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少女打了个哈欠,丝毫不为所动,道:“你道联考人人都很稀罕么,那你怎的不去参加呢?”
白衣书生哈哈大笑道:“说的不错,功名利禄又算得上什么,我只道我花六不屑,没想到连一个小姑娘都不稀罕,哈哈”
江投璎听到对方自称花六,忍不住看了花非花一眼,花非花偷偷点了下头,在他耳边嘻嘻笑道:“不错,他就是我六哥书呆子花数梅,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没有回山庄,所以不要让他发觉我们。”
那红妆少女轻笑道:“素闻落花九英花六公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视权贵如粪土,宛如白衣卿相,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说完,却忽拧身淡淡往花非花江投璎的藏身之地望了一眼。
那白衣书生听了,先是一怔,续而大笑道:“原来姑娘早就是识得在下,倒是让花数梅见笑了,在姑娘面前,又岂敢才高八斗呢,只怕勉强才有一斗,至于学富只怕还不到一车而已。”
红妆少女抿嘴轻笑道:“想落花九英名满江湖,六公子过谦了,胭脂有一事却想要向公子打听一下,不知五公子近来如何?”说到此间,面上竟绯红一片。
花数梅见状忽大笑道:“原来姑娘守着这儿,就是要来问五哥的,哈哈,却还拐弯抹角的半天,方才你就是直接打听,我也会告诉你的了,哈哈……”
红妆少女此刻更早已是耳目赤红,她低头想了想,抬头笑道:“不错,我出现在这儿就是想要问他近况的,这也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想我朱胭脂还没有什么是不敢承认的事情呢。”
花数梅大笑之余,见她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竟也敢大大方方的承认,不由心下有些佩服,不再取笑,道:“五哥近况究竟如何,只怕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已有许多日不曾见过他了,不过姑娘这般胆大,倒不如寻到他本人问个仔细,倒来的更合适。”
说着,忽跳上了驴子,笑道:“姑娘告辞了,日后寻到五哥,倒还要代我问候一声五哥……”
说完,一拍驴背,那驴子蹄子一扬,已跑了出去。
花非花忍不住跳了出来,望了望远去的六哥花数梅,又回头打量了那个娇俏的红衣少女一眼,嘻嘻笑道:“小妹妹,你好厉害,竟连六哥这样的人竟也能说的过,看来六哥就算多读过几本书,却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嘛。”
那红衣少女听得她竟唤自己为小妹妹,不由皱起鼻子道:“我不叫小妹妹,我叫胭脂,虽然我的年纪比你小,但却未必见得就叫小妹妹!”
花非花见她说话十分有趣,不由笑道:“你年纪比我小,我不叫你小妹妹,难不成还要叫你小姐姐么?”说完,连自己也已忍不住先笑了起来。
那胭脂淡淡笑道:“那也未必是没有可能的事,有的人虽才一出生,但辈分天生就比别人高,就像我爹收的徒弟,他们年纪也不知要比我高出多少倍,可是却仍要与我同辈相称,就连他们所收的徒弟,却也要比我大上好几倍,但是还是仍要唤我一声师姑,所以说有时候人的辈分,并不是只看年纪便就可以看得出来的。”
花非花见她年纪青青,就能说出这么一大堆的道理来,倒不觉又惊又奇,问道:“你爹娘呢,他们怎么放心让你一人在这里呢?”
那胭脂面上并无过多的表情,清清淡淡道:“就算我在这儿再站上三天三夜,也不会有人来过问一下的,只因为我爹娘早已就都过世了。”
花非花听得她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心下顿生起一股怜惜之情,但见对方面上神情却并无过多的伤心之色,心下微微只觉惊诧,
她见对方颈脖白皙娇嫩,吹弹可破,不由忽从自己颈下取下一串颗粒滚圆晶莹剔透的珍珠来。放入胭脂的手中说,说道:“我们虽然认识不久,可是我心里却很喜欢你,我就把它送给你吧,你皮肤这么白,也只有你才配得上这样的珠子。”
她也不明白自己今日为什么见到这个叫胭脂的少女,竟会这般喜欢,毫不吝惜的把自己身上贵重的东西赠与她,这串珠子本是去年她生日那天,五哥送给她的礼物,一直都是她的心爱之物。
那胭脂把玩了玩手中的珠子,微笑道:“嗯,这珠子颗粒滚圆,色泽鲜艳,确是价值不菲,不过你我萍水相逢,我又岂能平白收下你的这份厚礼呢?”
花非花见她娓娓道来珠子的特色,倒也像是识货之人,不由笑道:“你我虽萍水相逢,难道我就不能送你东西了么,何况是我想送给谁就送给谁,它现在已经送给你了,你若是瞧着不喜欢就是立刻扔了,我也绝不会过问半声的!”
那胭脂见她说的如此豪气,自己若是再推辞,反倒显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气,当下大大方方的收了起来,微笑道:“好,那我就暂先收下,你以后若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我就瞧在今日赠珠的份上,说什么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花非花听她如此说,倒也不放在心上,只道是对方收了自己的东西,故此客气一番罢了,那胭脂见她不以为然,倒也不再多说,只微微一笑。
江投璎却只觉这胭脂来历似是古怪之极,她的年龄看上去比花非花还似要小上一些,但说出来的话却又比花非花不知要老成了几倍。
更何况若只是个寻常女孩子,骤然间得到了这么一串简直不菲的首饰,纵就是不欣喜若狂也必喜形于色,又岂会这般气定神闲安稳悠然,但见她肤色欺霜胜雪,眸子里不时闪过一丝锐光,胸中的城府之深,显然早已远远超过了她现下的年纪。
江投璎一时心中正在沉思,这时便只听前方不远处传来一片喧闹声,似是有人泼口大骂在喊捉贼,四围的人逐渐朝前方涌了过去。
花非花笑嘻嘻对江投璎道:“原来是有贼出现,咱们也去瞧瞧热闹去,看看这盗贼长的什么模样,居然不知这里有位捉贼的高手在此么,胆敢在这里行偷,岂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那胭脂眸子中却忽闪过一丝古怪,似笑非笑对花非花道:“莫要说我没有劝过你,最好你们就此离开这儿,否则的话便会有可能碰到你最不想见到的人……”
花非花只觉心中奇怪,待要再问,那胭脂一转身便不见了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花非花讶笑道:“这人可真奇怪,说出的话也不知是什么意思……”说着,人已随人潮,往喧闹的地方凑去,好不容易挤入人前,只见人群之中围着一个蓬头垢面披肩散发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神色又惊又恐,显是心中惊惶惧怕,手里尚还握着两张饼子,仓皇间正欲夺路而逃,慌乱间一头撞在花非花的肩上,跌倒在地
花非花弯下身子便去扶她,谁知那满面污垢的年轻女人,待看清衣饰华丽的花非花之后,忽满面羞红,泪眼盈盈,再也不肯抬起头来,花非花却忽不由身子一震,原来这蓬头垢面的年轻女子赫然会是往日里貌美娇柔的李苏苏。
这时,人群后有个伙计模样的凶悍汉子冲过来,一把抓住李苏苏的袖子,粗声喝骂道:“他妈的,你这个臭婆娘穷叫花子,竟敢偷大爷的饼子,哎哟,竟还把它给弄脏了,还不快赔,不赔的话当心大爷我——”
说着,抬手便要打人,江投璎忍住心下的怒火,伸臂拦住了对方,那伙计见竟有人敢拦住他,待张口又要骂,却只见对方伸过来的手掌上,有一块不大不小的银子,当下顿时便住了口。
江投璎冷声道:“这锭银子赔你的东西,够不够?”那伙计张大了嘴,莫要说这锭银子赔他的饼子,就是再多赔上两筐,却也是绰绰有余,当下不由点头哈腰赔笑道:“够了,够了,足够了……”
江投璎寒声道:“既然够了,那还不快滚!”
那伙计迎视对方冰寒的目光,早已不禁浑身打了个冷战,两腿直发软,惊慌接过银子,拔脚便溜的无影无踪,哪里还能再凶的起来,李苏苏却只将脸孔深深埋在胸前,并不抬头,唯有双肩颤抖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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