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孩瞪着一双闪呼呼的大眼,机jǐng地环视大家并不回答。大家凑得近了或声音大了,他就“呵呵”地吼叫或扑打,并不明白大家的问话,再急了,就“爹,妈”地乱叫。
“这娃有些怪,不像人。”
“不是人生的,那你说是啥子生的?”
“莫非是豹子生的妖怪?”
“胡说,这怎么可能?”
“他与豹子这么亲密,肯定是豹子生的。”
大家这么议论,同时也怕起来,纷纷闪到屋外不再敢靠近那孩子。胆小的,赶紧溜回家,避得远远的,胆大的,弄不清因由也有些怕,不敢再接近小男孩,怕妖怪施展妖术伤到自己。过不了两天,沈家拾了个妖怪的消息很快在村子里传开了。
沈洪恒也开始相信这孩子是妖怪了,心中很是害怕,想把那孩子丢回山里不管。倒是沈清是读过书的人,不信啥鬼怪,从书本中也曾了解到许多蹊跷事,知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暗暗猜想到孩子的来历。
“爹,这娃肯定不是妖怪。”沈清对父亲说。
“山上没人户,这娃从哪里来的?他又与豹子生活在一起,平常家的孩子咋会这样?我活了五十多岁了,啥没听说过,没见过?但这样的怪事,既没见过,也没有听说过,你说不是妖怪是啥?”沈洪恒深信小男孩是妖怪。
“是不是兽孩?”
“啥,兽孩?”
“书本上说过外国有狼孩。”
“你说的啥意思?”父亲更是莫名其妙。
“书上说外国有一只母狼,死了自己的崽子,后来它叼了一个小孩并没吃掉而是养起来,这孩子长大后具有狼xìng,不懂人事给狼一样,人们称他为狼孩。所以,我们弄回来的那孩子绝不是妖怪,我想,可能是那对老豹子从哪里偷来的孩子当自己的孩子养着的,那孩子才会这样。”
“真是痴人说梦话,肯定是书上胡编乱造的,这可能吗?别一天迷在那书本本上,成了呆子,把孙悟空从石缝的怪事也当真。”沈洪恒不相信,气愤愤地说。
“有啥不可能的。记得我到安康上学的那年,我们家的母狗下了崽子,还没满月崽子全病死了,母狗在家哀号了好几天,后来不知它从山中哪里叼回一只小毛狗﹙狐狸﹚养起来。开始我还不明白咋回事,后来才想通是因它牵挂崽子,把小毛狗叼回来当自己的崽子养着,自己安慰牵挂崽子那种心情。再后来那毛狗大了,真给狗差不多,你常说它鼻子灵,上山打猎把它带上比狗还起作用。只是我不晓得这毛狗后来是咋死的。”
“有一次打猎时,它被一只受伤的野猪咬死了。嗨﹗可惜。”沈洪恒有些伤感。
“人畜一般,既然我家母狗能把小毛狗当自己崽子养,我想,这孩子应该是我们打死的豹子从那家弄来的小孩当自己的崽子养着的。这世上没有啥子妖怪,爹,莫怕,这孩子不是啥妖怪,不要信大家那些鬼话。”
“狗和毛狗是同类,它们相互养崽子这种事能够理解,但是豹子可是吃人的畜生,咋会平白无故把一个小孩养着?别瞎想!”沈洪恒犹豫不信。
沈清拗不过父亲,又没有有力证据,一时语塞。
“清儿的话我相信。你别再在那迷糊了,想把这孩子扔进山里不管,我看这是缺德事,绝对不能做。这孩子如果真象清儿说的,是你们打死的两只豹子从哪家偷去的,也算是一条人命,你把他扔进山,他这么小,没人养活,你让他吃啥喝啥?还不是等于给他找了条死路。”李芬凑过来说。
“养这么个东西在家里,你们不怕吗?”沈洪恒问。
“都是人,有啥可怕的?再说,娃在我们屋里也呆了好几天了,家里照样好好的,说明娃并不是啥妖怪,所以我们不怕。再说,如果这娃就算周围人说的妖怪,这么多天他早就该跑了,你用一根铁链子还能把他拴住?”李芬说。
“爹,这娃怪可怜的,听妈的,就留下吧。”沈清祈求道。
“这……总有些不妥。”沈洪恒还是不情愿。
“你一天就是这样黏糊,该决断的时候,不哼不哈的,老是做不了主。这事我说了算,留下这娃。”李芬气呼呼地说。
“只要不是妖怪,你们说留下就留下吧。”沈洪恒虽然心中不情愿,但是见妻儿都反对将这孩子送回山里,也就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答应把这孩子留下来养着算了。实际,他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大小事情只要妻子做主,他都无条件遵从,哪怕明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去做,他都会按妻子的要求去做。
一家人讨论后,将这娃留了下来。沈家人猜出那男孩的身世,也不再嫌弃和惧怕,不管别人咋样说,决心把孩子留下来。沈洪恒夫妇开始给孩子找衣服,找好吃的。可那孩子开始并不领那份情,在家昼夜嚎叫,见人龇牙咧嘴扑打,穿上身的衣服几下就被他撕下来,也不知撕了多少件,直到两三个月后,对身上的衣服才习惯下来不再撕扯。喂食时更是为难,根本不吃粮食和蔬菜,只和小豹子吃生肉。还是李芬想出一个办法,先把肉切成丁,里面参少量的米饭和菜喂,后来将饭和菜加多,再后来只有饭和菜,男孩也吃起来。真是:
兽中之王虽为狮,杀戮之王却是豹,
人昨为豹今chéng rén,chéng rén情仇恩怨到。
不知此生是祸福,茫然奔波心未了,
坎坷蜿蜒血泪路,深山归去回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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