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家齐声说。
“好,我感谢弟兄们,干!”沈清说完,一仰脖子饮尽了碗中的水。大家也跟着一口饮尽后跟着沈清站起来,接着大家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此时,六人心cháo澎湃、热血沸腾,虽然他们还没有弄明白这结拜的深层含义,更没有想到今后怎么去做,但是通过这一拜,已将这六人的心紧紧地连在了一起,此生再难分开。真是:
兄弟情,深如海,诚结义,祸福共担生死不改。风雷起,引颈望天,英雄气吞山河雄心在。哪管腥风血雨,雷电风云,誓叫豺狼胆儿丧,纷飞淹灭妖魔鬼怪。啸啸风声,如泣如诉,轻弹男儿泪,无酒自醉,疆场叱咤八千里,蓦然回首,依稀天外天,此生求慷慨。夜半高歌饮,惊弹枯枝积雪,坟伴空中月,豪杰一去不复返,数度chūn秋,江河长流,青山依旧,后人难评过去,古人不可回阳重来。
再说罗仁财被罗炳chūn砍断了手,因年老气衰,又受了惊吓,回家就倒在床上动弹不得了。这一下就苦了众姨娘们,又是煎药熬汤,又是喂饭喂水,一时半刻也不敢歇息。本来这些粗话都是丫鬟婆子做的,哪知罗仁财心知结仇太多,心中有鬼,怕别人使坏,入口的东西非得要姨娘们亲自煎制,并且要她们将做好了的东西当面品尝,无事后才敢食用。她们嘴上不说,心中免不了有怨言,可大家又都怕大太太,既然大太太做了表率,大家也就得跟着去做。
“你们真是一群猪,一群要吃要喝的猪,老爷都醒了这半天了,也不晓得问问老爷想吃点啥,就知道自己吃、吃、吃,猪、猪。”大太太进屋,见罗仁财醒了躺在躺椅上,几个姨娘一旁嗑瓜子闲聊,不由怒骂道。
“哎呦,大姐可别这样说。老爷刚醒后想起床坐坐,我们就把老爷扶到躺椅上歇会儿,我们也问了老爷,老爷说不想吃啥,让我们歇会儿,我们才敢歇息,谁知你就来看到了。这哪里像你说的,就不顾老爷了?不信你可以问问老爷,看我说的是不是?”三姨娘接过嘴说。这里也就三姨娘敢顶大太太的嘴。
大太太瞪着三姨娘拉长了脸,张了张嘴把到口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并不是不敢与三姨娘斗嘴,而是看到老爷在椅子上痛得呲牙咧嘴,若与三姨娘斗嘴争吵,老爷免不了心烦,所以,话到嘴边却忍了。这大太太在罗家,可算得上是有份量的人物,家里能当半个家,老爷有时都听她的。大太太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很能干的jīng明女人,这份殷实的家产,完全靠她和罗仁财年轻的时候吃苦耐劳和jīng打细算挣来的,虽然现在老了,身体肥胖得快走不动路了,但脑子还不糊涂,办事仍很利爽,只是语言尖刻些,令人畏惧。她平生最大的遗憾是年轻的时候劳累过度,养成习惯xìng流产的毛病,直到四十岁了,请了无数医生保胎,才生得一闺女,名炳枝。只是这炳枝自一出生就身体不佳,一年不是这痛就是那痛,前年又得了厌食症,过了很多医生,都说是脾胃虚弱,需要调理和锻炼。调理倒好说,只是这大家闺秀,按规矩是出不得户,见不得男人的,况从小就养成在闺房识文断字和做一些女人该做的穿针引线的细活,哪曾出过劳作香汗?更别说锻炼身体了。所以,保养了这几年,这病儿一时好一时坏,总断不了根。
因子嗣,大太太劝罗老爷取了二姨娘,但二姨娘生xìng柔弱,jīng气不足,娶过来就没开过怀生过,无奈,大太太又劝老爷娶了三姨娘。三姨娘姓徐,名翠花,也就是徐保长的姐,徐宝山的姑姑。这翠花年轻的时候还有几分姿sè,身体也很健壮,因家境贫寒,父亲做主把她作贱给罗老爷填房,屈做了三姨娘。翠花自嫁到罗家,肚子也真争气,一连串将炳文、炳武、炳双、炳勇生了下来。有了儿子就有了资本,在家中说话的口气都硬了许多,有些事还想当家,惹得大太太很不高兴,心中与三姨娘斗气。但大太太在家中威信根深蒂固,三姨娘也拿她没法,只有背后发发唠叨,当面还是不敢过量顶撞。为了牵制rì益骄横的三姨娘,由大太太做主,连续给老爷娶了四姨娘、五姨娘、六姨娘、七姨娘、八姨娘和九姨娘。这九姨娘本是炳枝小姐的服侍丫鬟,因有几分姿sè,又很听大太太的话,所以,大太太叫老爷收了做九姨娘,目的还是为了牵制三姨娘和另外几个姨娘们。这几个姨娘都有生育,四姨娘生子炳全,女炳雪;五姨娘生子炳猛,女炳云、炳娟;六姨娘生子炳强;七姨娘生子炳胜;八姨娘生女炳英。只有九姨娘收房时间短,老爷年事已高,jīng气不足,力不从心,到现在也还没有开怀生育。当然,家中除了老爷、大太太,三姨娘最有地位,现在腰板更硬起来了,几个儿子在外做了官,不说自己家仗着儿子们的势力威震四方,就连娘家也跟着沾了光,前些年还给兄弟徐甲人谋了个保长当,把兄弟家也提携起来了,所以在言行上更是骄横起来。这些,大太太看在眼中,气在心中,但没有办法,只有忍耐点。
“九姨娘,你去和厨师一道给老爷熬制些补身子的汤,要啥好东西只管找管家要,家中没有,就到外边去买。吴妈,把窗帘子打开,让屋里透个气,别把老爷憋着了。”大太太用手摸着老爷的额头,见烧退下来了,放下心,吩咐道。
这一个月可把大太太急坏了,老爷出事后,屋里顶梁柱出了问题,她只感到天快要塌下来了。她知道,虽然看这个家一大堆人,但各是各的心,如果老爷没了,明摆着这个家就会散架,所以不能没有老爷。老爷受了伤,却急坏了大太太。
“你还是不要太着急,我没事的。”老爷见大太太忧心重重,人也瘦了一大圈,免不了百感交集。心想:这个家幸亏有她,若不是她,不知会成啥样,哎,还是结发夫妻好。想到这,不由伸出唯一的左手,摸着大太太的手,关心道:“你也要保养好身子,不能都倒下,都倒下了,我们这个家靠谁去?”
“我知道。”大太太见老爷在重病中还在关心自己,一时忍禁不住落下泪。
“我看你瘦多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适,要不要请郎中来调理调理?”
“我身体好着的,就是你伤了手后我感到怕,没有胃口,也睡不着觉,人就瘦了些。”
“唉!真是为难你了。”
“多cāo点心,累点,都没得啥,只要你能好快点啥都在里边,我也情愿。唉,我也劝你两句,你好了以后,外边的事少管点,让年轻人去做吧,也少树立些对头。我怕你再出事,要是……唉!你知道,我们这家不能没有你。”
“不cāo心行吗?有用的在外面,没用的撂在屋里,帮不上忙不说,还帮倒忙。这……说起来是一大家人,能靠得住的有几人?”
“虽是这么说,但也不能老这样的。常言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无福也能磨豆腐。’我们只能照看他们前半生,后半生还是要靠他们自己的。只是得好好管管他们就是,避免惹祸。”
“大姐,那个厨师娃儿说,煎汤最好用三年以上的老母鸡加当归、人参和三七熬制,他说有利于恢复元气。”这时,九姨娘从外边赶来,打断过了两人的体己话。
“这些东西不是啥稀罕物,家里都备的有。吴妈,你带九姨娘取些去。”
吴妈和九姨娘答应着去了。姨娘们见大太太与老爷说话,也三三两两出了门。大太太给老爷喂了一口热茶,见老爷咧了一下嘴,忙问:“痛得厉害吗?”
“只是有些闷痛,伤口有些痒,比前几天好多了。”
“这就好了,伤口痒说明在长肉。”
“就是痒的人难受。妈的,老都老了还受灾难。”
“经过这场灾难,我也想明白了,人生在世短暂,能过安稳rì子就行了,没有必要在外争强好胜。这世道混乱,在外还是少招惹一些是非,少树立些对头,rì子就会过得安稳些。”
“谁不想过安稳rì子呢?你知道,我也想。”
“唉,我们家勇儿,你还是要管管他,现在经常在外边招灾惹祸的,我很不放心。多次说他,他又不听,又有三姨娘给他撑腰,你如果不说他,在外越发无法无天,再不管管,都能上房揭瓦了,这样下去迟早会弄出祸事。一般事情还好说,万一惹出大事情,到时候再管就晚了。树大招风,水大招灾,穷的时候遭人嫌弃,富的时候遭人妒忌。我们这家庭,容易遭人记恨,防着点,不能出现徐家亲家这样的事情。”
“怕啥?我们里外都占人,出了事,有人兜着,几个毛猴子还能反天?再说,我们原来年轻时,也就够善的了,谁都让三分,怎么样呢?还不是差点叫人家把我们整背了气。”罗老爷说着翻了个身,大太太赶紧把茶水递过去,罗老爷呷了口后说:“你也知道,要不是我下狠手整翻几个人,哪里来的今天的好rì子?我想,要不是我恶一点,就算当时辛苦挣点家当,也会守不住。这么多年,我算是明白了一个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人不生恶像,屙屎都要背鸟枪,不然的话,鸟鸟都会来欺负你。”
“说归说,还是自个小心点好。如果惹上不要命的愣头青,还有那些不怕天不怕地的亡命之徒,抓又难得抓住,防又没办法防,就会后患无穷。”
“怕个球,胆大的玩龙玩虎,胆小的玩抱窝鸡。是富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前怕虎后怕狼的,啥都会搞不成。”
“话虽这么说,但我担心的是别人看我们有了两个,变法子收拾我们。如果我们在外不检点,再树对头,迟早找上门来就麻烦了。”
“我就是要他们眼红,看不惯就别看,看他们能把我咋的。”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个脾气,别人的话一句也听不进。唉!”
大太太叹了口气,还想说点啥,见老爷已有恶感,面又有怠sè,便打住了话头,喊来两个丫鬟,把老爷扶到床上。这一头,九姨娘已把汤做好端来,尝了一口,才给老爷喂下去。老爷喝过汤后昏昏沉沉睡了去。大太太把门外的两个丫鬟叫进来,叮嘱了几句,才同九姨娘一道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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