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少爷好不容易出了家门当然不可能就这么乖乖的就回家了,秋侬跟在后面半晌才发现不是回府的路,忙小跑两步问道:“二爷,咱们不回府啦?”
“啪”的一声,秋侬连忙抬手捂住被打的地方,皱着一张小脸问:“二爷干嘛敲奴才。”
自从接触了这位爷,这种事情就时不时的发生,第一次的时候秋侬差点儿就直接擒拿了,还好当时反应过来,不然恐怕早就混不下去了。她在这位小公子身边呆得久了才发现,这人不过是个纸老虎,贪玩儿好耍喜欢美人儿,仗着自己家底丰厚有权有势就仗势欺人。
沈吉一脸恨铁不成钢,“爷没踹你还算好的,这才什么时候,二爷我被关了这么些天早就想出来了,今儿咱们晚些回。”
“那咱们今儿去哪儿逛?”
“嗯……”沈吉合上手里的扇子在手心里敲了敲,一拍笑道:“有了,走。”
他让秋侬拿了些银两分给府里的车夫,让他自己找个地方歇去,等到了戌时再去十音坊接他。
十音坊,顾名思义就是听曲儿的地方,来的不单单只有爷们儿,也有不少夫人小姐,不过大多是来学艺。秋侬以前就听说过,十音坊有个堞舞在汴京城里是出了名的人美歌甜,只不过她不明白明明是个唱歌的为什么取个名儿偏叫蝶舞。不过很显然,这位爷今天是来见这位名动京城的蝶舞小姐的。
“哟,二爷您可是好久没来我们十音坊了,可是把我们蝶舞姑娘忘了。”显然,这沈二公子是这里的常客,脚还没蹋进去便听到吆喝声了。秋侬不喜欢这种烟花之地,哪怕像十音坊只卖艺的地方她还是很反感,这种反感跟那位已故的亡夫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沈二公子被刘妈妈熟门熟路的引了进去,秋侬自然紧跟其后,那蝶舞姑娘正在台上弹琴,正巧上次在听风楼有过一面之缘的两位青年男子也在,看见沈吉分分起来打招呼。
“沈兄,可是多日不见啊,不会又被相爷关在家里的吧。”这几人明显是他的朋友,说话也没个顾忌,不过看穿衣打扮显贵是显贵,但跟沈吉的那种显贵又不太一样。
沈二公子摇摇头,嘴里露出一丝苦笑,“何兄,你快别埋汰我了,也不知道我爹最近抽的哪门子风,见天儿的不让出门。这不还是托了李尚书的福,不然今儿蝶舞姑娘的演出我可又错过了。”
几个人打着哈哈你来我往的互相调侃,秋侬倒是听出来了,原来这蝶舞啊只在初一和十五登台演出,难怪这沈二公子答应得这么爽快的替他爹去李府,原来心里打着这小算盘。
蝶舞姑娘的琴技果然很妙,连秋侬都听得恍恍乎乎的,时而被它的灵动感染得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时而又悲情流露,感情忽高忽低心里有种不上不下的感觉,总想听得完整却又不得所憾。
台下看官很多,大多数是男子,蝶舞姑娘却站了起来像是表演结束准备离座。台下有的人怕是喝醉了,不停的举着酒杯要再来一曲,秋侬噙着笑露出轻蔑的笑。突然,一听大喝让原本喧闹的场面顿时陷入空前绝后的安静,随后一名男子突的起身一把抓过面前的黄衣女孩,一把掌把人给扇在了地上,嘴里不清不楚的骂骂咧咧,“妈的小婊子,呃……倒个酒都倒不好,这十音坊什么时候呃……来了这样的瞎眼怪物,刘妈妈……刘……呃……”
一看那人就是喝醉酒了闹事,一般这种事情开店的掌柜或老板给客人陪个不是再骂两句下人就算完事了,可这刘妈妈却不是。给客人陪完不是转手就踢向倒在地上的小丫头,“才来我十音坊没几天,事儿倒是惹了一大堆,要不是当初买你的时候便宜,今儿你还不知道在如烟馆里哪个窝呢。”
这一踢不打紧,秋侬却看清了那丫头的长像,眼里全是惊恐和不可置信,原来佛鸽被卖到了这种地方,当急想也没想便冲了过去。佛鸽见有人靠近以为又要挨打,忙抱住头不停的喊饶命,宽大的衣袖滑向手肘露出手腕上一片血色痕迹。秋侬正要靠近的手僵在空中,轻声叫了声佛鸽,那丫头似有动容,微微抬起眼帘,迷惑的看着秋侬。
那客人却不饶,皱着眉嚷道:“哪里来的丑东西,本少爷教训人你也敢跑过来阻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啊?!”
秋侬这才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恐怕佛鸽也认不出来,只紧紧的拉着佛鸽的手站起来,哭丧着脸求饶:“这位大爷,您行行好让了她吧,她是小人的表妹,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小人替她给您陪个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她这次吧。”
那人却不依不饶,“丑东西,给爷滚一边儿去,长成这样也敢在爷面前来献丑,再不走我连你一块儿打。”
这一口一个丑东西叫得那沈吉怒火中烧,这书童虽才来府上半月,但各中表现却是深得他意的,他也常常骂他丑,但人就是这样,自己的东西可以随便打随便骂,别人骂了就像骂在他身上一样。
那客人举着手就是一把掌,扇得秋侬一个踉跄,看身手居然是个练家子,要不是多年的武功底子在她还真可能被扇得背过气去。
那余三儿是他带进来的,身边的几个朋友都看到了,这一巴掌像扇在了沈二公子的脸上一样,脸上火辣辣的,感觉面子里子全没了。他大跨步走过去,一把推开那个打人的男子,怒道:“你他妈什么人,也敢动你沈二爷的人?”
秋侬现下最关心的是佛鸽的伤势,那沈吉突然走过来她是没有想到的,眼下却也顾不得许多,能救走佛鸽才是上策。
那人一看是个十几岁半大不大的孩子,嗤笑一声显然并未放在眼里,“哪家的小孩儿,不在家过家家跑到这十音坊来了,哈哈哈。”
有些不知情况的客人也跟着笑了起来,那沈吉被这一笑更觉脸上无光,上前就是一脚,那汉子没留意尽被他踹了个踉跄,随即脸色大变,立马就要冲上来。那刘妈妈见事情闹大了,忙扯着那汉子的袖子,小声道:“李爷您快消消气儿,这人万万打不得啊,您可知道他是谁?”
那汉子一脸的怒容,龇牙咧嘴似要把面前的小子拆吃入腹,沈吉见那汉子被刘妈妈劝住了,这才狠狠瞪了他一眼,掸了掸衣服上因刚刚用力起的褶子慢条斯理道:“你爷爷我也不是谁,沈家在这汴梁敢称第二就没人敢再称第一,你说我是谁?!”
那汉子略一思索后随即露出惊诧的表情,不过一刹立马变得惨白,刚刚还意气风发的模样瞬间被恐惧所代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头瞌得咚咚响,“小人该死,二爷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二爷,二爷大人大量放过小人这一回吧,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沈二爷可没那么好说话,抬腿便是一脚,那汉子本就跪在地上,被这一踹连滚了两圈儿。沈吉似还不解气,走过去抬腿又是两脚,那汉子一头撞到了凳子角了,当即便见了血。
刘妈妈见事情不妙,忙给蝶舞使了个眼色,那蝶舞姑娘这才扭着柳腰走了过来,声音软糯好听,扶着沈吉的手笑着说:“瞧把我们二爷给气的,这样瞎的狗眼的人就该好好教训教训。”说罢弯下腰掸了掸沈吉的靴子,一脸可惜的道:“您看,脏了您的鞋可多不好。”言罢像一旁站着的刘妈妈使了个眼色,顿时就有两个长相凶猛的大汉上来,提着那汉子就从后门走了。那蝶舞起身拍了拍手,又走向那个圆形的台子,抱着琴坐了下来,“刚刚闹了些不愉快,特别是我们沈二公子,奴家再弹一曲让大家也高兴高兴,这曲专门是送给风流倜傥的沈二公子的。”
那沈二公子一听当即乐坏了,刚刚的不快顿时也就烟消云散了。秋侬忙扶了佛鸽起来,正准备走那刘妈妈却不干了,像是怕惹了那刚消停的爷不高兴,拧着眉小声说道:“这人可是我花重金买来的,怎是你说带走就带走的?”
秋侬看了那刘妈妈一眼,眼里的杀机一闪而过,那刘妈妈一顿,等再看时哪还有什么杀气,那滴溜的眼珠子里分明是一团水气。秋侬从腰间扯过钱带子,那是今儿早二爷高兴刚赏的银子,被常贵儿拿走了一部分,加上她之前攒的要赎佛鸽措措有余。
那刘妈妈抓着钱袋在手里掂了掂,似不太满意,皱着眉说:“就这么点儿钱还想赎她,甭想!”
秋侬也不恼,把佛鸽挡在身后身子稍稍前倾,看了眼听曲儿听得正入神的沈吉一眼,眼里的危险气息瞬间暴增,捏着那刘妈妈的手腕声音沉沉的带着一丝沙哑,“你刚也看到了,我可是我们二爷跟前的红人儿,那汉子的下场你也是知道的,不怕你这十音坊,就是千音坊万音坊我们二爷也不放在眼里,一把火烧了它也都不过是一撮灰。”说完还状似无意的往她脸上吹了吹,笑眯眯的问:“您说是还是不是呢?”
那姓刘的哪还敢吱半声,手腕儿上的疼痛告诉她此人绝不简单,想着刚刚二爷看他被打时暴怒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一颤,颤颤巍巍的捏紧了手里的钱袋子,抖着声儿说:“刚刚是……是吓唬吓唬……你……你的,人归……归你了。”
秋侬咧嘴一笑,“那余三儿在这儿可谢过刘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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