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文醒来时,便看到了趴在床边酣睡的赤尹,抿嘴浅笑。
她在赤尹的头上摸了摸,说:“你可要负责呢。”
赤尹忽然惊醒说:“什么负责?”
曦文把手指抵在淡粉的唇边,头向上望去,故作出深思状,却没有忍住笑:“嗯……你可是和姐姐在同一张床上睡过了,当然要负责任。”
赤尹一愣,曦文继续说道:“而且你还看过我的内衣,这个赖不掉吧!”
这话刚说的赤尹摸不着头脑,道:“你这算什么道理?”
曦文皱眉作生气状,突然在赤尹脸上吻了一下,随即便逃走似的移开。
空气似乎凝固了。
“这……这个……你总赖不掉了吧?”
雪打在初开的山茶花上。
事实上,赤尹曾有过一段漫长的恋情,那是在何世何时,他早已忘记了,只记得那是汉人的天下,她流着异族的血。
他的心里,本就早已经不可能容得下任何人。
赤尹和曦文在一起的理由,只是想利用她的,老局长家千金的身份,能够在毕业后直接找到一份,足以掩饰身份的工作。
仅此而已。
“小子,听说你现在挺狂的?”
几个身上挂着金属链子的混混拦住赤尹,为首的人斜靠在墙上。
他们都是爱慕曦文已久的人,但迫于老局长的威慑,最多偷拍几张照片。
如今曦文突然多了个不明不白的男朋友,这几人一是没把大一新生放眼里,二是觉得自己人多势众,趁天黑没人的时间,把赤尹堵在了路口。
赤尹低着头,并未直视着来人的眼睛,而是紧盯着地面,问道:“几位,我们认识吗?”
在他们眼里,赤尹这样无非是胆小怕事的表现,几个混混哄然大笑,嘴上不停的叫骂。
为首的混混头头,拿指头反复戳着赤尹,说:“妈了个鸡的,老子还以为你是个啥货色,这就被爷爷吓得怂了?”
见赤尹不说话,头头心里更有底了,嘲笑道:“你们这种人,天生就该被踩在脚底下,给你点好脸色还真以为自己是王?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记住咯,你们这种人和老子差远了,这辈子就只能当蝼蚁,永远就是下等人!就算死了变成尸体,变成烂泥都只是个下等人!”
不知话里,哪句触了赤尹的霉头,引得赤尹骤然发作,一拳直接打在头头的肚子上。
赤尹明显是放了水,但这也够头头喝一壶的了。
只见头头跌在地上,仿佛看见刚刚还温顺的小绵羊,突然跃起撕下一块大腿肉的表情,先是茫然,转而变成惊恐。
赤尹没给他反应的空挡,反倒起了老猫抓耗子的玩心,揪起头头的耳朵,在他耳边,阴阳怪气地说:“下等人?还真不知道谁是下等人,几个连主人都没得依仗的野狗。”
他一面说,一面来回拽着头头的耳朵,把耳朵拧成了个麻花状,估计他以后听人说话,都是环绕立体声的了。
“你看哪个强者会招摇过市?你们充其量是个蝼蚁,而且……”
赤尹紧贴着头头的耳朵,说话轻声细语,却如同毒蛇吐信的嘶嘶声:“连人都没杀过,怎么学会隐藏杀气呢?小,同,学?”
头头这下可是彻底吓瘫了,他再傻也听的出来,赤尹不是闹着玩的。
赤尹无视周围剩下的几个混混,径直走出十几步,无形的压力竟让几个混混不敢靠前。
赤尹像是想起来什么,打了个响指说:“你们回去找个懂行的人看看,我这个寒蝉蛊一般人治不了,再死就不是我的毛病。”
他走出那条小巷,情势所迫,竟然卸下了多年练就的伪装。
当然,所谓寒蝉蛊是不存在的,相比避役的伪装,恐吓,也是一种生存策略。
“你当我是谁?”赤尹那一瞬间恢复了本性,拾起滇人应有的骄傲,随后又自嘲一笑,融入不远处的人群。
四年之期,弹指一挥间,远不及千年。
赤尹的毕业典礼上,他向一同前来的曦文单膝下跪,空中飘扬着五彩的纸花。
曦文身穿便服,丝毫没有新娘子的模样,铺天盖地的彩色,更衬得她肌肤胜雪,笑容嫣然。
“我愿意。”
那年,赤尹名义上二十岁。
所谓年少,早已被千年的风霜打磨,将棱角打磨成圆滑,将哭声调至静音,将狂傲变作谦卑隐忍。
这千年来,赤尹到底经历了什么,恐怕我是永远无从知晓了。
结婚几年,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夫妻生活很恩爱,可曦文的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
老局长还没等盼来一个外孙子,就寿终正寝了。
老局长的葬礼上,他以前的战友都来了,这是一场硬汉式的葬礼。
只有曦文哭成了泪人,倒在赤尹的怀里,止不住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
他安抚着她的黑发,泪水捶打在赤尹的心上,使人心疼,惹得人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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