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先在这里住下吧!等你习惯了这里的冷空气,我再带你到塔顶去感受一下瞳水潭的风光。”她推开一扇门,一边往里一边说。“我的蟓塔位置与别的城堡相比,位置并不算上乖,离得瞳水潭太远。但却有绝佳的观景位置,如果你的父亲允许我的塔再向下搭十层,我就有一个办法直接从瞳水潭里汲水……”
“我的父亲?”永夜停住脚步,呆呆地问。
谁都知道他是个没有父亲的野种,所以父亲这两个字一直是个避讳,从未有人与他提起过。
而这个女人用聊天的口吻随随便便提起这个字眼,让他愤慨,但更多的是惊讶和好奇。
她坐了下来,有些惊讶地回应到:“怎么,你对你的父亲一无所知?”
“你知道我的父亲?”他呆涩地问。这个问题比自离开颜民区后的任何一件新鲜事都刺激,让他脑海里一片空白。
“等等。我猜想看不见让你的感觉迟钝。”蟓毒夫人温柔地说。
她掀开了放在旁边桌子上的一个精致的霜水盆,幽幽的蓝光立刻从里面喷涌了出来,照亮了整个房间。
她说:“我平时不点霜水灯,但今天你是我的贵客,可以为你破例一次。”
蓝光只照亮了房间里的一小片区域,并把蟓毒夫人的脸照得鬼气森森的,但永夜并没有心情去观察这一切,他只是呆呆地重复着问:“你知道我的父亲?”
“你在死亡农场杀尸人的时候,我就看起来了,刚才在鼠堡里只是证实了我的猜测而已,你的父亲是漆神殿的执杖祭司,你真的一无所知?”她反问。
执杖祭司,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呼风唤雨的神力,每年在祭坛上用仪杖直接与漆神对话的最高祭司?就算是漆色贵族也只能看到他的背影,颜民们也只能听说过这位人物而已。
怎么可能?永夜注视眼前这个女人的脸,她那如石雕出来的五官反射着阴沉沉的蓝光,不带任何表情,只是嘴角抿着一缕怜悯。
“这点怜悯,是给我的吗?”永夜在心里地问着自己。
“伸出手来,可怜的孩子。”她轻声说,握着永夜柔顺伸出来的手臂,看着他的手肘关节处,“看看这个痕迹,这是一个印记。只有执杖祭司有这个习惯,每一个孩子出生时,在右手手臂上烙下印记……”
永夜抽回手臂,把眼睛凑近,怎么也看不出有什么痕迹。但当他用手指在上面抚摸,能明显地感觉到皮肤有块很浅的凹处,隐约是一个图案。
天气太热时,这里的皮肤会经常又红又痒,那都是汗渍的,他从未在意过。
蟓毒夫人不知从何处用手沾了一点墨汁样的东西,小心地涂他的手肘痕迹上面,然后她张开手掌,扣在了上面。
许久,她伸起手掌,示意永夜看上面的黑色墨印。
那是一颗树的形态,树干如蛇般扭曲,树枝密密纵横交错。
“幕漆树的标识,你明白了吧!执杖祭司是漆神的化身,而漆树是漆神在世上撒播的种子。执杖祭司的孩子一出生烙上印记,取的是同义。”蟓毒夫人告诉他。“印记是用仪杖沾瞳水印下的,永远无法抹去。”
无数个问题随之涌进永夜的脑海,它们在他脑海里急哄哄地吵闹着,致使他哑口无言。
在这以前,他以为自己只是无数卑贱的颜民当中的一员,然后他被蛇目一言摆脱了颜民的身份成为了鼠堡的学徒,而如今,竟然高高飞上了执杖祭司亲生子的地位。
对这种无法估量的变化,他是否该狂喜至极?
然而纵使只是个不足十六岁的男孩,永夜却有着超越年龄的慎密和镇静。在狂喜冒头之前,几个问题即刻抢先而来了。
按常理说,任何一位祭司的血亲都是地位高高在上的,执杖祭司的生子,地位应在贵族之上。
蟓毒夫人在鼠堡就看了他的手臂,已知他的身份,但她并没有对他表示出一丝敬意。
如果他有着如此显贵的身份,为什么被扔进了颜民区,于一个偶然的机会才得到摆脱?
在这些问题得到解答之前,永夜知道他不可以露出喜悦。
蟓毒夫人很快解开了他的疑惑,她说:
“执杖祭司有一千零三个生子,全是男孩。这些生子当中,除了未成年的外,有的已成为了祭司,有的已与巨蟾家庭联姻,成为了贵族;有的在瞳水潭守灵;也有的被派往盲眼沙漠当兵去了……贵贱有别,全因个人的资质和能力来决定。
执杖祭司公平地对待自己的骨肉。
只有你有些特别,你被扔入了被漆神诅咒的颜民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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