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嫣摇头说道:“你回去吧,我没有什么事情。虽说我已经不是太后之尊,但我是代王的兄嫂,他不能不顾忌。章儿受伤之时形势危急,如今也不知他伤势怎么样了,更何况,我们也不知道代王会如何处置章儿,朱虚侯府又没有了主心骨,同样也是危险・・・・・・章儿不能再受什么伤害了,你现在就回去・・・・・・”
刘兴居一听她分析,一时也是头大,暗想自己却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要将张嫣留在未央宫,他心中还是有顾忌,不禁沉吟道:“可若是刘恒对你不利・・・・・・”张嫣神sè冷淡,摇头说道:“他不会如此。”刘兴居见她自信满的样子,点了点头,拱手说道:“如此,我现在就赶回侯府,保护二哥!”张嫣点了点头,刘兴居心中一急,也就顾不得其他,带着自己的将士风风火火地冲出了宣室。
张嫣看着他离开,原本自信的神sè顿时消散,眼中露出沉痛的悲伤之sè,口中喃喃说道:“惠帝驾崩,太皇太后也去了,吕家没了,少帝也去了・・・・・・我在意的人全都去了,我还活在这个世上做什么?如今章儿生死未卜,秀儿又小产,母后・・・・・・母后,我该怎么办?”想起已经过世的高后,想起高后在时未央宫的繁华,与此时未央宫萧瑟凄清,她不禁悲从中来,轻轻啜泣。
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忽然听到宣室前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心中一凛,连忙抬起头来,赫然只见代王举步走进宣室,身后跟着一人,正是邓通。张嫣秀眉微蹙,重新站了起来,清冷的目光看着刘恒。刘恒也看出了她眼中的敌意,便停下了脚步,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刘恒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本王是该叫你二嫂,还是叫你张太后呢?”张嫣蹙眉,但却是毫不相让地说道:“于公,哀家是惠帝皇后,少帝母后;于私,我是你兄嫂,叫什么全看你当我是什么人。”代王嘴角一抿,却没有说什么。张嫣鼻中微微哼了一声,说道:“未央宫宣室乃是宫中重地,代王若是想来,明rì早朝再来也不迟,倒不知如今为何夤夜来此?天子之位本就已经是在代王掌握之中,难道代王你连等这一夜的耐心都没有?”
刘恒神sè微变,却是笑道:“没想到・・・・・・从前只听说太后温婉贤淑,倒不知道还有这番伶牙俐齿。但太后不必如此出言讥讽,本王乃是刘氏诸侯,自然是秉承高皇帝旨意,如今长安变乱,本王自然有靖难之责。天幸高皇帝庇佑,这天子之位乃是本王应得之物。太后若是指责本王处心积虑想要谋夺天子之位,未免说不过去。”
张嫣淡淡地道:“也是,代王的才具不过中人,如何能够谈得上处心积虑?但是代王不做此想,薄夫人却未尝不可!”刘恒眼睛一霎,眉头皱起,顿时眼神锐利如针,声音也不知不觉间冷了起来,说道:“太后此言・・・・・・是什么意思?”
张嫣仍旧是淡然的神sè,语气飘渺地说道:“大汉建朝二十年间,虽是高皇帝、惠帝、少帝临朝,但真正权柄乃是在**之手,如今太皇太后去了,哀家年幼,自然不能左右朝纲。陈平等人以为除去吕氏就是杜绝了外戚,却不知有人韬光养晦,已经在边角之处蓄势,图谋中原。但那人却不是代王,这么说来,外戚势力不过是去了一虎,招来一狼・・・・・・朝政大权仍然不在前朝,是在**・・・・・・自来儒冠误国,真是可笑!”
代王看着张嫣,过了一会儿,却突然叹息说道:“原来太后也是经国之才,可惜二哥竟然辜负美人恩,将你冷落至斯。若然他有你这个贤内助,今rì朝政如何,还真是说不准呢!”
张嫣哼了一声,听他提到刘盈之时殊无恭谨之意,心中有气,冷冷说道:“你如今得势,又何必说这等风凉话?・・・・・・刘・・・・・・刘盈如何待我,乃是我和他的事,他的抉择,你这种人怎么会知晓?!”
刘恒听她这么说,突然喘息一声,冷声道:“我这种人?本王这种人怎么了?・・・・・・”说着上前一步。张嫣见他额头青筋隐现,心中顿时狂跳起来,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说道:“你・・・・・・你要做什么?!”
刘恒脚步不停,口中仍旧说着:“本王十余年来守卫北疆,rì夕与匈奴相对,于大汉居功至伟,刘盈有什么,他对大汉有什么建树?不过就是吕后乃是高皇帝正宫皇后,除了这一点,他什么都没有,但就是这样,他却是天子之位的唯一人选・・・・・・”张嫣心中骇然,看着他神sè凶狠,禁不住腿脚发软,连连退后。但是没有退几步,后面已经是墙壁了,她心中登时一凉,喘息着拔下了发髻上的金钗。
刘恒说了这些,脑中有些清醒,便停下了脚步,冷冷地看着张嫣。张嫣触到他黑sè的眼眸,只觉心中一紧,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刘恒忽然抬脚,向前走了一步,张嫣攥紧了手中的金钗,几乎要晕过去,她惊惶失措下,大声叫道:“刘恒,你忘了你答应了章儿什么了吗?!”
刘恒脚步顿时停了下来,过了片刻,他嘴角一牵,冷冷说道:“刘章・・・・・・哼,刘章・・・・・・”一旁邓通见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轻手轻脚地上前,低声说道:“王上,未央宫中虽然大事已定,但・・・・・・王上若是行为有失,于王上威名有损・・・・・・王上请三思!”刘恒眉峰扬起,看着躬身行礼的邓通,冷声道:“这也是母后吩咐你的吗?”
邓通闻言大惊,扑通一声跪伏在地,颤声说道:“王上,这些都是奴婢的肺腑之言,奴婢忠于王上,自然不想王上行止有亏,请王上明察!”刘恒淡淡哼了一声,看向靠着墙壁站立的张嫣,冷笑一声,说道:“二嫂,你既然如此在意刘章对你的安排,本王就成全你!邓通,今rì天明,你召宋意前来,吩咐他在未央宫之北修建北苑,并且吩咐宫人伺候。没有本王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邓通忙应道:“奴婢领旨!”
张嫣顿时神sè有如死灰,刘恒见她身子委顿在地,没有说什么,转身大踏步走出了宣室。邓通看了一眼张嫣,眉头微皱,但也跟着走出了宣室。宣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张嫣看着眼前恢弘的宣室,想到rì后自己要在北苑的小庭院中度过自己剩下的时光,眼泪忍不住地落下,口中轻声说道:“盈,我心里好苦・・・・・・你知不知道,这样活着好累,我就这样死了,死了也就解脱了・・・・・・”
她这般喃喃说着,耳畔仿佛听到若有若无的轻声叹息,似乎低语,又似乎歌唱,只是那声音分明说的是“夜如何其,夜未央”,她一瞬间似乎痴了,低声道:“夜如何其?夜未央・・・・・・夜如何其・・・・・・夜未央・・・・・・・”宣室之中却慢慢响起了轻微的抽泣声音。
平明,留侯府。
一夜战乱,留侯府却没有多少损伤。留侯张良乃是高祖和惠帝朝的重臣,自然没有人敢去冒犯,是以虽然很多大臣的府邸受到波及,但留侯府却没有什么事情,一大早仆人出府将府门前洒扫一番,看起来和平rì也并无二致。
张不疑身着朝服,慢慢走到张辟疆的房门前站住,咳了一声,说道:“辟疆,你起了吗?”屋里没有一丝声响。张不疑心中起疑,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但是房中仍旧是没有声音,他心中一跳,心道:“糟了!莫不是他已经私自出府,去见刘章了?!”这么一想,他也顾不上许多,猛力撞开了房门。
但是,张不疑撞开了房门之后,却是愣住了,只见张辟疆端端正正地跪坐在睡榻前面,身上衣服完好,睡榻上被褥也是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似乎没有经过人动过的痕迹。张不疑微微尴尬,看着张辟疆,苦笑道:“辟疆,你既然在房中,为何不答应为兄一声?为兄还以为你・・・・・・走了呢!”张辟疆本来神sè如同枯木一般,这时候听兄长这么说,语气平淡地说道:“父亲和兄长都没有允许我出去,我怎么会私自出门?・・・・・・你未免小瞧了我!”张不疑听他虽然语气平淡,但仍旧透出一股愤然,心中自然是噎了一下,面sè也跟着变了。
过了一会儿,张不疑开口说道:“辟疆,你也不用怪罪父亲和为兄,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张辟疆不等他说完,冷哼一声,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不屑的神sè。张不疑眉头皱了起来,对弟弟的敌视装作没有看到,仍旧低声说道:“只是如今,一切尘埃落定,我们也不用担心你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张辟疆一听,憔悴的神sè突然有了几丝神采,转头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长安变乱结果・・・・・・结果如何?”他虽是这么问,但是心中不自主地有些紧张。张不疑皱眉看着他,说道:“你看为兄这一身朝服,就应该知道结果了・・・・・・”张辟疆微微一愕,心中涌出不好的感觉,喃喃道:“君侯・・・・・・他・・・・・・”
张不疑看着他面上不解、担忧和微微悔恨的神sè,说道:“刘章?他与代王对峙,但却被自己的部下暗算,失去了角逐天子之位的可能,代王得到群臣拥戴,今rì早朝,便是商定代王登基之事・・・・・・”他正说着,张辟疆却大声咳嗽起来,甚是突兀,如此一来,张不疑也说不出什么,张辟疆咳了一会儿,只觉心中绞痛,喘息着问道:“君侯如何了?”
张不疑看着他,淡然说道:“他?有人说他已经死了・・・・・・”张辟疆又是一阵大咳,张不疑一愣,又道:“不过据可靠消息说,他只是重伤垂死而已・・・・・・但他死与不死已经没有多大的关系,毕竟成王败寇,世事从来如此。”张辟疆听他这么说,突然心中起疑,转头看着他,问道:“你不过是区区典客,为何打扮如此庄重?而且父亲不是说过,张氏不能在朝堂太过风光,你这是・・・・・・”
张不疑忽然冷笑道:“张氏不得在朝堂太过风光?辟疆,你我兄弟二人,不知是谁往rì在朝堂风光?惠帝驾崩之时,你四处奔走,在陈平处为刘章请命。你自然知道陈平和父亲不合,却还是这么做,那时候父亲不也是什么都没说吗?为兄如今风光一下,你便看不惯了?为兄虽然只是典客,但今rì上朝乃是为了代王的封赏,自然要隆重些了・・・・・・”
张辟疆心中一紧,冲口叫道:“代王的封赏?你这是什么意思?”张不疑笑了笑,说道:“辟疆,你平rì自诩聪明,这里面的事情你不会想不出来吧?”张辟疆啊了一声,喘息道:“是你・・・・・・是你跟父亲说,我跟君侯在一起会危及张家,所以父亲才下令将我拘押在府中的?”张不疑看着他,缓缓摇头,说道:“你有一点说错了,我说的不是危及张家,而是危及你的xìng命・・・・・・”
张辟疆一愣,却听到张不疑淡然说道:“过去二十年里,父亲一直没有告诉你你命格的事情,但父亲都跟我说了,这二十年间,他整个心思全在你身上,每天都琢磨着怎么为你改命,他视你比整个张家都重要。所以,他一听我说及你跟刘章在一起会危及自己的xìng命,一定不会让你再和刘章往来。你的才能,旁人或许不知,但我这个兄长却知道你得到父亲的真传,胸中有百万雄兵。刘章失去了你的佐助,自然难逃败亡的结局。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可以说,刘章之所以会败,还是因为你的缘故!”
张辟疆只觉自己仿佛喘不过气来,良久才说道:“大哥,你是代王的人?”张不疑冷笑道:“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你还要问吗?”张辟疆只是哦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却缓缓站起身子。
张不疑看着他,摇头说道:“世人大都是负心之人,从来都喜欢以己度人,从前你和刘章一起左右朝政,那是何等意气风发,但如今刘章失势,你却不在他左右跟随,自然会有人无端猜测乃是因为你不肯相助,才令刘章一败涂地。刘章待你如知己至交,你却・・・・・・”他正说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禁神sè一震,身子也微微抖了起来。张辟疆察觉气氛有异,转头一看,也是面sè一白,只见张良默然站在门边,面上神情有说不出的古怪。
张不疑缓缓转身,触到父亲清冷的目光,恍然只觉心中似乎都凉了一下,低声道:“父亲・・・・・・”只叫了一声,却不知该怎么往下说,室中顿时安静的似乎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良久,张良开口,却是说道:“你若知道我是你父,就该知晓辟疆是你兄弟。你是如何待他的?!”
张不疑神sè又是羞愧,又是惶惑,张良看着他,眼中满是痛惜,苦涩地道:“为父往rì对辟疆是过分疼爱一些,你心有不满,为父也不多说什么。为父将辟疆命格之事告知你,乃是让你体念兄弟之情,古语有云,长兄如父。为父不过是想等为父百年之后,辟疆便托付给你,只望你弟兄二人谨守友悌之道,不想你竟然为一己私yù,如此构陷辟疆!你・・・・・・唉!”他叹息一声,张不疑愣在当地,看着父亲,又转头看着张辟疆,口中讷讷,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良看着面sè苍白的张辟疆,神sè竟然也有些愧疚,低声说道:“辟疆,为父・・・・・・为父不该如此待你,你・・・・・・你能原谅为父吗?”张辟疆看了看父亲,低声道:“孩儿从来也未曾怨过父亲・・・・・・父亲生我养我,纵有百般不是,孩儿也不敢稍有怨望之心,今rì之事,孩儿转瞬就会将这一切忘得一干二净・・・・・・”
张良见他神sè平淡,心中莫名一紧,皱着眉头说道:“辟疆,为父知道你为刘章之事痛心,但此事已经是无可挽回,你不要太过自责才是・・・・・・这次你能平安渡过此劫,rì后都不会有什么大碍了・・・・・・”张辟疆笑了一下,说道:“平安渡过此劫?・・・・・・父亲应该记得许负说的,孩儿的命格最是无迹可寻,但最终的命格还是在孩儿自己的手中,父亲可还记得这番话?!”张良闻言面sè大变,皱眉说道:“辟疆,你・・・・・・你千万不可做傻事!”
张辟疆苍白地一笑,说道:“父亲曾对孩儿说过,为人当有道义之心,孩儿未曾有一刻忘之。然则时至今rì,孩儿已经心丧若死。程弋姑娘为孩儿倾慕,然而一旦亡故,已经足以让孩儿痛悔半生,朱虚侯与孩儿结交莫逆,亦君亦友,如今君侯因孩儿之故为他人所制,怕是从此再无机会可以翻身。君侯事败,孩儿平生抱负也毁于一旦,如今・・・・・・如今孩儿更加羞于见到君侯。但大丈夫岂可苟活世间,孩儿唯有一死,才足以向君侯谢罪・・・・・・”说着,他脚下一软,跪倒在地拜道:“父亲,请父亲成全孩儿!”张良大惊,上前扶住他手臂,痛声道:“孩子,你说什么傻话!此事全因为父而起,为父代你向刘章赎罪!・・・・・・”
张辟疆只是拜倒在地,泣道:“父亲,孩儿已经失去忠义,若再让老父代罪,孩儿更加羞为人子。孩儿今rì对父亲言明心意,还望父亲不要阻拦孩儿!”张良看着他面上的决绝之sè,不禁老泪纵横,说道:“辟疆,你何苦如此・・・・・・”一旁站着的张不疑也奔过来,拉着他的手臂说道:“辟疆,为兄・・・・・・为兄・・・・・・”
张辟疆瞥眼看着墙上挂着的佩剑,随即转头看着张不疑,笑了一下说道:“兄长,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父亲常说朝堂风波险恶,非久居之地,兄长还请三思。父亲已经年迈,rì后全靠兄长奉养・・・・・・”张良心中大恸,怒声道:“辟疆,你说什么胡话?!・・・・・・”话未说完,张辟疆已然奋力挣脱二人,扑到墙壁处将佩剑取了下来。
张良手中一空,转头看去,一瞬间骇得面无血sè,一颗心仿佛也不跳了,只见张辟疆拔出佩剑,丝毫没有犹豫,已然割向自己的咽喉。血光一现,张良站定,脑中却空空荡荡的,眼前只有自己爱子倒下的身影。张不疑惊骇之下,见张辟疆身子倒在地上,已然不动了,心中痛悔不已,伸手爬过去,见他颈中尽是鲜血,仍有鲜血不停地向外冒,张不疑伸手掐着他咽喉,叫道:“辟疆,不要!不要・・・・・・为兄错了,为兄错了・・・・・・”凄凉的声音在室中慢慢散去,但张辟疆眼眸却没有了一丝神采,任他如何呼唤,张辟疆却是再也不动了。
良久,张良蹒跚着站了起来,脚下一个不稳,身子趔趄一下。他随即站稳了身子,缓缓转头看着张辟疆的尸身,还有张不疑双手上沾染的鲜血,脑中一个声音模模糊糊地说道:“苍天,为何会如此?我已经立誓远离朝堂,为何辟疆还会如此?!我数年学道,但这天道到底是什么!若是如同李师所说,‘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我有何不善?辟疆有何不善!为何会如此・・・・・・许负,这一切到底是为何?!”一时间,几个念头同时涌上心头,但是看到自己爱子死在自己的面前,纵然是强如张良这般的人物也一时难以接受,口中喃喃地说着什么,身子却不受控制地转身走了出去。
张辟疆看着父亲就要走出房门,忍不住哭叫道:“父亲!父亲!・・・・・・”张良身子一顿,站在了房门处,颤声说道:“辟疆已死,为父也再没有留下的意思了。留侯之位如今是你的了,为父自此之后清风明月,再不为世事挂怀。为父乃是不祥之身,留下来也只会连累你,你我父子・・・・・・rì后再不相见!”张良说完这些,抬脚走出了房间,只觉眼前虽然晃晃荡荡的看不真切,但是心中却无比明朗,想着自己从赤松子游的志向,蹒跚着走出了张府,又蹒跚着走出了长安这个伤心地。
张不疑看着父亲身影消失,长声叫道:“父亲,孩儿错了!孩儿・・・・・・”但张良却没有回头,张不疑转头看着地上自己弟弟静静的尸身,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抽回了放在张辟疆颈中的双手,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慢慢抱着自己的头,低声说道:“张不疑,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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