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客厅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伏在酒桌打起了瞌睡。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轿车驰进了院子。
朦朦胧胧中,一阵银铃的笑声之后,一阵香风刮过之后,小林把一个女人领进了客厅。
费目惺忪着双眼,抬起头,擦净眼镜,戴上,一看,啊!
“是……是丽!”
这回,吐了,真的想吐了!
费目吐了,真的吐了,冲进卫生间,吐得一塌糊涂。
洗漱镜前,泪流满面。
费目把脸浸在冷水中,很久,很久。
“这位是莉莉小姐,你们好好聊吧,楼上有房间。”
小林向走出卫生间的费目介绍完,训练有素抑或叫知趣地离开了,只留下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奢华而庸俗的客室里,只有他和她了。
吃惊,歉意,尴尬,总之是五味杂陈。
“走吧,咱们到卧室去说吧,这里不方便。”
良久,丽开口了。
费目像个木偶似的跟着丽走上二楼,经过几扇门时,里面传出的是女人装腔作势的呻吟声和男人费劲巴力的喘息声,像个卖春院,就是卖春院。
显然,丽对这里很熟悉,顺着走廊拐个弯儿,打开了一扇门,走进去。
不得不承认,有钱就是好,有钱的人真是会享受。
这是一间面积不大的卧室,红红床,红红的墙,还有那红红的沙发,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做。
“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呀!”
丽转过身来,紧紧地抱住费目,哭了。
木偶的眼睛湿润了,还有什么可说的,还有什么能说的呀。
他和她明白,他们的故事结束了。
在这样一间像新婚洞房一样的房间里结束了。
几年前的那一天,费目喝多了,丽喝多了。
费目送丽回家,因为已是午夜时分。
那一天,费目很想说话,丽很想说话。
那一天,费目和丽坐在一个黑黑的小小的胡同口,说了很多话,没话也要找话说,甚至开始数天上的星星。
“丽,我爱你……可以吗?”
费目无话可说的时候,说了这样一句话。
“你说可以就可以吧,来吧。”
丽无话可说的时候,说了这样一句话。
两个无话可说的人无话可说,只有行动了。
丽把费目领到了一条黑黑的小小的胡同口深处,那里更黑更小。
“给我玫瑰花吧。”
丽紧紧地抱住了费目。
“有我会好些。”
费目紧紧地抱住了丽。
这个黑黑的小小的胡同深处,就有丽的家,那里面睡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孩儿。
那一次之后,费目和丽之间还有了一个默契,叫做“写文章”。
“可以‘写文章’,只是只有两个小时,他要上晚班,我要给女儿补完作业才能去。”
还有一次,收到丽的短信时,费目已经坐在了从赤城开往黑水的班车上。
一天的会议很简单,除了读文件还是读文件。
一天的采访很简单,除了看文件还是看文件。
晚上的招待会很隆重,有酒,有肉,有领导。
当然,有好的全是领导的。
这就叫“狼多肉少,还给大哥;有坏有好,先给领导”嘛!
整个餐厅醉眼朦胧了,费目朦胧醉眼着离开了。
宾馆房间的灯迷离了,床单雪白,人也雪白了。
“上来吧。”
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自然得就像两个熟人在握手。
没有多少话,一个眼神足够了。
费目一气呵成,轻车熟路。
身下的月亮船摇摆起来,越来越疯狂,船客在努力地抽动着橹把,沉浮于波峰浪尖之上。
终于,风停了,雨歇了,船儿靠了岸。
“我女儿的学费还差二百,你给我吧。”
丽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就像老婆在向老公要钱。
“好的,我给。”
费目回答得很爽快,可心里却一点儿也不爽快。
“为什么会这样呢?这和有什么不同,可能还要贵一些。”
那次和丽写完文章以后,费目都有这种想法。
每次和丽“写完文章”以后,费目都感觉对不起自己的老婆。
“要是她能像丽一样的疯狂多好呀!”
每次和丽“写完文章”以后,费目都这样安慰自己,找借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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