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凌冽的北风像是雪狼一样地在怒嚎,卷起的片片白雪四下旋转飞舞,萧翎的眼光落向远处寂寞的黑暗的角落里,像是在寻找心灵深处久远的老朋友一样,她的一缕柔发随风轻轻地飘荡着,她高挑的身材在柔美雪花的映照下更显得妩媚动人,楚楚可爱,她的双手插在上衣的兜里,一只精美的皮包斜斜地搭在臂膊上,依旧一贯的高贵端庄秀丽典雅,仿佛任何的事情,任何的人都无法引起她的兴趣一样。
夏米双手抱在胸前冷的瑟瑟发抖,她不住地踱着步子,不住地哈着寒气,不住地眼望着车库的方向。
凌冽的西北风继续肆无忌惮地自漫无边际的黑暗天空袭来,带着严冬所独有的寒湿与潮冷,只有远处低矮的排排青松在风中低语,似乎在诉说着这个季节的无奈与凄凉。
车子终于来了,明晰的车辙印痕像一条线一样地自车子的后面拉开,保安式的小服务员满脸微笑地下了车,跑到萧翎的面前,把车子的钥匙递到她的手里,使劲地笑着道:“我已经把车子表面的雪花全都清理干净了,还和来的时候一样,对,一模一样”他说话的时候眼睛还是一直盯着萧翎伸进衣兜里的手,希望等到他说完话的时候,萧翎会突然伸出手来,而且手里拿着一百元的红色让人心醉的钞票,最让人心醉的时候还是莫过于那张仿佛会说话的钞票马上进入到自己的腰包。
这是一个无聊的夜,自然有许多无聊的人和些许无聊的想法,小保安的眼里在闪烁着光芒,这种光芒像是一只老鼠的眼睛一样,萧翎有些想要呕吐的感觉,夏米也把头侧过去望着黑暗的最深处,仿佛那些让人无奈无聊的墨黑色都比眼前这个人要好看的多。
萧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冰冷中带着轻蔑的味道,只不过这种味道在小保安的神经接收器里却变成了一丝希望,虽然淡淡的,但是让人的心禁不住都跳动一下。
“车上真的没有一片雪花吗?”萧翎在问
“当然了,这个萧小姐尽管放心好了,我们有我们办事的原则,绝对让客人满意而归……”他还在意犹未尽地讲述着他们的办事原则以及满意态度。
萧翎冷笑一声道:“你们这些人终归还是别人家的一条狗,狗与狗虽然不尽完全一样,但其本质还是一样的,我说的对吗?保安大哥”
小保安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一双眼睛里也没有了先前那样的光芒,只见他双手都在颤抖着道:“你可以对我像对待狗一样,但你不可以出言侮辱我,像你这样的有钱人我见多了,有钱人最起码也应该具有自身的道德底线……”
萧翎的手终于从衣兜里伸了出来,她用拇指和食指很优雅地捏着那张一百元钱,然后松开手,那张钞票轻飘飘地落在了她的脚下,同时她的嘴角牵出一丝优雅的微笑。
小保安的腰还是挺得笔直,他似乎还在生气,所以他义愤填膺的嘴角里不停地吐出义愤填膺的长气。
萧翎看也没有再看他一眼,拉着夏米的手向车子走去。
车子启动,一个九十度的大转弯向外边驰去。
市区落雪过后的地面像是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似的,光滑顺流,犹如镜面。
车子挡风玻璃上扑上了白白的雾气,瞬间便结上了薄薄的冰晶,温暖舒缓的音乐声在车子里回荡,萧翎紧紧地握着方向盘,眉宇间没有半分色彩,这个一会儿柔情一会儿绝情的美丽少女当真让人无法揣测其内心当中的想法。
夏米斜斜地靠在车座椅上,看着迷蒙的夜色在想着今天晚上所遇到的各种事,那些让她意想不到又让她恐惧不安的事,那个不到十岁的小男孩以及那个身材曼妙的女孩以及那个点头哈腰的小保安。
哦,对了,那个领着她和萧翎进入地下室的女孩哪去了?只见了一面便不知所踪,夏米觉得有些奇怪,只记得到了那喧嚣的仿佛舞厅的地下世间之后,那个女孩便向着黑暗的更深处走去了,空气中只留下那淡淡的茉莉花的香水的味道。
沉寂,沉寂。
只有一路驶过晃眼而过的高大的楼群的黯然黑影,于是夏米的心里也有了一团挥之不去的暗影,这种暗影像是蛰居于灵魂深处的一个魔鬼一般让夏米的心里很乱,虽然这许多事于己无关,虽然等到明天的时候她完全可以把今天的事忘记的一干二净。
萧翎侧过头终于说了一句话:“你说,那个像狗一样的保安是不是真的是一条狗,我最讨厌像狗一样的人了”
夏米深知这个自幼生长环境恶劣的女孩心中对许多人许多事都积怨很深,可是她又不好意思反驳,所以她只有勉强一笑算是回应了她。
萧翎继续笑道:“从我看他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特别的不舒服,也不知为什么,但是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特别的喜欢你,你说这种人类的感觉怪不怪?”
夏米觉得没有什么话说,只好应道:“的确很奇怪!”
车子行到了转弯处,萧翎正要说什么,忽然看到一个背着书包手里拿着一个烧饼的男孩在前面走着,萧翎按了一声喇叭猛地刹车,可是光滑的路面上,急行刹车根本没有用,车子还是以很快的速度撞了过去。
一声惨呼,一地血迹,一具尸体,车子撞到了对面的墙上方始止住。
萧翎惊呆了,夏米惊呆了,仿佛噩梦一般。
萧翎久久没有缓过神来,她的脸色煞白,坐在那里像是一个死人一般,唯有急促的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中道道可辨。
还是夏米的一声惊呼唤醒了她,她冲了出去,跑到后面十几步远的地方看着已被撞的面目全非的孩子,看着满地凝结的血水,夏米也冲了出来,当她看到这一幕时忍不住捂上了嘴,她想呕吐。
孩子的校服已被血水所浸,他的手里还紧紧地攥着刚才吃剩下的半边烧饼,烧饼上似乎还冒着热气,他的一只鞋子也不知被撞飞到什么地方去了,一只脚被冻结在路面上。
萧翎瘫软在路面上,仿佛失去了灵魂似的,幸好这条路上不经常有车辆,所以就这样静默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萧翎忽然抱起满身是血的孩子的尸体放到了车后备箱里,而她自己也惊慌失措,上身沾满了鲜血。
她匆匆地拉着还在发楞的夏米上了车,手脚颤抖地开动了车子,向自己的别墅驶去,当车子开动的瞬间,她还是回头望了望那黑暗中的一地血迹,夏米看到她惊恐的眼神里没有了光彩。
夏米也是好久才缓过一口气来,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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