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清和铁黑子继续在山上搜索,他们都是捕猎高手,各有特长。沈清枪打得特准,只要猎物在shè程范围内,百发百中命中要害,没有什么东西能逃脱了的,所以,得了个绰号——神枪手。铁黑子枪也打得准,但他最喜欢用的还是手中自制的三弓箭,这张弓是他自己捣鼓出来的,弓的主体由三张弓上下并排连在一方木杆组成,木杆内是两道空口,空口内含有弦和箭槽,木杆两侧是压机,平时木杆面上和两空口内压上三只箭,遇有猎物压动扳机,箭去物倒是铁黑子的好戏,所以,大家称他为三箭手。兄弟俩还有另外的手段,攀崖上树如履平地,在森林中,压着一棵树顶弹向另一棵树如同惊猴,有时在密林处,他们往往不下地,在树上能飘几个山头。弟兄俩装束一样,上身着自制黑sè土布对件衣,外罩无袖山羊皮袄,腰间各扎一条黑sè布腰带,下身着土黑布裤子,裤腰缝半尺长短白土布,内系一条白布裤腰带,脚穿边耳麻制草鞋,内套多层棕编袜,袜内再套夹棉双层布袜,各背一支勾炳猎枪,腰带上挂着一把剥皮腰刀,一个水牛角制成的火药罐,一个猪尿泡制成的扁形铁子壶和火镰袋,一人背一个干粮袋和牛尿泡水袋。兄弟俩不同的是:沈清个头高,生成一副剑形眉,长方脸,鼻挺口方,外观潇洒,举止沉稳,目光敏锐,谈吐文雅,看上去不像是普通的山里人。铁黑子虽满脸英气,做事机灵,身手敏捷,但身材矮壮,xìng情率直,言语较少,不存心计。装束上,铁黑子背的是三弓箭,箭壶内是箭杆,沈清背的是大铁弓箭,箭壶内是三只连着麻绳的三爪铁勾头箭,显然这不是shè猎之物,而是攀爬之器。
活该这次狩猎有事。沈清兄弟在山上游荡了好几天,猎取了一大堆野物,第五天,沈清见身上带的饼已尽,盐也不多了,收获又颇大,便决定回家。走前,两兄弟动手把部分搬运不走的猎物藏在一小山洞内,洞口用石块封死,又找了些树枝、荆刺遮盖,打算回头再来搬运。一切安排妥当后,先烧烤了两只兔子,喂饱了两只狗,然后烧烤了两只野鸡,两人吃饱后,把余下没吃完的带在身上,最后才一人扛着一只青鹿和一只麝香,带着两犬上路。当二人走到罗家庄后山梁上歇息时,却听见罗家庄“砰砰”传来两声响声,接着喊声连天,开始兄弟二人以为是庄上过喜事吵闹,也没有在意,后来却听到枪声不断,庄旁一家房屋又着了火,喊声中夹着杀猪般的吼叫,两人这才发现不对劲,走到路旁趴在小树上向下张望。很快,他们发现庄后山梁小路上,一帮人边喊边追赶另外一人,前边那人顺路似惊兔般直向他们歇息的地方窜上来,一袋烟功夫,那人就到了兄弟俩面前。
“罗炳chūn!咋是你?”站在前边的沈清认出了窜上来的人,诧异地大声问。
“快……快救我!”罗炳chūn手持利斧,满身血迹,嘴里似扯风箱般“呼吃呼吃”地吹着气,边回头边低头猛跑,听到问声才抬起头,发现是沈清兄弟,急忙上气不接下气地招手求救,还没等沈清回答,蹒跚了两步一头载倒在地。
沈清大吃一惊,急忙奔下去扶起罗炳chūn。山下喊声和枪声由远而近,罗炳chūn满脸惊sè,沈清知道山下人是为罗炳chūn而来。情急中,沈清向铁黑子使了个眼sè,铁黑子明白了沈清的意思,也奔下来同沈清一起架起罗炳chūn藏进一树丛里。当兄弟二人刚返回时,一群拿棒持枪的汉子已到了跟前。
“小子,看到刚才跑上来的那人没有?”其中一人喘着粗气问。
沈清摇了摇头,表示没看到。
“放你娘的屁,我们跟着追上来的,你却没看到?除非你眼睛叫球rì瞎了。”一持手枪,年龄在二十四、五岁,留东洋头,身着红花黑绸缎面衣服的汉子骂道。
“你眼睛才叫球rì瞎了!”铁黑子瞪着一双怪眼,高声怒骂道。
“妈的,不想活了,敢骂我?”那汉子用手枪点着铁黑子骂道。
铁黑子一声冷笑,拧身反手“嗖”的一箭,把身旁四、五丈高的杨树枝上跳叫的“帽帽”雀shè了个正着,只见他身子一闪,跟着一个弹身跳到一根碗口粗细的野樱桃树上,按着树枝一弹翻身在半空中将落雀接在手中。速度之快眨眼之间,动作连贯一气而成。当他轻飘飘落入地上后,把死雀往那持短枪人劈面打去,见持短枪人急速闪开,才“嘿嘿”冷笑道:“狗东西,看谁不想活了?不信咱俩试试,看你铁疙瘩快,还是我这东西快。”
两条犬这时也呲牙咧嘴,对着那些拿棒持枪的汉子们扑咬,汉子们见铁黑子似飞人般,本来就惊骇,这时见两条犬又扑过来,吓得纷纷向路两旁树后躲藏。
“过来!”沈清连忙向两条犬下了口令,见两犬摇着尾巴回到自己身旁坐下,才阻止铁黑子道:“黑子,不要惹事。”
“狗rì的骂我,当然对他不客气!”铁黑子红着脸骂道。
“骂两句是小事。”
“下次再敢骂,看我不敲掉他的牙齿!”铁黑子扔然愤愤不平。
沈清很少见铁黑子不听自己的招呼,今天见他脸都气红了,知道他从没有受过这种气,心中难以接受,怕他再乱来惹祸,便顺着他的xìng子回头对那群人说:“你们也是无事找事,你们问话,骂啥人呢?况且,我们只是路过,你们要追的人我们又不认识,又不是同党,有必要包庇他吗?”
“我们xìng子急些,别见怪。请问二位好汉,刚才我们追赶的那人,你们碰见了没有?”一持长枪的汉子问道。
“没有碰见,我们是刚从侧旁那条路过来的。哦,人虽然没有碰见,倒听见有脚步声向山上去了,是不是你们要追的人,我就不知道了。”沈清撒了个谎。
“你也不早说。”持手枪那汉子软了口气,向后挥了挥手,带着勾腰仰胸大声喘气的汉子们向山上追去。
沈清兄弟急忙到罗炳chūn藏身处,架起罗炳chūn藏进一处密实的葛麻架里。此时,罗炳chūn双手捂着肚子,血已渗透了衣服染红了双手,只见他低沉声吟,脸青鼻歪,皱眉咧嘴,汗似雨水般从脸上淌下来。沈清翻开他的衣服,见左下腹肚皮有一被子弹烙成的小手指般粗细的血槽,急忙掏出一包沈泉配的似牛粪般的粘药,剜了一些敷在伤口上。罗炳chūn感到一丝凉意透进伤口,伤痛立即减轻。原来,这药是沈泉用麝香、石耳草、生地黄、白芷、防风、rǔ香、没药、雄黄、白术、茯苓等几十样草药配制而成的特效红伤药,让沈清、沈铁兄弟各带一些防狩猎出现意外用的。
“我们去把猎物藏起来再来看你,不然,那帮人回来只见猎物不见我们人,就会生疑的。”沈清见罗炳chūn情绪稳定下来后说。
罗炳chūn点了点头。沈清兄弟转身跑回去藏好猎物后又返回来,直等到那帮人从山上返回罗家庄,兄弟俩才商量着要将罗炳chūn转移到铁黑子原来与豹子生存的崖洞上去,因为他们知道那个地方除了他们兄弟、父亲和几个村里年亲人外,没几人知道,最安全。但是,两地相距三十多里地,罗炳chūn又有伤在身,难以行走,所以兄弟俩只能背着前行。沈清背着倒也不太吃力,但铁黑子就出问题了,那罗炳chūn个头高大,身材粗壮,虽然铁黑子有些蛮力,可身材矮,背着罗炳chūn难将其脚提离地面,只背一截,罗炳chūn就“哎哟,哎哟”地哼起来,原来铁黑子没能把他双脚提起,脚刮着了地面牵动了伤口,疼痛钻心使他忍不住叫唤。铁黑子听见罗炳chūn在背上叫唤,心情烦躁,嘟囔着抛下罗炳chūn蹲在地上生闷气。沈清见了只得又接过来背,但毕竟不是铁打的身子,背不了多远,脸上汗水便似雨水般落下来,全身很快也湿透了,腿也软了,只能放下歇息。最后还是铁黑子想了个办法,用刀砍了两根杉木杆子,用葛藤绑成担架,两人抬上才显顺当些。两兄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直到深夜才把罗炳chūn弄到那崖下,到崖下后,三人又累又俄,沈清拿出早晨在山上烧烤的野鸡肉和水,大家吃喝过后,准备把罗炳chūn送上崖,但是罗炳chūn笨重,腹部有伤,上崖自己又用不上劲,而沈清两兄弟抬着罗炳chūn走了这么远的路,全身散了架般也没有力气,所以折腾了一老气,也没能将罗炳chūn弄上去,大家只好和两犬在崖下一棵松树冠下躺着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铁黑子找来几根又粗又长的葛麻藤接成长绳,一头拴住罗炳chūn的腰,一头由弟兄俩牵拿着爬上崖上平台,然后两人合力把罗炳chūn往崖上吊拉,罗炳chūn伤口虽然撕裂得很痛,但为了活命也就强忍着,自己也手脚并用拼命攀蹬,使沈清两弟兄省了不少的力气,最终上到了崖上平台。罗炳chūn上了崖后,沈清兄弟歇了一口气,又下崖找来了一些干草垫在洞里,把罗炳chūn安顿好,才坐下休息。这时,罗炳chūn才讲出自己的身世。
原来,罗炳chūn本不姓罗,姓张,名chūn,湖北人。在他十岁那年,家乡闹瘟疫,家中十几口人死得只剩下他和母亲了,为了躲避瘟疫,母亲带他坐船顺汉江而上逃难到这。罗炳chūn继父罗仁成一天到集市赶集,看见罗炳chūn母子在集镇拐角处偎在一墙脚下,饿得只剩下了一口气,出入同情,救了母子二人,后来把二人领回家安顿下来。本来罗仁成有一房妻子,但无子女,在大家的劝说中纳罗炳chūn之母为妾,张chūn改命为罗炳chūn。巧的是,两年后端阳节,炳chūn大娘回娘家时,途遇暴风雨,因在一棵老柏树下避雨,被雷电击中而亡,后来炳chūn之母被扶了正。
罗家庄有一大户名罗仁财,家资雄厚,远近闻名。庄内庄外千亩良田均属其家,占地数十亩建一豪宅,为防匪患,豪宅四周建有青砖围墙,围墙四角建有碉堡,家中雇有家丁,购有枪炮。罗仁财取九妻妾,生九子五女,老大炳文在县zhèng fǔ当秘书长,老二炳武在西北军安康jǐng备旅任营长,老三炳双在县jǐng察局当局长,老四炳全在西安女子中学当副校长。一家在这一块威震四方,无人敢与其理论。
巧的是罗仁成家有几亩水田,刚好在罗家庄坝子的水头上,罗炳chūn到继父家来的那年,罗仁财就来提说换田修堰塘一事,罗仁成考虑今后用水要受罗仁财的挟制,就没有同意,后来罗仁成又找人做中出高价购买,罗仁成还是没有同意。那时,罗仁财对罗仁成就心存芥蒂,只是处于叔伯兄弟不好下手。去年秋,罗仁成在房后耕地时,耕地公牛突然发疯,将罗仁成拖倒摔下了山崖而亡,因此罗炳chūn之母伤心过度,积忧成疾而卧床不起。罗仁财瞅准这一个机会,便找庄上几个有头面的本家人放出话,说罗炳chūn母子是灾星,克死了罗仁成夫妇,要把罗炳chūn母子撵出罗家庄。炳chūn母亲听了此言又急又气,更是病重起来。炳chūn见母亲病重心急如焚,请遍了周围的郎中医治总不奏效,年前他又请人把母亲抬到镇上找到沈泉的师傅刘郎中,刘郎中看过罗母病后开了药方,叮嘱罗炳chūn必须有毛狗血和肉做药引,才能治愈此病。罗炳chūn回家后,连chūn节都没有在家里过,独自上山寻找毛狗,所以才与铁黑子发生了那场事。当天罗炳chūn把毛狗扛回家,把血肉和药熬制成药丸,让母亲服下,第二天一早母亲的病果有好转,有了jīng神不说,还能下床了。罗炳chūn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正在兴头上,不想罗仁财的五子罗炳勇却带人闯进了家。
“勇哥你来了,块请坐。”罗炳chūn正在堂屋修理快要散架的椅子,见罗炳勇带人进屋,急忙起身,热情招呼。
“谁是你哥?别让你那野种把老子喊脏了。”罗炳勇边用手枪点着罗炳chūn的头边骂道。罗炳勇是罗仁财第五个儿子,生得中等身材,长了满脸肉疙瘩,xìng格外向、凶残,说话办事蛮横不讲理,周围人都很怕他。
“你……”罗炳chūn憋红了脸。
“怎么,不服气?去问问我们罗家,看谁认你这野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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