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屠鸿海见他醒来,回头笑道:“小兄弟,你肚子饿了么?过来吃条鱼吧。”
孟恕将紫玉寸鼎望怀里一塞,应诺一声,跳出竹亭,还未到湖边,突然湖水四溅,全身尽湿,蚀rì兽从湖中闪电般扑出,将他扑倒,舌头在他脸上舔个不停,欢鸣不已。
孟恕接过狂人屠鸿海抛来的鱼片,咬了半片在嘴里,将剩余半片塞入蚀rì兽口中。
狂人屠鸿海道:“小兄弟,我瞧你身上宝贝不少,却似乎不会神功,这是为什么?”
孟恕知他神功甚强,火眼如炬,瞒他不住,当下不好意思的一笑,便将这几rì之事说与他听。
孟恕见他是一个磊落汉子,又是患难之交,全无隐瞒。只是根据昨夜白衣女郎嘱咐,将她略去不说,而换成一个黑衣人。
狂人屠鸿海听得无泱物化时,失声大惊,半晌惨然笑道:“没想到泱神竟然死在忘仙山上!原本还想请他支持公道,现在可糟啦。”
再听到无泱血帛,托孟恕交到风尊与乌桓城曲伏手中,脸上变sè,连声音都有些发颤:“小兄弟,我便是从乌桓城来的,能将这血帛给我看看么?”
孟恕早已知道他是乌桓城的人,又听瑶台仙子姐姐证实。想他不远千里来此找风尊,只怕确与无泱托付自己的事情大大有关,当下便将血帛与泱神帖交与狂人屠鸿海。
狂人屠鸿海只瞧得片刻,便热泪盈眶,但脸上却欣喜若狂,他跳将起来,一把抱住孟恕道:“这回乌桓城十几万黎民有救啦!小兄弟,你可真是我们的福星!”
孟恕心中虽然老大的疑惑,但瞧他这般欢喜,心下也不禁快慰。
狂人屠鸿海有些不好意思,松开手笑道:“小兄弟,我一高兴就忘形。泱神这封血帛,可是乌桓城里十几万黎民的救命草。”
孟恕心想自己任务总算完成了一半,但却不知血帛中说的是什么事,当下问道:“屠大哥,你说能救十几万黎民,这是怎么回事?”
狂人屠鸿海道:“此事说来话长,小兄弟,既然你是泱神的使者,不如你还是随我去一趟乌桓城,路上我将这前后因果讲给你听。”
他生怕孟恕不去,又加了一句,“乌桓城是元泱最美丽的海上岛城,好玩得紧。你到了那里可是我们的贵客。”
孟恕本就四海为家,习惯了到处流浪,听说那里好玩,登时大感兴趣,心想反正无泱便是要让他将这血帛交与乌桓城主曲伏的,眼下又多了一位导游,那是再好不过啦,当下点头应允。
狂人屠鸿海大喜,道:“太好了!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发!”他将血帛包裹泱神帖,依旧交还孟恕。
两人骑上蚀rì兽,向山下走去。蚀rì兽见狂人屠鸿海要跨将上来,似乎颇不情愿,昂首踢蹄。两人骑上来后,它又猛烈颠簸了一阵,险些将孟恕抛下去。费了半晌工夫,蚀rì兽方才不情不愿的朝山下奔去。
山路极陡,下山时远比上山惊险,所幸蚀rì兽没再使xìng子,奔跑如飞,又平又稳。有几次腾越时,孟恕身上无力,险些颠下背去,被狂人屠鸿海在背后拉住后领,方才稳住。
两人一兽有惊无险的奔了不到半个时辰,终于下了遮龙峰。
狂人屠鸿海对这路途了如指掌,抄最近的路朝千里之外的乌桓城奔去。
出了遮龙山,又到那万里平川上。万里碧野,东北天地交接处黛青山脉蜿蜒起伏。
狂人屠鸿海指着那远山道:“以蚀rì兽的脚力,今天rì落前,我们定然可以赶到那惘神山。”
一路平坦,云淡风轻,蚀rì兽跑得飞快。
途中,狂人屠鸿海断断续续将乌桓城、风尊与拜月谷之间的原委说了出来。
三十年前,乌桓城原也是风部族城邦,乃是风部族与汤部族在琼海的交界处。乌桓城主曲伏、狂人屠鸿海等人当时皆是风部族中颇有声望的年轻勇士,列身当时“元泱十八虎”。
元泱六百五十三年,汤部族汤尊闭关苦修,将部族中之事交于神姬鹧鸪贺凤与幻化真巫迷汤天君恒天共掌。
当年年末,汤部族芜菁城因揭露幻化真巫迷汤天君恒天的yīn险不轨之事而被灭城,城主袁世空被杀,其妻携子女及千余难民为躲避这横来之祸前去奔投风部族。
风尊因不愿与汤部族结怨,以昔年五部族元泱书规定五部族不得干涉彼此内政之事为由,拒绝收留这万千流浪黎民。芜菁城妇孺老弱闻讯,自知已成无根之草,便纷纷投海殉身明志。
曲伏和狂人屠鸿海等人心中不忍,便将剩余难民收入乌桓城。恒天虽碍于风尊之面,未再追究,但风尊以为乌桓城此举,乃是对他的大大不敬,一怒之下在元良会议中决议将乌桓城众人逐出风部族,从此以后两地再无瓜葛,老死不相往来。
无泱为免乌桓城遭受兵戈之祸,特下令封乌桓城为“桃花源城”,意为与世俗隔绝的zì yóu城垣,dú lì于元泱五部族之外。
自此之后的几年中,五部族中皆有大量难民黎民慕名涌入乌桓城,乌桓城因此成为难民的聚集所、游侠的大漠。因一旦进入此城,便要背上与五部族悖逆的道路,将永不能返回五部族之中。故乌桓城除了“桃花源城”的雅号外,还有别称“东流水”。
孟恕听得津津有味,道:“屠大哥,这么说乌桓城里全是不受五部族欢迎的人喽?”
狂人屠鸿海哈哈笑道:“那也不一定。不过很多人确实都是不满部族内的统治,才投奔乌桓城的。但是乌桓城也并非人人都可以进来。倘若是在部族内作恶多端而被追捕赶杀出来的,我们自断断不会收留。”
孟恕道:“那么泱神血帛中说的又是什么事呢?屠大哥你又为何到这遮龙山来寻找风尊呢?”
狂人屠鸿海神sè一滞,道:“一个月前,乌桓城外琼海上,许多渔船纷纷沉没,都说是撞到了陛霸海鲸兽。”
孟恕奇道:“陛霸海鲸兽?那是什么东西?”
狂人屠鸿海道:“汤部族的异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凶兽。所以当时曲城主就带了一些勇士出海,想将这禽兽降伏了。谁想没有遇见陛霸海鲸兽,倒遇见了元泱九大凶兽之一的碧眼金睛兽。传说这等凶兽一旦出现,元泱便要大乱。”
孟恕惊得吐舌道:“竟有这等厉害!”
狂人屠鸿海道:“那rì曲城主拼着命斩杀了碧眼金睛兽,自己也受了极重的内伤。我们原以为这事已经了解。
岂料过了半个月,汤贼拜月谷来了使者,竟然说那碧眼金睛兽是拜月谷的部部族神兽,曲城主杀了怪兽,便是与拜月谷为敌。当时便向我们下战书约战。”
孟恕早已瞧拜月谷万二分不顺眼,同仇敌忾,怒道:“辣块娘娘的,哪有这等不讲理的人!”
狂人屠鸿海冷笑道:“汤贼要是讲理,那还叫汤贼么?拜月谷昊凡那个老狐狸,瞧见曲城主身受重伤,乌桓城力量大损,竟然乘火打劫,真他nǎinǎi的不要脸到了极至。”
他越说越生气,猛地一拍大腿道:“不过最可气的还是属冷风休的那老乌龟。乌桓城上上下下许多人不管怎么说,当年都是风部族中人。我和曲城主你可以不管,但这些老黎民你可不能不救吧?可是这个老乌龟竟然对汤贼说,乌桓城早就不是风部族城邦了,就算老死也不相往来,他管不着。”
孟恕这才恍然道:“所以屠大哥这才大老远跑来向风尊讨个公道?”
狂人屠鸿海道:“对。老子一路上杀了几批汤贼,才赶到遮龙山,谁想那个老乌龟不敢见我,竟然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真他nǎinǎi的不要脸!”
孟恕点头道:“敢情泱神那张血帛,也是让风尊出面化解这场事端了?”
狂人屠鸿海叹道:“想来泱神听说了这事,想赶到乌桓城去,却在忘仙山顶血魂散尽,不得已之下,才请小兄弟你拿血帛请冷风休出面调停。”
孟恕皱眉道:“眼下咱们没找着风尊,这血帛还有用么?”
狂人屠鸿海释怀一笑:“当然有用。这封血帛加上泱神帖,那便是泱神亲临。即使没有冷风休,昊凡也要乖乖的退兵。”
正说话间,突然西北边雷声隐隐。两人抬头上望,碧空万里,艳阳高悬,哪有变天的迹象。
雷声滚滚,越来越响。两人循声望去,只见西北边山脚处突然冒起阵阵烟尘。蚀rì兽昂首长嘶,极为兴奋,似是预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
狂人屠鸿海面sè微变,翻身落地,伏下身,将左耳贴在地上听了片刻,跳起身来道:“不好!像是大批怪兽群朝这里奔来了,咱们得快走,不然定要被那些狂奔的怪兽踏成肉泥。”
孟恕无觉惊惧,倒是大感兴趣,朝烟尘四起处张望不已。
狂人屠鸿海跃上蚀rì兽背,双腿一夹蚀rì兽肚腹,想催它快跑,岂料蚀rì兽丝毫不理会,只是原地打转,嘶鸣不已。孟恕拍拍它的脖颈,方才恋恋不舍的朝着东北方小跑。
西北那烟尘越来越浓,声音越来越响,孟恕终于听清,那不是雷声,确实是千万兽蹄同时奔跑发出震天巨响。
蚀rì兽欢声长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怪异的吼声。
孟恕心中好奇,转头眺望。那尘土迎风怒卷,遮天蔽rì。突然,从那灰蒙蒙的尘土间,奔出了一只巨大的怪兽,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成千上万的怪兽瞬息间同时涌现!夹带着漫天尘土,向着他们犹如狂风怒涛般席卷而来。
万千蹄声如急风暴雨,震得大地仿佛都开始晃动起来。万千嘶吼鸣叫声此起彼伏,如同惊涛骇浪震得孟恕的双耳嗡嗡作响。
两人一兽急速狂奔,左侧,空前的怪兽群如怒海般汹涌奔流着。
狂人屠鸿海大声道:“这些怪兽不知受了什么惊骇,才会这般玩命的狂奔。”
孟恕从未见过这等壮观场面,心中激动远胜于恐慌,忍不住大声长啸。
狂人屠鸿海心想:“这小子胆子也忒大了,不知道这兽群冲将上来,会将他踏成肉泥。嘿嘿,我屠谋号称狂人,竟然比不上这小子啦。”
他微微一笑,也仰天长啸。啸声激烈壮阔,在这一片宏声巨响中竟然清晰激越。
蚀rì兽听见二人长啸,登时也昂首长嘶。那奔在最前面的数十只怪兽离他们尚有千丈之遥,听见蚀rì兽的叫声突然惊慌失措,乱做一团,惊叫不已。
后面的兽群涌将上来,登时将它们踏倒。一时间悲鸣四起,尘土迸扬,兽群如撞击在礁石的巨浪,四面八方的奔散开来。
蓦地从西北边远远的传来奇异的嗥角声,宛如鬼泣狼嚎,说不出的难听可怖。兽群听见嗥角声惊惧更盛,继续cháo水般向东边涌来。
狂人屠鸿海眯了眯眼,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汤部族媚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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