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熬的就是春节的晚上,正是合家团聚的日子,街道上传来了燃放爆竹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小孩子早已穿好了新衣服沿街窜巷高兴的乱奔乱跳,夏米一个人煮了一包方便面,呆在小屋里看着笔记本电脑里那些早已看过无数遍的肥皂剧来打发着时光。
白炽灯眩晕的光芒照着惨白色的墙壁,墙上的一面镜子里映出了夏米散乱的头发和憔悴的面孔,天花板上不知何年何月塌陷了一大片,露出黄灰色的土质。
早上,夏米给外公打了电话,说自己没有买到火车票今年在同学家里过年就不回去了,外公苍老的声音一阵失望之后叹了口气百般嘱咐道:“那你在外面要一个人照顾一个人,好好的学习,好好地生活”。
夏米对着听筒幸福地笑了一下,道:“知道了,您也要照顾好自己啊,等年过了我就回去看您”
新年的钟声敲响,直到看着窗户外边斗大的烟火当空炸开,绚丽的色彩慢慢消失,她的眼泪和着酒水喝到嘴里苦到心里。
她慢慢地点燃了一支烟,呛鼻的烟味熏得她眼睛有些瑟瑟发疼,她尽量地麻痹着自己痛苦的神经,脑子里晕乎乎的也不知想些什么,只有几个模糊碎片的残影在一遍又一遍地折磨着她,于是眼前又朦胧了起来,那几个残影也慢慢地连接了起来。
爷爷佝偻着身子还在做着木匠的活,他一边抹着汗水一边量着墨绳,身边却下着白毛般的大雪,奶奶站在旁边摇着一把折扇笑眯眯地看着爷爷,这本来是一副美好的画面,可是此时看在夏米的眼睛里却是万般的凄凉。
周俊站立在风雪中手里撑着一把花纸伞,眼望着风雪的尽头,他似乎在等人吧,看他那焦急的眼神,雪花落在他的眉毛上马上结成一个很秀气的小水珠,他深蓝色的瞳仁里露出淡淡的深邃的色彩,忽然自风雪中走来一个人,一个陌生的女孩,她朝周俊笑了笑,向他这边跑过来,周俊一把把她搂入怀里,女孩娇羞地把头埋入到他的衣服里,二人在风雪中诉说着彼此的思念。
夏米两行淡淡的泪水划过脸颊,流到嘴里,凉凉的,仿佛是自天山流落的雪水。
在那夜的尽头,母亲骑着自行车缓缓行来,她美丽的长发随风飞扬,她的头顶上是百灵鸟在歌唱,她的笑容融化在刺骨的寒风中,夏米不自然地伸出了手,她渴望母亲可以来拉一拉她的手,哪怕一下也好,可是那个人影逐渐远去,直到夜的黑暗又迷蒙了她的眼睛。
人只有在最孤独寂寞的时候才会想起那些远方的灵魂,那些早已逝去的温暖,这是一种特别奇怪的人类的感觉,或者当人面临死亡的时候才会想到自己真正爱的人到底是谁,不过到了那是这一切都不是那么的重要了,因为那只不过是一瞬间的想法,虽然真是却很渺茫。
没有人知道夏米这一夜是怎么度过的,当然也没有人知道她这一夜究竟想了些什么。
新年的第一缕阳光没想到是那么的温柔,温柔的像是熟睡中的少女。
当夏米再度睁开疲惫的双眼时,她发觉她竟然是躺在地上,冰凉的地板凉气早已深入到她的骨髓,渗透到她的灵魂。
她艰难地爬起来,脸上还有昨夜泪水的痕迹,而阳光却正好毫无遮掩地照在她的脸颊上,她的眼睛有些发酸,脑子昏昏沉沉的,身体笨重的好像是一头牛,她忽然记得她昨晚喝了很多的酒,于是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呕吐,直到吐得胃里一点东西也没有的时候她才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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