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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卷三(2)(1 / 1)

我一个人提着军用提包,坐白银公共汽车站的客车回到靖远县政府位于粮食局的干部宿舍楼的家中。母亲当时正在家,看到我回来就搂着我呜呜的哭了起来。她一边哭,一连撸我的袖子,掀开我的衣服查看我身上的伤势。我像一个玩偶被她上上下下地摆弄了个遍。我问她:“我的房间是哪间?”我们的新家很大,四室两厅,外加厕所卫生间,一应俱全。里面的装修也堪称得上豪华,但这一切对于我来说,却很陌生。他说最小的那间,我一阵恼怒,心想:“凭什么分东西,每次好的都是他们大的,最差的总是留给我。”

我进了房间,放下提包,倒在床上便再不想站起来,我觉得是那么的累、或者确切地说是灰心,因为只有灰心的人才会感觉到真正的累,那种累不是平常意义的体力运动以后的累,而是一种心累。汩汩的话还在耳边,“如果没有小四的话,她便会和我结婚”,言外之意我和她是不可能的了。我固执地认为这也许只是她用于推托我的一个托辞而已,其实质是我被她温柔地地拒绝了。

因此,我对一切都感到垂头丧气,心灰意冷,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想睡,但又睡不着;睁着眼睛就感到特别想睡,但闭上眼睛怎么也睡不着觉。一切声音、房子和物体都像是置身于身外于我不相干的事物,隔壁的电话铃声像一个倔强不训的孩童的笑话电话,一直持续不断地响着,像一个转动的电钻一般,坚持不懈地向我的耳膜内钻进去。

过了很久后,母亲才接这个电话,母亲的声音很轻,害怕我听到什么。过了一会儿母亲快速地打开我的房门,冲进我的房屋。我呼地从床上跳起来吼道:“你进门之前不懂敲门吗?”

“快,你爸在宾馆开房间还订了酒席,为你接风呢。让我们快过去,司机就在门外等。今天来的都是重要的人,有县计生委的副县长、公安局的警官、武装部的刘伯伯、这些可都是你回来后找工作时能帮得上忙的人。”

“我为什么要他们帮忙,我靠自己的能力还找不到工作吗?我不去!”我心情正郁闷着,一动也不想动。

“找工作哪那么容易,这些朋友可都是你爸平时帮别人的忙,一个一个帮出来的。”

“他能帮别人什么忙?好笑,帮别人生孩子吗……”

“你这孩子,你吃得谁的饭这是………你究竟起不起来,看我还纠不起来你?…….”母亲的怒火被我轻易地激了起来,“帮别人生孩子怎么了,现在做什么不是靠什么吃什么?啊,有权不用,过期作费……..虽然说现在中央在狠抓以权谋私,但私权力就像街上的小偸,我不偸,他偸;你不偸,有人偸,是抓不完的……”母亲一把抓起我就往外拖。我只是赖在床上不动。这时急促的电话铃又响了,母亲去接了电话,回来说:“你爸又发火了,说你再不去,就不要去了。”

“不去就不去!”我堵气地说。这时司机在门外一声接一声地按嗽叭,母亲直接从床上拽上我就出门上了一辆北京吉普车。

我们在靖远宾馆门前下了车,进到里面包间,只见来了一大屋子的人,七八个,都是生面孔,只有武装部的刘伯伯是我认识的,后来还发现有个警官很面熟,原来他就是到我们家调查录音机事件的王警官。

我想王警官老早就认出了我,因为他在和我握手的时候出手很重,他的手像个铁铗子似的,他握住我的手说:“小鬼,到部队长得快啊,高了,黑了……以后可别再犯事!”他一面春风满面地说着,还拿拳头用力砸了我一拳头,这一拳正好砸在我被战友们踢伤的伤口上,我一阵剧痛,头晕,差点倒了下去。我心里立即仇恨地咒骂道:“死雷子。”生气的恨不能挥拳就给他一拳。

我进屋后,父亲喝令宾馆的服务员都出去,锁上门,然后向每一位在场的人介绍我给他们认识,这样我就必须得和他们每一位讲话,即使我是这样的不方便和不情愿。还记得当时有个副县长像审犯人似的问我:“那个部队?在哪训练?”我就生硬地驳斥他说:“军队有令,不能说。”这时刘伯伯赶紧解释说:“现在还在新兵训练,还不知道下到哪个中队去。”

还记得当时有好儿个人无故地恭维我,握着我的手说亲切地说:“你真是…..未来的希望…….国家栋梁……”之类的话,说得我一阵反胃!握了几个手后我就紧张得手心冒汗,浑身颤抖了…….我这生最恨的就是像父亲那样当官的人,和他们在一起就是一种犯罪。我想这一切又与我何干,我大老远从兰州回来,我只是太累了,只是想回到自己的家里,一个安静的,没有任何人打搅的地方,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稳稳地睡上一觉,吃一顿妈妈亲手做的饭菜。而并不是为了认识这些人,看别人摆架子或者听那令人作呕的恭维或者讥讽,被人打扰。

我知道父亲平常的那一套,这还远还没有完,握完手还得给每一位倒酒,还得劝每一个人喝,倒一圈还不行,还得倒十圈八圈,每一圈;完了还要向每一位没完没了地恭敬地敬酒……….于是在我继续忍耐着性子握了几个手后,就再也坚持不住了,我扭身就要出去?父亲惊呆在那里,茫然地看着我像见到恐龙似的说:“你到哪去?”我没答话,就在众目睽睽下我向门边走去,打开门独自走了出去。

母亲见状跟了过来,一路上一会儿火冒三丈:“你这个孩子,怎么能这样?一点礼貌都没有!”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问:“小伟,你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你怎么不和爸妈说一声就走?要么先到你爸开的房间去休息会儿?”我无心答理母亲,一个人倒在宾馆的席梦思上沉沉睡去。

直到晚上母亲叫我起来吃晚饭,我才醒了过来说:“我不饿,我不想吃!”,母亲唠叨着:“你爸晚上要在宾馆里过夜,我要留下来陪他,你留在宾馆里不方便,晚上你就一个人回家吧?啊!”听了母亲的话祈使的话,看着母亲无奈的眼神,我再无话可说,于是说:“那我先回走了。”母亲拿出厚厚的一匝钱塞到我的口袋里。我于是出了宾馆,回家拿了包,扒上了一辆拉矿石的夜车,当晚就回到了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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