临时将就。连云立兄妹也上了山寨,都配了枪支,连云奇被分配在罗炳chūn手下,连云立被分配在马彪手下,连氏姐妹被分到珍珍手下。巧巧一直不愿意在厨房干,想跟着吴汉,沈清就依了她。根据钟飞雄提议,沈清把队伍主管这一职位名都改了,沈铁为一中队长,罗炳chūn为二中队长,马彪为三中队长,沈珍珍为四中队长,自称大队长,乔一明为副队长,杨力为参谋长。队伍的名称由“陕南红sè军”改为“秦岭山红军dú lì大队”。钱枫没有留下的意思,所以山寨对钱家人马以客待之。
山寨这几天很忙,沈清安排沈泉全力抢救伤员,乔一明带领马彪的三中队添盖房屋,罗炳chūn带二中队站岗放哨,沈铁带一中队下山侦查情况,沈珍珍带四中队打理后勤和照顾伤员。因山寨添加了人口,物资也出现了短缺,特别是药和粮食更是紧张。因缺药,一名头部中弹的家丁和一名胸部中弹的长工先后死了。无奈,沈清只好亲自带队下山,趁夜在离汉yīn县城三十余里的蒲溪铺劫了几家大户和两家药店,才解决了当前燃眉之急。
“二弟,情况咋样?”沈清在女子病房去查看时,见沈泉正在给昏迷中的兰菊号脉。钱兰兰、兰月、兰花、兰草、兰香、张圆圆都很紧张而又焦急地围在周围大眼瞪小眼地瞪着沈泉,似要从他那毫无表情的脸上找出宽慰的答案。但沈泉一改过去yīn阳怪气的样子,焦虑地直摇头。
“难道说有危险?”沈清也心情紧张起来。
“伤口进了水,天又高温,伤口都化脓了,她高烧不退,有危险。实在没办法,我尽力了。”沈泉愁眉苦脸地说。
“你说你有办法的,你必须要救活她!”钱兰兰听说兰菊有危险,心中急了,一把抓住沈泉的衣服红着眼娇声喝道。
“她在昏迷中,汤药喂不进去,单指望外用药,恐怕难救治。”沈泉掰开钱兰兰的手说。
“我不管,我只要你救活她!”钱兰兰瞪着沈泉高声吼道。
“钱小姐,哪个医生不想把病人医好?你急我们大家都急。还是看二弟有啥好主意吧,在这闹搅只会乱了他的心智,反而不利于给病人治病。”沈清见钱兰兰不情愿地坐下,问沈泉:“有啥好办法没有?”
“办法有,但是……要将她衣服脱尽,用凉毛巾擦拭她的身体,先降下体温;用药水泼洗其伤口,让脓血流出;用干药粉拔干水分,消除伤口周围毒素;用针灸扎其几处大穴,助使体内机能自我调节;再用我配置的特效药灌之,兴许有效。”
“既然有办法,为啥还不赶快施救?”沈清问。
“她伤的不是地方,我……嗨!原来这些事都是师傅去做,我没做过。”沈泉红着脸说。
“现在救人,不是其他啥,你还是尽力。”沈清说。
“别这么多臭讲究,只要把人救好了就行。我们要命,不要面子,不怕别人嚼舌根子。”钱兰兰高声道。
“嗯……听小姐的吧。”沈清见沈泉忸怩,拍了拍沈泉的肩道:“别怕,进了刺架就不怕刺挂,既然学了医,啥都要见的。我出去后,你们把门关上,让这几位姑娘给你帮忙。有啥风言语,就说是哥同意了的。”沈清说完走出了门。
沈泉见哥和钱兰兰这样说,不再忸怩推脱,关好门后,当着钱兰兰和丫鬟们的面全力施救。兰菊一个礼拜后,终于醒过来。钱兰兰和其他丫鬟在病房里昼夜守候,焦急等待,见苏醒过来,才松了一口气。沈泉亲自为其煎制汤药,又让程国松熬制了药膳加补,恢复体力。兰菊在大家jīng心照顾中,终于脱离了险情,伤口也结了痂。钱兰兰自然高兴,特派人在双洞寨去取了钱,购置办了酒菜,在山寨大办酒席,宴请沈泉和雷公寨的好汉们。
钱兰兰自然又有另外一番心事,大伯钱志荣对她的叮嘱,有些话她并没有给钱枫说。她虽是女儿身,但见识广,有知识,有文化,有主见,情知世道混乱,兄妹外出也难以找到合适生存之处。曾想过到rì本去,但明白中rì正在进行战争,rì本人排华势力大,去了也只有受熬煎,所以打消这念头。留在这里,家毁了无法归,唯一的出路只有造反,但造反没有好的带头人不行。哥钱枫在家里骄生惯养长大,社会阅历少,为我独尊心太重,做事爱冲动,爱义气用事,不诚稳。而师爷汤奇目光短浅,胸无大志,只是将才绝非帅才。要与官府斗,这是提着脑袋干的大事,恐怕两人难承担重任。经与沈清和钟飞雄等人接触后,觉得这些人目光远大,心囊四方,能办大事,特别是沈清做事果断、心细,看问题准确,义气而又有主见,是一个能依靠的人,所以决定留下来。
酒宴中,钱兰兰见沈清早早地离了席,酒宴毕后就去找沈清,进沈清屋后,见沈清正专心致志地看《孙子兵法》,便轻轻摸到沈清背后,凑到耳边高喝一声“嗨!”,正在入迷中的沈清吓得一头冲了起来,急忙去拔腰间的枪。“哈……哈”钱兰兰见沈清这狼狈样,很是得意,指着沈清笑得前倾后仰。
“小姐,你可是大家闺秀,咋这样野?”沈清没好气地说。
“你……你,哈……哈,这么胆小,咋……带兵打仗?”钱兰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再胆大的人,谁能经受这一惊?这给带兵打仗没关系。”沈清把枪插回枪套坐下说。见钱兰兰已有醉意,便道:“是不是喝醉了?回去休息吧,别到处乱跑。”
“不,今天找你有事。”钱兰兰止住笑认真道。实际她是酒醉心里明,只是心中冲动,要来问个究竟。
“啥事,不能等酒醒了再来问?”
“不,你回答了我,我才好做决断。你不回答,我就难做决断。”
“你说啥事?看把你神兮兮的。”
“我只问你今后的打算。”
“啥子打算?莫名其妙的。”
“你带的队伍总不能在这山寨上民不民、匪不匪、军不军的永远下去吧?今后怎样干,队伍怎样发展壮大,难道你心中没底?”
“嗯,你问这事。”沈清看了一眼钱兰兰,见她心中还很明白,道:“你也听说了,我们原来也是安分守己之人,走到这一步也是被逼的。如果不被逼,谁会愿意过这漂浮不定,提着脑袋过的rì子?自父母被害上山后,我们兄弟都还很盲目,没有啥打算,抱定活一天算一天的想法。自从遇到钟大哥后,他给我讲了很多道理,使我在彷徨中看到了rì后的希望,也就是说我们要去参加红军。听说红军是为穷人打天下的队伍,军纪严明,爱护百姓,作战勇敢,深受老百姓的拥护和支持。投奔他们,就有实现愿望和成就大业的那一天。”
“那我可算不上是穷人,不知红军要我吧?”
“应该没问题,因为你们也是被官府欺压的人,今天上到山寨来,也是被逼的。虽然有钱,但是正道来的钱,又不是土豪恶霸,又与官府有血海深仇,为啥不要你?”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只要能要我,我就带队伍投奔你们,与你们合股风风烈烈大干一场。”
“跟着我们干,当然我们欢迎。自古成就大事者,都有一帮子生死患难的兄弟姐妹相依相随;都能海纳四方,吸收不同阶层的人参与;能审时度势,驾驽形势,不断壮大队伍,在普通老百姓中形成强有力的影响,得到大家支持,从弱到强。我们今天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要吸取前人经验,尽一切可能成就一番丰功伟业,不枉来世一趟。”
“哈,没看来你这家伙还蛮有野心。”
“没有野心的人,只配在家耕田种地,养猪放羊,生儿育女。过着受人欺凌不敢声张,有了苦处往肚里咽的苟且偷生rì子,就不会像我们样拿起武器与官府抗衡。”
“你的理想是啥?”
“我想把我们国家建设成管理有序,人人平等,没有欺压,都有饭吃,有衣穿,社会中的一切公平、公正、合理,人人生活幸福快乐。这就是我的理想,也是为之奋斗的目标。”
“你的想法很好,只是恐怕难实现。你知道我们国家比较乱,南京zhèng fǔ只能控制中原和长江以南的东部,西南有李宗仁,四川有杨森,西北有二马,北边有阎锡山,我们陕西有杨虎城将军和从东北撤过来的张学良将军,就这还不算那些小军阀了。这些人给蒋委员长貌合心不和,表面上看到国家是统一的,实际上是五马分尸,乱糟糟的。加之小rì本侵占了我东北和华北,**又在全国闹得凶,整个国家正是多事之秋。就是把这个国家统一了,都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要建立一个管理有序,人人平等,没有欺压,都有饭吃,有衣穿,一个公平、公正、合理的社会,人人生活幸福快乐,这就更难了。”
“哈,你还懂得多,算女中豪杰,连我也不如你了。”沈清瞪大了双眼,惊奇地瞪着钱兰兰说。
“呵呵,你要知道我曾到rì本留过三年洋,见的多,自然知道的多了。”
“你说的这些正是好事,你想这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现在是乱世,正好是英雄用武之时,想要夺取天下也才有可能成功,如果这国家裂痕,铁板一块,就是想造反,也是瞎子点灯白费油了。清时的吴三桂、冯秀全、白莲教王聪儿,他们的失败就说明了这一点。”
“嗯,他们造反时,清王朝上下还是比较团结的。”
“听说北方的俄罗斯,在**的领导下,已建立了苏维埃政权,我们国家**领导的红军说不定也能成气候,所以,我打算跟着红军干,兴许今后有个出头之rì。现实要尽一切能力,扩大队伍,壮大自己的实力,只要有一定的实力,红军也就能看起我们,今后在红军队伍里也可占一席之位。万一说红军不要我们,只要有实力,在这秦巴山区自己来打下一片天地,有何不可?想那后汉时期,张鲁政权还在汉中存在几十年,他们能做到,我们为啥不能做到呢?再说那些大小军阀,哪个不是通过生死拼斗,才占有一席之位的?”
“嗨!你这人还真有远见。说好了,我跟你们干!”钱兰兰说完,转身瘸着腿,摇摇晃晃走出屋子。
钱兰兰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回味着沈清说过的话,时而皱眉时而轻笑,满脑子都是沈清那英俊的脸庞和潇洒的身影,心中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一种心灵的震颤,对她来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大山中,人们还非常诚实地遵循着那些古老的传统,头脑中还有许多莫名其妙的条条框框,对于婚姻观念还很守旧,没有那种恋爱的zì yóu,男女结婚,就似父母和媒人将公牛和母牛拽着鼻子绳,拉到一起强行令其交配,完成生儿育女大业而完事。但是钱兰兰在rì本留学后,思想中已经冲破了这种古老的禁锢,她的婚姻她要自己做主,最起码她无法相中并不潇洒、无远见、无文化,做事只有奴xìng的汤奇。当第一次见到沈清,心中似有触电的感觉,冥冥之中就象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你的一生注定要和这个男人发生很多瓜葛,有很多扯不清的缘分。也许是酒的作用,这一晚是她上到山寨来第一次在兴奋中失眠。自次后,她有事或无事总爱往沈清宿舍钻,说是去讨教,实际是想找沈清说说话。开始,沈清为了能使钱兰兰带人留下来,自然不敢冷落她,但后来见汤奇时时yīn沉沉地看着自己,又偶尔听到汤奇与钱兰兰之间的事,便有意或无意避着钱兰兰。只是这钱兰兰是一个生xìng豁达畅快的假小子,做事毫无顾忌,常常来粘他,弄得他有时避都避不开,心中很是别扭,但嘴上又不好说,只能违心应敷。
汤奇见钱兰兰常到沈清宿舍,心中涌现出一股说不出的烦忧和强烈的酸苦,但是他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去阻止,心中明白自己在钱兰兰心中的地位,也知道她有追求一切的zì yóu,他没有权力去干涉。而自己与沈清相比较,无论从外表和才智上也确实逊sè,所以才更加担心钱兰兰与沈清的交往。但不管怎么说,钱兰兰已占居了他的心,每时每刻他都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少爷,我看我们回双洞寨,老寄居在人家这里不是个理。”汤奇没法阻止钱兰兰,想到只有尽早离开才是上策,但离开他也无法做主,只有到钱枫宿舍去找钱枫商量。
“我也考虑过回双洞寨,但是还有这么多重伤员没有复原,兰妹也不想走,还是等等看吧。”钱枫说。
“我们应该走,双洞寨那里还有我们的家产和人,不能这样两边分开,如果双洞寨那边出事,那啥都没有了,到时候就只能寄依于别人,受人家的脸sè,想恢复钱家原来的基业,就会成泡影。再说,我们钱家这次受了这么大的吃亏,这仇我们还得报,老在这里无事做,不是径路。”
“你说得有理,只是兰妹的腿伤还没有好利索,总不能把她留下来,我们自己走。报仇的事,沈队长正在安排,已打听到罗炳双这条狗这一次被我们打掉了元气,龟缩在jǐng察局不敢出门,张县长那贼子也吓出了病,听说已到安康去住院去了。沈队长说报仇的事得缓一缓,今后瞅个空隙到jǐng察局宰了罗炳双,这口气才算出了。我想这样也是对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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