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儿呢?”
“啊,啊,在西屋躺着呀!”
“闺女大了,心事儿重了,你说你们当家长的怎么也不帮忙张罗张罗呀!”
“啊啊,张罗了,张罗了,怎么没张罗呀,可就是……唉,三姨儿呀,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这闺女呀,非得找个四十八顷的,你说说,上哪儿找那么合适的吧!她相中了人家,人家又相不中她,人家相中了她,她又不相中人家,就这么地耽误呀!”
“多大了?”
“都二十七了呀。”
“是呀,是该找着,班儿对班的儿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谁说不是呀,唉!”
白老大跟“快嘴儿”三婶儿说的话,白虎妞儿一个字儿没落下,都听到了。
此时的她,正怀抱着枕头,瞅着房笆儿发呆,想着女儿的心事儿。
“妞儿,可别整天躺着了,家里来人了,你来帮娘扒两棵葱吧!”
白老大家的敲了两下西屋门,没有动静,把那门推开一条缝儿,探进头来,见女儿死人一样地躺在炕上,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把头缩回去,干活儿去了。
过了好久,虎妞儿才从西屋踢里趿拉地走出来,走到东屋,跟三婶儿打了个招呼,走出来,默默地坐在灶坑儿,一边默默地帮娘烧着火,一边默默地帮娘扒着那葱。
看着那葱被剥皮,露出了葱白,虎妞儿好想也变成那葱的样子,让男人剥了皮,露出白白的身子呀。
一想到这里,虎妞儿突然把那整棵的葱白放到嘴里猛嚼起来,不知是辣的,还是恨的,还是怎么的,眼泪滚了下来。
“妞儿,你怎么了,身子要是不舒服,还是上屋躺着吧,娘自己来就中呀!”
白老大家的小心翼翼地看着女儿,小心翼翼地问。
当娘的太明白女儿的心思了,当娘的也曾经是当娘的女儿哟。
她一面和着面盆里的面,一边打量着坐在灶坑儿的女儿的一举一动,女儿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脱她的眼睛。
虎妞儿听娘这么一说,把那剥好的葱放到锅台上的菜板子上,往灶门儿里填了两把棒子秸,站起身,回屋了。
回到屋,继续上炕,继续抱着枕头,继续躺着,继续瞅着房笆,继续发呆,继续听东屋的大在跟“快嘴儿”三婶儿说话。
“唉,三姨儿,大外甥把话说实了吧,咱们娘俩今儿就把话说透了吧,反正我们家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妞儿就是那么一个情况了。”
“是呀,妞儿是个好孩子,可就是年纪有点儿大了,活生生地耽误了呀!”
“那,那四十八顷就没有跟妞儿年纪差不多了吗?只要不是秃子、哑巴和瞎子就中,家里过得去就中呀!”
白老大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快嘴儿”三婶儿心里暗喜,要的就是这个劲儿,等你拿不住劲儿的时候,这事儿就算成了。
她偷偷地摸摸放在贴身口袋里的那十块钱儿,这事儿算是妥妥的了,没白跑一趟呀,也算是对得起男方家了。
“这,这,你让我想想,想想呀。”
心里有了谱儿,可还是要抻抻的,三婶儿连自己都佩服自己了,太聪明了,太损了。
“三姨儿呀,你老人家就费费心,好好掂量掂量吧,好好想吧。”
“中,中,大外甥你别急,让我好好给闺女盘算盘算!啊呀,有了,有一个,可就是怕你们老白家眼眶子高呀,也不知道妞儿是个啥意思呀。”
“哎哟,我的好三姨儿哟,你就别跟大外甥卖关子了哟,你老人家就只管说,说完了咱们再核计嘛!”
“那,那,那我可说了呀!你过来,三姨儿先悄默声儿地跟你说说,你把耳朵依来……”
“快嘴儿”三婶儿见火候已到了,该揭锅盖儿了,就趴在白老大的耳朵边上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是他呀,这个,这个……”
一时间,白老大真的有点儿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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