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噬魂血蚁（2 / 2）

秦舞阳霎时间明白这是要做什么了。神魔录上记得清楚，这是人类修士改良得到的练体之法，而其蓝本，则源于魔界。事实上，噬魂血蚁本就有魔虫的部分血脉，最是凶恶狠毒。连带这练体之法也残忍可怖。

噬魂血蚁在吞吃了血肉后，会排泄出一种灵药。这种灵药活血生肌最是有效，而且生出来的新肉极为纯粹，一点杂质也没有。

只不过，噬魂血蚁同时也会撕咬人的精魂。且不说噬魂血蚁撕咬血肉的无尽折磨，其撕裂精魂的疼痛，更是超过远远超过肉体上的痛苦。若意志不坚，那种痛苦会让人立刻疯掉。

历史上，用这种方法练体的人，十个有九个最后都神魂崩溃，变成白痴。

不过，现在秦舞阳没得选择。巨鼎之盖不知为何物所铸，其重无比。而刚刚惊慌散开的噬魂血蚁已纷纷爬上了他的身体，开始砸动嘴上的利齿。即便是药液浸满了大鼎，它们也丝毫不肯松口。

他眼睁睁地瞧着自己的血肉被噬魂血蚁一点点吞食，仿佛春蚕吞食桑叶，双手拍都拍不过来，反而惹得手掌上也爬满了噬魂血蚁，不一刻便露出了下面的森森白骨。而在灵药的刺激下，血肉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长了出来，新的血肉更加精纯，充满了强大的力量。但长出来少许血肉，又被噬魂血蚁吞噬了，这种拉锯式的痛苦似乎没有止境。

秦舞阳只觉脑子里仿佛有亿万虫蚁在撕咬，偏偏这种撕咬是如此的清晰，疼痛如布满天空的阴霾，充塞一切，让人绝望！即便秦舞阳对痛苦的忍受已如此之强，但也瞬间陷入近乎崩溃的边缘。

痛苦！

无尽的痛苦！

忍！

忍受不了！

怎么办？怎么办？

眼见就要精神崩溃，神魔录中的一句话如一道灵光，突然乍现在秦舞阳的脑中：“肉身如衣，乃一切苦之源，唯灵魂与肉身分离，壮大元神，超脱肉身，方能渡尽一切苦，一切难，此所谓诸行无常、诸法无我、万法皆空。”

诸行无常，诸法无我，万法皆空！

以肉身为衣，超脱肉身！

秦舞阳猛然明白，噬魂血蚁之所以能在吞噬血肉时撕咬自己的精魂，原因便在于自己精魂与肉身紧密结合在一起，不曾分离。只要使自己元神能脱离肉身存在，便不会遭受如此精魂被撕裂的痛苦了。

然而，元神超脱肉身，那已是传说中的太虚境了，整个雪云宗甚至大燕国也无一人拥有，却叫秦舞阳如何能做到！

或许是亿万痛苦的刺激，秦舞阳猛然顿悟：自己虽不能真正以肉身为衣，超脱肉身，却可内敛精魂，就仿佛精魂缩在肉身衣服里面，让噬魂血蚁在破坏肉身的同时，不至太过于伤害精魂。此举虽不能完全消除痛苦，却能减少痛苦。

而操纵精魂，实则是修道化气所必学。

毕竟，若不能控制精魂，又如何感悟、炼化灵气？

想到这里，秦舞阳提取最后一口气，默念起万龙撼天功的口诀：“天地万龙，自在四方，上下苍茫，唯我放想，其神渺渺……”

此前，秦舞阳已从狌狌兽的内丹中感受到过浓郁的灵气，虽然他所感受到的更是灵气的表象——力量，但多少已有些经验和感悟。有过一次经验的他，此刻按口诀所示，心神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自在四方。心神的触觉放开，仿佛是可以控制的，而不是呆板的简单依附在自己肉身上，上下苍茫，唯我放想。

一时间，时间、空间，仿佛成了无意义的存在。

在剧痛中，秦舞阳依然能清楚感觉到，脑袋里仿佛轰然一声，霎时间，他发现鼎内仿佛多了些有着自我生命的气息。

不见简简单单是气息，它存在于药液里，存在于噬魂血蚁的身体里，甚至存在于鼎内。

它更像是一种奇特的能量，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一种能量。

化气期第一重体悟灵气，首重悟性。

悟，对不同人而言，难度大异。

有的人一瞬间就能体悟到天地间灵气的存在，有的人却要花上十天、半月，甚至数月的时光。也有人一辈子也体悟不到天地灵气，驽钝到了极点，与修仙绝无半分希望，而这样的人其实还不在少数。

事实上，撕咬精魂的痛苦，反而帮助了秦舞阳将心神凝聚，守住本心，摒弃了许多外物的干扰，得以迅速体悟到天地灵气。

如果他趁热打铁，说不定也能顺势学会引气入体。不过，秦舞阳现在如何能分神引气入体，对他来说，此刻更重要是通过体悟灵气，来迅速学会内敛精魂。

幸好，他成功了。在体悟到灵气的那一刹那，他也终于明白了如何稍微内敛精魂。那是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无法用言语表述，就好像是，你想要那样，于是它便那样！

如果说，在此之前，秦舞阳还是浑浑噩噩地让肉身和精魂捆绑在一起，现在，他成了掌握自己身体和灵魂的半神。并非全神，毕竟他也只是初窥门径，离真正的自我之神还差得远。。

神说，要内敛精魂！

于是，精魂内敛。

终于，那种撕裂一切的痛苦，变得不再那么摧枯拉朽。痛苦依旧在，但秦舞阳却仿佛有了些旁观的感觉。身体仿佛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在云淡风轻地看着另一部分受苦、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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