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之际,采莲采萍相继而来,又各自散去。
此后约莫过了两日,日日阴雨连绵。直至第三日,天空虽仍乌云密布,却也不再见雨。
云箬这几日当真忙着温绮弦的吩咐,忙的抽不开身。作为同是温绮弦身边婢女身份的苏卿卿,此刻自然是每日相陪。
“呼,这天不下雨还真是闷得厉害。”
苏卿卿推门进来,手里拿着的东西往桌上一摆:“今早惠安师傅托人送来的,我瞧了眼像是大红袍。”
“师太有心,”懒懒倚在美人榻上的温绮弦看着天色,忽的笑道:“可要去长泰庵还个愿?”
苏卿卿嘴角一弯:“奴婢和您同去。”
出了门二人便无甚顾忌,那厢苏卿卿搀着人,压低声音道:“那晚丫头送来的信件我已转交给二哥,二哥这几天晚上去瞧,果真所料不差。”
温绮弦挑眉一笑:“梁聪果然是个不能成大事的,用这种拙劣的法子还想洗清自己,做梦!”
苏卿卿也不掩眼中不屑,哼声道:“这雨没个五六天定是结束不了,到时必叫那起子小人好看!”
温绮弦心中何尝不是这么想,她脚步一顿,又道:“我记得你也是有武功底子的罢?可认识我身边的苏青苏嬷嬷,她这几日下到南北边的庄子上去了。”
“我认识,”苏卿卿眼睛一亮,笑道:“我知温姐想吩咐我什么了,放心吧!”
温绮弦颔首,泰昌庵已近在眼前。
今天并不是黄历上的吉祥日子,哪怕兴盛如泰昌庵此刻也仅有三四位少女夫人,苏卿卿性子跳脱,一进院子便不知跑哪去耍弄了。
温绮弦也无心拜佛,随意挑了个方向走动,不想竟是深入了畅华巷。长巷右手边的院中不时传来欢声笑语,温绮弦没管那声音似有些熟悉,转身欲走,却被那女声喊住:“既来了,何不见上一面。”
温绮弦心里一动,这女声--惠安师太?她将信将疑的推开门,院内坐着的二人皆是抬眸冲她一笑。
这两人的搭配倒叫温绮弦大吃一惊。
那坐在轮椅上,月白色衣衫上沾染些许桃色的不正是当朝安王司涵谨么。
“臣女见过安王,不知安王在此,无意叨扰。”温绮弦文绉绉的模样逗笑了惠安,她起身为温绮弦斟了杯茶,笑道:“是我吓到你才是,跟这小子无需如此客气。”
对当朝陛下的亲弟弟都敢如此调侃的,温绮弦哪敢让她伺候,站起身双手接过那茶就要道谢。
外院忽的响起另一道声音,嗓音急促:“惠安师太,主持找您商讨下月的生计。”
惠安无奈一笑,指着司涵谨道:“这次不能多聊了,你在这儿吃会儿茶,若是无趣尽管逗弄这小子!”
司涵谨摇摇头,只道:“师太取笑我也就罢了,温姑娘可还未出阁,言语之间可要注意些。”惠安大惊小怪的使了个眼色,笑的意味深长:“这前后也没见过几面,怎么这会子就帮起忙来了?”
眼瞧司涵谨脸色变化,惠安这才福了福身,跟着小尼姑去主持房中。
二人一时无话,只各顾各的倒茶,却也不觉尴尬。
这几日虽阴雨连天,可花朵都开的极好,几瓣嫩粉从树上悠悠荡荡的飘落在桌面上,引得二人相继伸手去拂。动作间,手指也免不得撞到一块儿。
司涵谨收回手,好整以暇道:“还没给温姑娘陪个不是,这回的事错在阿衍。”“这么一说,我也没谢过安王了,”温绮弦想起那日小宫女传来的话,笑容带了几分真心:“多谢安王那日在殿前为臣女美言。“
司涵谨闻言,只垂眸笑道:”阿衍曾说京都众人皆知温姑娘言行无状,无才无德所以才请退婚旨意,我倒不想传闻中如此名誉的大家小姐,竟把这样的事情答应的如此干脆......到底是传言有误,还是温小姐心思聪慧?“
“虽说流言不可全信,可安王如此聪慧,应该也晓得哪些是该信任的。”这人毕竟帮了自己一把,温绮弦也客气的退让一步。好在司涵谨也不是不知趣的人,见温绮弦这番模样便笑:“这也没什么,只是难为温姑娘顺水推舟了。”
“若要达心中所求,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也用得。”温绮弦纤长的手指握着那泛白的杯壁,将那几朵嫩粉轻轻吹去,抬袖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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