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费荣的手指方向,胡芳看到炕台上有一只破碗,里面还冻着半块棒子面干粮。(本站文学网.yunige)
胡芳的鼻子又是一酸,眼圈儿更红了。
“你哥回来了吗?”
“没,没有!”
费荣这么一说,胡芳的心更凉了。
“你哥真的没回来吗?你可要跟姐说实话呀,这可要出大事儿了呀!”
“没,没有,我哥不让我告诉别人,没有,他没回来呀!”
“你,你怎么能骗姐呀,那些人要抓他呀,马上就要来了,快点儿告诉我吧!”
胡芳真的急眼了,她已经听出了破绽,对面的这个小丫头毕竟只有十岁呀!
“真的,真的没回来,他没回来呀!”
“哎呀,这可咋办呀,你怎么跟我也不说实话呀!”
“可,可,我哥不让我跟任何人说呀!”
“我,我是外人吗?你就快告诉我吧,我都快急死了,哎呀!”
“好吧,你跟我来吧!”
费荣见胡芳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才信了,转身出了屋,走向了房后的那个茬子垛。
那时候,四十八顷村的每一家每一户都是要有几个大大的柴草垛的,以便解决一年四季的烧柴问题。
“那怎么不烧煤呢?”
读到这里,可能有小伙伴儿要问。
费目无语了,突然想起了一个笑话。
说有一个国王天天吃肉,吃得腻了,就以为这天底下最难吃的东西就是肉了。有一天,这个国王上街巡视,有一个老要饭的领着一个小要饭的挡住了他的马车。这个国王非常不高兴,告诉手下的:“以后天天让这两个要饭的吃肉吧!”
小伙伴儿哟,听完这个故事,你作何感想呀,是不是问了上面的问题就跟那个国王罚要饭的天天吃肉是一样一样的呀!
那个年代,那个地方,怎么可能有煤可烧哟!
而且,更何况,老费家是地主阶级,就连秋天到田地里刨点儿棒子茬儿都是有人监视的,以防有什么“阶级斗争新动向”嘛!
不信吗?费目就给小伙伴儿再讲一个真实的笑话吧!
有一天,马寡妇怒气冲冲地闯进了老费家!
“好呀,你这个费家的老地主婆子,你怎么不好好地管管你们家的大公鸡呀!”
“啊呀,怎么啦,马家大婶子呀!”
费目的奶奶赶紧笑脸相迎。
“你们是地主,你们家的公鸡也是地主,你们家的地主公鸡凭什么欺侮我们贫下中农家的小母鸡呀!”
吵吵闹闹了半天,这才明白,原来是老费家有一只挺凶的地主成分的大公鸡,把老马家的那只挺熊的贫上中农小公鸡给赶跑了,“霸占”了老马家的那几只无产阶级小母鸡。
最终,费目的奶奶赔了好几个笑脸,才了事儿,当时,老费家不但人受气,鸡受气,就连那棒子茬儿垛都要比贫下中贫矮上半截儿的。
“就在这里,哥,你出来吧,我芳姐来找你了。”
“在哪儿呀!”
胡芳感觉挺纳闷儿的,这整整齐齐的茬子垛怎么可能藏得下一个大活人呀。
“就在茬子垛里呀。”
费荣用手一指,那茬子垛的一角动了一下,整整齐齐的茬子垛坍塌了,一个黑黑的人钻了出来。
“是他,真的是他呀!”
胡芳一见这个人,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费凡穿着一身家做的黑布小棉袄和灰布小棉裤,屁股蛋子的地方还打着一块白布补顶,满身全是细碎的棒子叶和茬子须,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了!
“你怎么回来了呀!”
“我在白城待不下去了,我们那派败了,有军队帮忙那派,把我们这派给打败了。”
“你知不知道呀,这里是那个派的地盘,你跑回来这不是找死吗?”
“那,那,我怎么办呢?”
“我刚从河北跑回来,公社革委会知道你回来了,正要找人来抓你呀!”
“啊,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呢?我这就得走了。”
“你,你往哪儿跑呀!”
“我去北沙子吧!”
胡芳知道,北沙子是费凡这派的地盘,去那里要走两天的路,有一天的路是见不着人烟的沙漠地带。
“你怎么走呀,你这样走,根本走不了,就是走了,那也得不是冻死就得饿死呀!”
“那,那,那可怎么办呀,我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
胡芳这么一说,费凡真的有些傻眼了,是呀,这样走,根本走不出去的。
“这样吧,一会儿就天黑了,你让胡荣把你送到我家吧,明天我让我大把你送出去吧,顺便再准备点儿吃的和喝的。”
费目写到这里,真的有些后怕哟,如果不是这般的急中生智,他跟胡芳的母子缘分就没了,他也就没有机会到这个世上来走一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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