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的话让曹cāo哑然,驻军于城外,如何能对城外伫立的数十座薄土覆盖的垒尸之塔视而不见,只是沉痛之余,曹cāo却对这做法另有一番解释。
“先前殿下也说病入膏肓,可是神医扁鹊之典故?”
“扁鹊见蔡桓公,曾三言其病,然桓公不信以至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如今先帝废政,陛下昏庸,与蔡桓公之愚昧何其相似,至此纵是神医复世,也是药石无灵。”
刘辩脸上没了笑容,说出的话却别有一番沉重。
“所以当剜肉挖骨,疗其根本。”
刘辩话音刚落,曹cāo就接了过去,对上刘辩的是曹cāo寸步不让的眼神。
“病入膏肓并非无药可医,将病变之骨肉舍弃即可,只是桓公讳疾忌医,故而扁鹊不言。既然殿下将大汉比作病入膏肓的蔡桓公,如今皇甫将军等人承担起剜肉挖骨之责,为何殿下仍然学那蔡桓公?”
“巨木有疾,断其枝丫。方才可以流芳百世,担起大义就要舍得牺牲。不舍不得的道理难道殿下不明白?”
刘辩看着曹cāo,恍惚中想起了那位老将关于新苗老树的言论,一时却是看着曹cāo的面容有些怔住了。
这番言论与皇甫嵩的论调何其相像。
“所以即使是数十万人也可杀之?”
“至少cāo相信两位老将军绝不是笑着下达这个命令的。”
皇甫嵩等人当然不是笑着杀人的狂魔,刘辩犹记得长剑划过皇甫嵩的脖颈时,苍老的容颜上解脱的笑颜。
但是曹cāo与皇甫嵩看重的是先贤的荣耀,刘辩在意的却是未来的延续。
“三皇五帝,夏商周秦。曹都尉觉得那个时代才是所谓清明盛世,君贤民治?”
刘辩突然转移了话题,曹cāo愣了愣,一时没跟上刘辩跳跃的思维。而袁绍却皱了皱眉,意识到刘辩察觉到正面攻不下曹cāo这座难陷的堡垒,所以开始扭曲话题了。
不过从片刻之前,袁本初却是与曹孟德站在不同的地方了。
“自然当是尧舜禹汤,不过这却与现在的话题有何关系?”
曹cāo疑惑着回答,心里本能的感觉到不对,想要将话题转移回来,不过却哪有那么容易。
“当然是有关的。”刘辩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打断了曹cāo的努力,继续歪曲着话题:“尧舜禹汤广为传唱不过是因为禅让之举令人拍手称赞。但是大禹创夏,夏以桀亡,成汤兴商,商毁于纣,然无论夏桀亦或是商纣皆是年少英武之辈,何以尧舜禅让兴邦,而禹汤却只能以暴君收场?”
曹cāo皱眉,不仅是因为刘辩的问题,也是因为发觉了谈话的节奏在渐渐被刘辩掌握,可是曹cāo却无能为力。
“为何?”
鼻尖渐渐冒出了焦急的汗滴,曹cāo声音强装着冷静,却只能跟着刘辩的步调。
“因为大禹创夏,整合部落联邦,集权于zhōng yāng创立夏之一朝,虽然是前所未有的壮举,可是当号令天下的权利掌握到一人手中时,没了牵制的手段,再贤明的圣人也会因此堕落。更别谈只是年少英武的少年英雄了,红颜美食足以将之腐蚀殆尽。”
曹cāo咽了口口水,刘辩的话不容反驳,无论对错,至少第一次听说的曹cāo很难从中找出破绽。
袁绍摇了摇头,曹cāo已经彻底被刘辩带入了节奏,再想出来就麻烦了。
“这与大汉何关?”
就算曹cāo想要努力摆脱刘辩的引导,可是却已经晚了。
“因为大汉与夏商一样,仍旧集权于zhōng yāng,所以不过四百载乃有亡国之祸。先帝也好,父皇也罢,皆是这种制度的必然结果。”
桓灵二帝的昏庸人尽皆知,可是却仍然有人相信这只是个例,相信下一位君主会是有道明君,这样的人里就有皇甫嵩,就有曹孟德,所以稳定大汉政权才有了意义。可是如果这只是必然的结果,那么显然他们的坚持只是无意义的杀戮了。
“可是殿下却没有昏君之相,如果一心打理政事又如何会昏聩?”
曹cāo的反应也是不慢,立刻开始了反驳。可是却惹来刘辩的捧腹大笑。
“没看出曹都尉如此幽默。”笑得眼泪的快出来了,刘辩手指擦掉了挂在眼角的泪滴,带着自嘲的笑意说道:“孤不昏庸?难道曹都尉觉得一个一心想要自己的国家覆灭的储君会是正常贤明的存在?”
曹cāo再度哑然,虽然刘辩思绪明晰,条理清楚,可是就如刘辩所说,一个想要覆灭自己国家的储君。。。
“孤早就疯了。”
笑意还没收敛起来,刘辩如此说道。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