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不知怎的被父亲知道了,大半夜的便从住所赶了过来,头发有些乱衣裳也穿得不是很规整,看到院里正练得满头大汗的秋浓又是生气又是怜惜,“这大半夜的不睡舞棍弄棒的是要整哪出?”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丫环冬月,毕竟年纪小又没怎么见过世面,一听老爷的声音不自觉的就吓得两条腿都在打颤,抖着声儿答道:“小……小姐心情不好,想……想练练身手。”
“胡闹!”余安这一吼可把练得正兴头上的秋侬给吓了一跳,蹋出去的步子没来得及收回,只凭本能凌空一翻噗通一声便扑在了地上,冬月见状忙小跑过来扶起她,关切道:“怎么样,摔着没?”
秋侬皱了皱眉头,这一摔可把她摔得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了,被冬月那丫头搀扶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转头看向一旁气得不得的余安,笑着问:“爹爹不睡也是来看我练剑来了?”
一脸的没把余安那怒气当回事,自帮自的拍了拍被摔疼的腰,“您来就来吧,这一嗓子可把女儿给吓着了。”那话语里竟是满满的埋怨之词,余安气得青筋暴起,指着一脸天真的秋侬道:“我有没有说过以后这府里再不许你舞刀弄棍的,啊!怎么就是不听。”说罢指着一旁的冬月,“还有你,是不是你没有把我的意思传达给小姐,留你在这府上有何用?”
秋侬再傻也听出了她爹是真生气,扯着一旁的冬月问她爹:“您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就好,您骂她作甚?再说了,您哪只眼睛看到人舞刀弄棍了,我不就捡了根树枝耍耍,这也碍着您的眼了?”
余安怒气未平,平日里老是挂着和蔼面容的脸上此刻竟是半分笑颜也没有,“你出去看看,看看哪家的姑娘跟你一样成天不是刀就是剑的,我给你请了那么多夫子师傅的教你,你都学到哪儿去了?弹琴琴弹不好,写字像牛头,画画更是不忍直视,我不要求你能像你娘一样技艺多高超,再怎么也能及她十分之一也好,等我百年之后到底下去见她的时候也好有个交待,你看看你现在,哪有个大家闺秀半分模样?”
“原来您是嫌女儿给您丢人了是么?我这模样怎么了,我这模样难道不是爹您教养出来的?当初是谁送我去紫枫山上学功夫的,如今竟又嫌弃起来了。”
余安听这话也知自己话说得有些重了,但他是长辈,长辈的话岂有说收就收的道理,只好放低的声音道:“爹不是嫌你,爹也挺后悔把你送去那山上的,只是你性子散漫惯了想让你收收性好沉下来学习,哪成想会变成这个样子,再过两月你就十五了,也老大不小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了,爹不想你到了婆家被人戳着脊梁骨过日子,爹跟不了你一辈子!”
“是不是那萧慎跟您说了什么?我怎么老觉得他一进咱家门您就变了,成天的让我学这学那,以前不是挺好的吗?”
余安道:“隋英是个好孩子,适当的给些建议也是为你好。”
秋侬一听就炸毛了,冷哼道:“这余府什么时候他姓萧的也有话语权了?您帮秦伯伯养儿子难道还真把他当自个儿儿子养了不成,若真是这样,他那些品性习惯也不见得就比常人好到哪里去,您干嘛不管管。”
这下余安没得话说了,这萧慎自从来了这忠州城不到半月,可谓是声名狼藉。哪家男子半夜宿酒被人敲了闷棍,哪家的姑娘当街被人调戏啦,更是频繁的出入探春阁怡欢楼等红楼场所,走在街上随便拉个人问就能听到萧隋英萧少爷如何的劣迹斑斑。
这萧慎毕竟是住在余府上的,这余安也曾就这事儿与他说过,“隋英啊,你看,你父母走得早,我托你父亲之意照料你你也叫我一声余叔父,我就厚着脸皮的算你半个父亲吧。”
萧慎不紧不慢的呷了口茶,道:“您有事不妨直说便是,隋英都听着。”
余安听了很是欣慰,笑着说:“也没多大的事,就是……你看,你来这忠州城也没多久,这……名声就……你虽是男儿不把这些世俗的眼光看在眼里,可将来必定是要娶妻的啊,我想我说的你也能明白吧。”
“当然。”萧慎爽快的答道:“叔父您教导的是,只是隋英生性散漫惯了,父亲娘亲这一撒手隋心对他们心中有愧,每每夜里想起来就恶梦缠身无法入睡。父亲走得匆忙,家里产业隋英也无心打理,这些事还得烦由叔父您代为照料了。”
余安原本是想用长辈的身份来多加劝导的,他没想到这萧慎居然是为了父母的事自暴自弃了,又一听他提到秦家的家业不由得眉毛的抖。他余安是个商人,商人就是讲求个凡事有利可图,就像他能这么轻易的答应秦博远把他儿子领回家一样,他不可能作这白白无利的买卖。没想到这萧慎还算识抬举,他余安跟姓秦的虽是生意上的朋友,但做生意本就是图个你来我往,这萧慎骨子里还是淌着他父亲的血,就像识时务这事就做得忒不错。
他笑眯眯的看着萧慎,说:“我知道你的心情,男儿有泪不轻谈,你心里过不去余叔也帮不了你,只得你自己找个发泄口,但凡事适可而止不可太过,生意上的事你就交给余叔去处理吧,待你哪天想接手了再跟余叔说说。”
萧慎忙连连道谢,眼里竟还泛着水光,那感激之情可谓之深。
所以,听了秋侬这一连串的质问后他还真有些说不出口,想了想便道:“你怎可胡乱与男子作比,我让你抄的那些个女德女训论语都抄到哪里去了?”说罢甩袖而去,似是气得不轻。
秋侬捏了捏拳头,这个萧慎,她真是恨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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