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过去之眼（1 / 1）

圣．亚约望的银制十字架吊坠在眼前摇晃，就像母亲的臂弯把你抱在怀中爱护你、使你安稳，得到平安。他的声线给人一种希望和温暖：“迷途小羔羊呀，黑暗总会消失，主会保守你平安。”我被他拉起身，踏足在草地上，他像是慈父般拥着我肩头，伸手领我望向前方。只见有一堆接一堆造形奇特的拱形土丘在下面的草地上，从接近入口处一直延伸至公园中心地带，每一个土丘足有一个人身高般大小，奇异的是它上面插满横七竖八的杂物，全都均一的倾向公园核心位置，杂物林林总总，比较可看出来的是木椅和石像残肢，它们就像是被推土机向前堆积而形成的。我大感奇怪，但内心却平静得很，像是置身事外一样。圣．亚约望又对我道：“这里是你要知道的地方，这里是一切开始，这里是善是恶都凭你意志来决定。”他的说话是那么平静，仿佛一切事在他眼中都是轻如鸿毛。我内心的平静却被他说话掀起一阵不安了，就算有他在，我都感到一种莫名的害怕，就像在听取家长诉说一个童话故事，却难免被当中跌宕起伏的情节牵动。我惶恐地垂头侧望向圣．亚约望的银制十字架吊坠，希望找到一丝平安和抚慰，却看见那吊坠在自转起来。我望看圣．亚约望，他样貌仍被一道光辉包围，没法看见。他像知道我奇怪什么，用手指向前方，我顺着他手指，看到那土丘在震动起来，然后像被土拨鼠挖土一样不断向前涌动，却在我看得最入神之际，突然轰隆一声响，内里有团全身白得近乎透明，巨大得像山丘的怪物破土而出，向我张开利齿，扑噬过来。圣．亚约望的银制十字架吊坠转动得更快，在叮叮咚咚作响。那怪物张开的嘴巴不停流出刺鼻难闻的血色液体，越来越接近我了。呼哧……呼哧……我已怕得双腿发软……呼……哧……呼哧……哧……哧……哧哧哧……我怕得正要破口喊出那句话，整个身子向前一冲，我又返回现实的家里，满面湿漉漉的，刺鼻难闻的，很不舒服。我喘息一会，才用手往面上一抹，扬起的那味道更恶臭难挡。我愕然，难道——我立即摊手来看，不禁吓了一跳，我双手竟黏满了在梦中看到的鲜红色奇怪液体，吓得我立即使劲的把它挥开，也不理会要扔在哪了，就任由它胡乱地黏在地上，然后我便继续用手往脸上用力擦去，擦得脸皮破损生痛了，伤口热乎乎的，但我仍然不放心，仍不停手，继续用力擦下去。擦了好一会，手皮也擦得破损了，但我还是不放心，瞄了一下在地上乱七八糟的鬼东西，也不敢望得太清楚，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冲出房外，走到浴室里，也不敢照镜子，实时开启热水炉，跳进花洒下，不停用沐浴液擦洗全身，却万料不到，那鬼东西竟悄无声息的溶合一体，开始在地上蠕动了，开始在地上蠕动了。洗擦了好几十回，把手掌嗅了又嗅，也不停用手抹抹头发来嗅一下，虽然味道没有了，但老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心里怪怪的，只好摔了一头，穿好衣服后，就去看看镜子。由于我泡热水澡关系，整个浴室弥漫着一团白蒙蒙水蒸气，我用手在镜面抹了一下，想照照镜子，背后的浴缸去水口却在咕噜咕噜的叫起来。我猜想是去水口堵了头发罢了，没加理会，整理一下头发就走出浴室去。在走出了数步后，就心感不妥了，那团水蒸气为什么还未散退呢？就在我疑惑间，那阵刺鼻难闻味道又冲击我嗅觉神经，嗅得很想呕吐，我拨动面前水蒸气，发觉门囗竟像个大黑洞一样，而臭气就是从那洞内传出来的。我好奇的望向那又古怪又臭的黑洞，它竟还会发出滴滴答答奇怪声音，令我有种想探头进去窥视一下的冲动。我引颈正要探头进去，但实在恶臭难挡，我相信要有豁出去的勇气和决心才能办得到。我闭着气跨出脚步走过去之际，突然脚下一滑，我感到有样湿淋淋东西在我脚底下滑过，令我向后跌了一步。正当我茫然间，那奇怪的臭黑洞竟发出啃的一声巨响，我的浴室门顶上的砖石泥头瓦片同一时间塌了下来，巨响中它喷出了更恶心的气味向我扑面而来，一直锁困在室内的雾气当场被驱除，一个血红色没明显五官的可怕东西就出现在我眼前。那个又古怪又臭的黑洞原因是这头庞然大物的巨囗。我的浴室虽然被它狠狠噬了一口，但它似乎仍未满足，向前滑移了一下，又再张大它那个又古怪又臭的巨口，把天花板上的混凝土也撞得塌了下来。我相信这头怪物不是为了要吃掉我的浴室而来，而这时有东西在眼前一闪，还有更多东西在地上涌了过去，有更多咕噜咕噜的奇怪声音在浴缸与地台的去水口中响起来。听得我登时打了个寒颤，毛骨悚然，下意识闪躲在靠近镜子的一角，不禁妄动。那些东西身体都是扁扁的像水蛭，在灯光下看来是湿淋淋的，充满了光泽。它们就像有生命、有目的般不断滑向那怪物身上，然后诡异地溶入它身体里，就像两颗水珠混在一起那么自然而然，却看得人心底发毛。那些扁扁东西就像灯蛾扑火一样，神志完全迷乱，奋不顾身滑过去，从不同方向溶入那怪物身体之中，直至最后一只东西也溶入去了，它就发狂般嘶叫起来，像是感到兴奋和满足。我下意识转身避开，就望到镜子，看到那头怪物正在张口扑噬过来。整个空间的唯一出入口已被它堵着，我应该走向那处好呢？那头怪物又发出滴滴答答奇怪声音了，我望着镜子不禁倒抽口凉气，从镜子中可窥见到发出那些声响的原因，是由于它口腔上有液体不断滴下来而造成的，留心的话甚至可听到一种凄厉的痛苦呻吟声。那不停掉下液体的地方像有些黑色毛发，呼……哧……实在太诡异呼……太可怕了吧。那头怪物现在又扑噬过来了，它太心急了，它不能再等了！它一口咬向洗面盆，把与洗面盆相连着的橡木地柜也吃下一半。我的浴室被那可恶的臭怪物恣意妄为地破坏，使我恼怒起来，弯起腰，向它狠狠地向它唬叫着：“走你，玩儿去！”那怪物登时停止了动作，被它吃进口中的洗面盆碎片和木块都卡在嘴巴中，就像被定格一样。我在心中数算了20下，再看它，它仍旧没有动。我本想吸口气奔跑出去，但委实太臭了，只好闭着气，看准它身边的空位子，立即窜过去。谁之，我脚掌甫踏在地上它的嘴巴又动起来，使到被咬碎的杂物叮叮当当的掉落满地，然后灵巧地蠕动一下，就转身向我走来。我当然没有停下来，快步向大门口走去吧，我急得连袜子也赶不及穿上，只匆匆穿起鞋子，我连鞋带也索性不捆了就快步走出去。那头怪物当然对我穷追不舍啦，但它体积实在太庞大了，所以每当它经过都会把我家的东西碰得七零八落，砰砰啪啪的乱成一团。我才走出家门十来步，忽地想起那本失去了魔法不再神奇的相对论。我得返回睡房取回它，因我仍要再去青山精神疗养院一次。或许去到那里它又会回复原状呢？但那头怪物追着我，怎算好呢？一题及起它，它就赶来了，看它蠕动起来颇为敏捷，没有因庞大体形而构成太大影响，我相信，它在没有楼宇间隔局限的时候，蠕动速度一定比现在快很多了。想着想着，我忽地心生一计，我趁要拐弯子走到电梯大堂的时候，我怦着呼吸，全身紧贴墙壁，待它一通过这里，我就快步返回家中取书吧。我别过头，望着走廊，听到不断有砰砰啪啪声音传过来，可以想象出，它又把墙壁挤破了，甚至连天花板的混凝土也被擦得塌了下来。这些充满破坏力的声音已近有咫尺了，我的鼻子已嗅到恶心的臭味，以及泥尘独有的混浊气味。它来了，它来了！随着一道沙尘扑面而来，那呕心的臭味更刺鼻，砰砰啪啪的声音打得我心脏乱跳的时候，那家伙黑压压的影子已在我面前的墙上探出来，可看到有很多小吸盘在光头顶上，十分吓人，使我忍不住吞口水，而那阵刺鼻难闻的气味随着它身体挪动不停被带动出来，令人联想起肉类腐烂变质的气味，使我很想呕吐出来。它丑恶的影子又在墙上探前了许多了，我捂着嘴巴在等候机会。它刺鼻难闻的恶心气味越迫越近，就像不停试探着你忍受的底线。它头上的小吸盘吓人地在蠢动起来了，我更用力捂着嘴巴，极力阻止自己的叫声与呕吐物不要跳出喉咙外。它腥红色身体终于露出来了，我探头去看，像是看见一条被放大了千万倍的蚓蜥，它的头同样比较粗大像弹头，没有明显的脖子，眼睛也被皮肤和鳞片完全覆盖，而且同样依靠身体不停伸缩蠕动前行。细看它的皮肤极为松弛，体表皮质出现环状体节，就像拉奏的手风琴，也与蚓蜥和蚯蚓一样，依靠身上的“刚毛”与周围环境表面相接触，以作支撑，现在更可清楚听得到它蠕动前行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它已来到我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