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庸铮不由得一怔,他之前不过一番客套,实在是不想落了寒仙子面子。哪里知道寒仙子竟然如此发问,全然没有半点自知之明。
可他又能怎么办?难不成临时改口,说自己说错了不成?所以徐庸铮手指桌上,一本正经道:“咸肉酸菜辣汤!三味俱全!所以很好!”
“请问公子喜欢这三味吗?”
“今日尝遍三味,在下怕是以后都将刻骨铭心,终身难忘了!”
这话说得隐晦,刻骨铭心,终身难忘,也不知是好吃还是难吃。不过,寒仙子心里多少应该有数吧!徐庸铮如是想到。
可是,看寒仙子反应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只见寒仙子娇羞一笑道:“诶,公子大可不必如此,既然公子喜欢吃,明日我再做便是!”
“如此,就劳烦寒仙子了!”徐庸铮依旧没有表现出拒绝的意味。
“公子如此心性,难怪在剑道会有如此修为。奴家佩服。”寒仙子站起身来,微微一躬身,“今夜之饭菜,是奴家的过错。请公子海涵。”
徐庸铮也站起身来,拱手道:“寒仙子严重了,徐庸铮在此受寒仙子救命之恩,收留之情,已是无以为报,岂能再诸多挑剔。”这话说得无比真切,也说出了徐庸铮真实的想法。
饭后,茶余。又是一杯苦茶,好在徐庸铮已经慢慢习惯了它的味道。
“公子,可不是我有意捉弄于你,实在是下午时分,厨房里进了几只野耗子和和野猫,打翻了醋坛子和盐罐子。”寒仙子终于对下午的饭菜做出了解释。不过徐庸铮相信与否,她就不知道了。
徐庸铮本来就对吃食不挑,如今寒仙子做出了解释,他也不愿斤斤计较。
关于野猫和野耗子的事,他也不细究。寒仙子中午饮酒,徐庸铮只推测出她遇到了变故,却不好细问。
难过之事,不易开口与人讲。既然她不愿说,徐庸铮也不再问。
“不碍事的!不过一顿饭而已。”徐庸铮笑着道,“不过,下午时分,山里来了一个人,只是送来了一封信就转身离开了。我看你睡得正香,也就没有叫醒你!”
“信在哪里?”
徐庸铮起身,从剑匣上面,拿过信封递给了寒仙子。
信封上一个字都没有。
打开信,寒仙子眉头微皱。
“该来的还是来了!”寒仙子将信折起,“山主决定明天召见你,你要做好准备。”
“山主怎么会突然想着要见我?”
“可能是你那天闯阵,闹的动静太大。”
“有没有可能是那个青金子护法的缘故?”徐庸铮试探问道。
“以山主的作风,应该不止一手准备。当日,青金子是他的第一手,后面的宝罗王是他的第二手。”
“宝罗王又是谁?”
寒仙子这才想起,自己未曾对徐庸铮讲起当日他昏迷之后的情景。不过现在解释,也不算晚。
“荡歌山二王三大护法,青金子位列护法之位,宝罗王正是那二王之一。当日你昏迷之后,宝罗王前来问话。我不小心透露你的姓氏。”
“那倒无妨。天底下剑客如过江之鲫,姓徐的剑客更不在少数。”
“话虽如此,可难免有心之人的揣度拉扯。现在只有期待青金子护法,没有将你的姓名记在心里。”寒仙子语气透露出担忧。要怪只能怪当日她一时心急,呼出了徐庸铮的名姓。
“寒仙子,不用担心。”徐庸铮看着寒仙子的愁容满面,安慰道,“以他目中无人的性格,对我的剑都不屑一顾,哪里会将我的姓名放在心上。再说,以我当日的实力,就算我承认是那个金戈剑主,他会相信吗?”
寒仙子一愕,没想到徐庸铮与青金子不过交手片刻,竟是对青金子了解如此之深。她转念一想,以青金子的性格,怕是连山主召见徐庸铮这一举动,青金子都会觉得多此一举。
“现在的问题在于,山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徐庸铮看着寒仙子,严肃道。
“我只远远见过山主一面。可不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寒仙子用手托着下巴,悠悠道,“不过听师父说过,山主足智多谋,求贤若渴。”
“这些评价都太片面,可有山主的什么故事在山里流传呢?”
寒仙子摇了摇头,“我在山里的身份并不高。就算是有,也未必会传入我这样的小卒子耳中。”
看来,寒仙子在山中的地位并不高。
“不过,我曾听师父说过,山主当时在西漠当中寻宝,回来之时带回了一个小和尚,称此乃荡歌山之重宝,最后还封他为王,也就是现在的宝罗王。”
“山主的年纪如何?”
“不知道。”
“山主的境界何许地步?”
“不清楚。”
没有从寒仙子嘴里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徐庸铮也就放弃了再打听的念头。
寒仙子突然一怔,说道:“不知道这个消息是否有用,青金子大哥好像也说过,山主手下并无任何子嗣,所以收他为义子。”
徐庸铮沉默不语。这些消息可并没有多少用处。
“虽然不知道你打听山主有何用意,不过,山主这次召见你,多半是起了招募之心!”
“我知道的!”
徐庸铮随口答道,端起一杯苦茶自饮。他自然知道那所谓的山主起的什么心思,若是要杀他,又岂会提前以信通知?
而他此刻人处生地,举目无亲。
荡歌山更不是什么名门正派,若是拒绝了山主的好意,山主又会如何?到头来,多半会刀剑相向吧。
徐庸铮不起着交朋友拜山头的心思,可也不想置程果果于险地。一路逃亡已是不堪重负,带上这么个跟屁虫算怎么回事。
一番思索之下,徐庸铮还是没有结果。
寒仙子却先是走了神,头趴在桌上,用手沾着茶水,不知在描画着什么东西。
一声咳嗽打破了二人之间的片刻宁静。
徐庸铮猛然一惊,立马起身,快步走向床前,寒仙子也是起身,紧随其后。
等到寒仙子走上前来,徐庸铮早已经坐在床榻之上。
“大哥哥,大哥哥。我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
程果果一把搂住徐庸铮的腰,眼泪又流了出来。
“我梦到你流了好多的血!我让你不要打了。可是你不听果果的。”
徐庸铮用手轻轻摸着小丫头的脑袋,直呼道:“没事了,没事了!”
“大哥哥,我好怕!好害怕啊!”
一阵哭诉,徐庸铮也插不上话,只是觉得程果果的力气有些大,他的腰被搂得紧紧的。
“大哥哥,你不要扔下我。”
“我以后都会很乖的。大哥哥不能不管果果。”
徐庸铮不知道这小丫头到底做了什么梦,等到小丫头声音渐渐弱了,小了,他才出声安慰,话语轻柔道:“放心!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往前徐庸铮谁都不惧怕,一剑在手,全凭自由。生死皆可以不顾,毕竟只是他的命。
也不知他上辈子造孽积德,因果几何,竟是被一个小丫头左右了方向。
寒仙子走近一看,发现程果果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
她将手轻轻搭在程果果的手腕之上,脉搏渐渐趋于平稳,沉浮之相也有所改善。
徐庸铮的手脚极轻,小心翼翼地将程果果放在床榻之上,就这样静坐在床前。
“她的病情大有好转。恢复得还算不错,再吃两副中药,就彻底痊愈了!”
“多谢你了,只是不知道还需要静养多久?”
“静养两天即可。不过,要是想彻底痊愈,恐怕要两个月。若是短期内再次舟车劳顿,怕是会旧病复发。”寒仙子治病救人,自然是将程果果的病情全盘托出,没有半点隐瞒。
徐庸铮听闻此话,再度缄默了起来。寒仙子自然不会骗他。这是他的直觉。而程果果的病确实是这么回事。
通过这么多天的接触下来,寒仙子哪里不清楚徐庸铮的想法。
徐庸铮看似随和,实则执拗得很。
山脚之下,他面对白衣而不屈服,舍命一战,以换取自由。
如今在山中,他带着程果果,反而要瞻前顾后。
从目前的消息来看,白衣洒脱而去,自然是置荡歌山于无物。徐庸铮又当如何选择呢?
只是一声轻叹,徐庸铮缓缓站起身来,看着寒仙子。
“既然如此,明日我就去见山主吧。”
“公子可想出什么对策?”
“没有。”徐庸铮摇了摇头,一声轻笑。“不过,若是山主打定主意,吃定了我,我也不是善善之辈。”
寒仙子也笑了,“既然公子打定主意,那么明天就由奴家替你带路吧。”
“如此,就多谢了。”徐庸铮点头谢道。
“时候也不早了,公子,也请早些休息吧!”寒仙子微微一作揖,就此拜别而去。
屋内烛光灿灿,人影淡淡。
徐庸铮饮下数口苦茶,将茶叶尽数嚼下肚去。
玄意剑再度横于膝盖之前,他再次入定修行。今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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