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迪听完,哂然一笑,提醒道:“胡大人糊涂啊!你想想看,裘见仁能揽下罪责,那是等着你救他呢,当他一直等等等,等到秋天到了,早晚会明白过来中了你的计,那时,他要反咬一口该如何?所以嘛,眼下离秋天还远,他还抱有一丝希望,这时候……”
胡有为一怔,憬然道:“哎呀,多亏吴大人提点,只是……”胡有为又一想,“趁早做了裘见仁是安全,可如果一味地使自己的爪牙行恶那还是被吴迪揪了把柄,能不能拉他下水……”
“啊呵呵!”胡有为不自然地一笑,道:“大人,既如此,那胡某只得动作了……,只是牢中狱卒众多,还有蔡福蔡庆与本官有些龃龉,做这样的事,牢中狱兵都要一条心思才行,为防事情败露,还请大人安排他哥两帮携我,还有裴宣也要配合才成。”
吴迪心道,“老狐狸,这招狠,明明知道裴宣蔡家兄弟是我这边的,这是拉我下水啊……”
“好。”吴迪思谋有顷,道:“我知会他们,胡大人定可依计行事。”
一个黑夜。
青州府后花园中。胡有为安排自己的爪牙吩咐了许久。月黑风高下几个人影忽忽闪动……
鸿鹄客栈花厅中。吴迪裴宣和蔡福蔡庆筹谋了半夜。灯火闪耀下四个影子印在窗纸上,一场好戏即将开幕……
又是一天夜里。胡有为对几位狱卒道:“明晚依计行事。谁泄露半点风声,拿头来见。”几名狱卒里就有蔡福蔡庆。众人答应一声疾步离去。胡有为惴惴不安地看着蔡家兄弟的背影,心想,“吴迪、裴宣,如此一来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蚱蜢……”
当天夤夜。狱卒们都昏睡过去,往日鼾声如雷的这些兵痞们今夜反而静下来,静的只有蔡福轻轻的脚步声传来。蔡庆用湿帕子捂住口鼻,悄声道:“哥哥只管放心,迷香的劲能持续到天明,班房里的衙役醒不了。”蔡福微一点头,悄步向裘见仁牢房中踅去。
半夜的牢里可怖的安静,昏昏黄黄的油灯照的牢中一处光明一处暗淡,这里散发出令人呕哕的腌臜味。不知哪里还有犯人用瓢浇水,又不敢张扬的声响。
蔡福一路走来,偶见牢中得了臆症的老头伸出骨瘦嶙峋的黑手扒在栅柱上,在油灯的照耀下显得那人像阎王派来索命的,那老囚闪亮着眼睛,张开樟树皮一样的臭嘴,嬉笑道,“我……是玉皇大帝的外甥……哈哈,我是玉皇大帝的外甥……”诡异的嬉笑声回荡在牢房中反而衬托出牢里的静谧。
蔡福瞥他一眼,继续向前走去。裘见仁已经定了死罪,狱卒们更不待见他。关在死囚牢中的裘见仁和别的死刑犯没有两样,此时已蜷缩在铺满稻草的硬板床上和衣而卧。唯一的区别是他并不是杀人狂魔,无需铁镣加身。
蔡福打开牢门……。好不容易,唤醒了裘见仁。
待裘见仁清醒过来,蔡福悄悄道:“……所以胡有为并没有施救你的心思,只是巧言令色,威逼利诱,让你替他揽了死罪,然后……”蔡福做了一个手掌抹脖子的动作,接着道:“等你下了十八层地狱,他还高坐衙堂。”
裘见仁麻木地坐在床铺上,发髻里还插着几根枯黄的稻草,闭目一叹,道:“果然如此啊!……蔡大人说的这些我何曾没想过,可我又能怎样呢!只是裘某已然中计,更何况我的命也早在胡狗的掌控中,除过受人摆布,我还能怎样......,只恨不得掐死这疯狗一命偿一命也好。”说到这里他声音陡然增高,蔡福忙一把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急道:“切莫声张。听我说。”
“刚才已经说了,胡有为明晚此时要痛下杀手结果了你,届时我会救下你,只是你必须答应,事后按我的计划杀了胡有为。倘或你犹豫不肯,那我便不理会此事,任由杀手做掉你,我撇清干系,你自去见阎王。”
今夜的牢里甚是奇异,除过蔡家兄弟没有一个狱兵逡巡,裘见仁不解道:“你这么大胆和我说话,不怕其他人听到么?”
“少废话。其他人都睡了,等醒来时我便无法救你。快决定。”
“纵然杀了他,裘某还不是一死么?”
“是。你死定了。可你想好,当你在阎王爷身边伺候时,那胡有为还在高堂上发财呢。死时拉一个害你命的,情愿不?”
“这……”裘见仁冥想移时,过往胡有为颐指气使的丑恶嘴脸一幕幕充斥在脑海中,又想到胡有为欺凌陈家女儿的贼相,又栽赃构陷于己的卑鄙,瞳仁越来越大,在灯光的透射下露出狰狞如兽的狠毒。
“好!我答应你。只求亲手宰了胡贼陪我下地狱……”
蔡福起身,道:“好。你记住了,一切按我的计划行事。还有,明晚我救下你后你若反悔,我只得一刀剐了你。若杀了胡有为便会重新审案,再来个秋后问斩,你还能多活几天。事办的好或可给家人挣些安宁。”
蔡福锁好牢门离去。牢里传来裘见仁由小而大的狞笑声,愈发狂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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