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丽真的急了,在这种革命的最紧要关节,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你管什么管,你能管个屁,你怎么管到底,别再给我老陈家丢脸了,给我滚回家去吧!你娘快让你给气死了呀!背兴的玩意儿!”
人堆儿里,突然蹿出来一个人,朝着陈秀丽的脸蛋子就是一记耳光!
这个蹿出来的人就是陈秀丽的大,陈发老汉!
头一天晚上,闺女回来的很晚,让这个当大的很是纳闷儿。(本站文学网.yunige)
“唉,这闺女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她去哪儿了呀?”
“说是去找马红学商量村子里的革命事业了,我还让她早回来了呀。”
“唉,跟那个马驹子商量什么革命事业呀,还是先把自己的事儿处理好吧。”
老两口儿躺在炕上,心里惦记的还是自己的闺女。
“娘,大,我回来了。”
终于,闺女回来了,语气很是轻松,好像很是顺心顺意的。
“你咋才回来了呀,我跟你大正在惦记你呀,这黑灯瞎火的咋才回来呀,挺大的闺女家家的,别乱跑了,会被人说闲话的呀。”
“娘呀,没事儿呀,我是跟马红学商量正经事儿去了,商量正经事儿要是还有人说闲话,那就让他们说去吧,早晚把他们都打成反革命。”
“闺女呀,听大的吧,别再掺和村子里的事儿了,村子里的那帮人整的那叫啥事儿呀!你说你这么晚了,又跑到马红学他们家去了,唉,有啥事儿还得黑灯瞎火的时候商量呀?”
“大呀,你不懂,是革命的事儿,明天早上你就瞧好吧,你闺女要在明天早上发动起一场轰轰烈烈的批斗大会,闺女希望亲大和亲娘能够给闺女助助威,打打气!娘呀,记得呀,明天早叫我一会儿,我要早起的!”
陈秀丽一边跟大和娘搭讪着,一边回到自己的屋里,脱吧脱吧,洗吧洗吧,心满意足地躺进了被窝儿,睡了。
闺女睡了,当大和当娘的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像两张大饼子,在炕上翻来覆去地翻着个儿。
“唉,你说这可咋整呀,中邪了吧。”
“唉,闺女大了不能留哟,留来留去留冤仇。找个人家嫁了吧,眼不见,心不烦,放到家里早晚是个愁哟!”
第二天一大早,马红学就在广播喇叭里嚷嚷上了。
广播喇叭里一嚷嚷,陈秀丽就快步走出了家门,她的大也跟着她快步走出了门家,脚前脚后地来到了生产队的院子。
这个生产队的院子其实就是那个没被完全烧毁的小庙,就是那个小学校。
“文化大革命”开始没几年,费璋就被扣上了帽子,小学校也就办不下去了,就成了生产队的院子了。
原来的那个生产队的院子划给了基干民兵排,成了马红学的地盘儿,那几个牲口棚成了关押“黑五类”的地方,费璋和费凡都在那里住过几个月,跟牲畜混住在一起,那叫“专政”的“专”吧。
陈秀丽的大来到那棵歪脖子老榆树下,站在那里,眼瞅着人们从村子里的各个旮旯里慢腾腾地走过来,慢腾腾地停下脚步,又慢腾腾聚成几堆儿,东一堆儿,西一堆儿。
“哟,陈发呀,你看你闺女可是成精了,听说刚从大城市里当代表回来,今天就坐在上面了哟。”
“唉,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儿,怎么跑到那上面去坐了,也不是个什么领导,怎么坐到那上面去了。”
一个老头子慢腾腾地走过来,叫着陈秀丽的大的名字,一边往烟袋锅里装着烟末,一边借着火,说着话。
开会了。
陈发越听越来气,这个死丫头,气死人了,说的那是啥话呀,这不是被人家当枪使了吗?
“你跟我死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大呀,你怎么打我呀,你打我干啥呀!”
陈秀丽被大的一记耳光打得有点儿找不到北了,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动过一指头,今天这是怎么了呀,火辣辣的。
陈秀丽捂着脸往家跑,陈发在后面气得直跺脚,人们站在一边看笑话。
大喜大悲,大起大落,这个世界变化得也忒快点儿了吧。
亲大的一巴掌,把亲闺女从天上打回到了地上。
透过镶着玻璃的窗棂儿,可以看见蓝天上纹丝不动的白云。
“唉唉――”
一年来,陈秀丽每天都躺在炕上,呆呆地望着房笆儿,回想着头一年来发生的那些事儿,就像做梦似的,就像过电影似的。
春天在不知不觉之中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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