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达开走到那里都充满阳光。即使身处滂沱大雨,只要有他的地方你总会感到一道炽热光芒。无错,那不只是因为他行事光明磊落,也不只是因为他热心助人,而是来自内心对生命的热爱。他珍惜任何人的生命。
所以现在陆达开走进雨中,雨水仿佛也被他的热血蒸腾起来,吐出了浓浓的雾气。他要去找林立三。我们是好朋友当然有往来,所以陆达开熟悉林立三的住所位置,他现在就冒雨驾车到林立三住所去。沿路上他也有拨电话给林立三,也和大早前找我的时候一样,都是联络不上。使陆达开心急起来,下意识把油门加大,急速的在柏油路面上辗过,把路面上积水向四周喷去。车窗外的雨仍持续着,在西方天空更不断乍现出闪电,像要把整片天空撕破一样。整条公路来回方向行车线上行驶的汽车疏疏落落的,在细雨中看来令人倍感孤清。陆达开此刻内心也是忐忑着的,他正莫名其妙地想起我,也想到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奇怪事情。每当他感到烦扰,那个8岁大,身穿白运动服的白发女,就会在他脑海中出现。她的小嘴巴又嘟起来要说话了,她一头白色长发总是像云朵般在半空随风飘荡,在有意无意之间拂过陆达开的脸,带着一种槛榄叶的香气,使得陆达开呼吸急促,心动起来。她可爱的小嘴巴在顽皮地吐了一下舌头后,又向陆达开展示出手中的作业本,一面指向那两个一胖一瘦娃娃,又吐出了当日那句话奇奇怪怪的说明:“胖的这个没有手脚的叫做“盘”,它负责把错误的历史删除抹走,令历史重回正轨。那个比你还瘦的黑色人,叫做“芜”,虚芜的芜,是负责把删除抹走后的历史作出修补,令历史得以完整。”陆达开定神地望着她的小嘴儿,吐出的每字每句都听进他耳里却震撼在心里,只懂呆呆盯住她,脑袋内却一片空白,不懂反应。不远处有部重型运油车辗起连串的水柱急驰而至,司机惊呆地望住挡风玻璃外不足5米的陆达开,虽然有雨水阻隔着视线,但他的轮廓已近得清楚可办,不禁惊恐起来。陆达开的车子竟不知不觉间迎头驶至重型运油车方向了!“妈的,死远些吧,你想干什么呀!要靠害老子吗?”重型运油车司机怒气冲冲,一面破口大骂,一面恐慌性地不停响号,希望唤醒那个失魂落魄的司机。谁知陆达开像是着了魔似的仍然毫无反应,把车子继续向前驶去。现在重型运油车司机的心跳动得比窗外的雨水更急更密了,张大口不停在喘气,因重型运油车司机心里清楚知道,那怕是把车子拐向另一方向,只要被前面那部像要立心自杀的车子撞上了,还是难免发生剧烈爆炸,酿成巨灾。“他妈的,看来你真的立心要靠害老子了!”运油车司机又再破口大骂。他一想到即将会发生爆炸的惨剧,想到自己被无辜受累,自己的一家老弱大小,以及刚满1岁的宝贝娃儿,整张脸肉就惶恐得不停抽搐起来,喉干舌燥,握住方向盘的掌心也渗出了大汗了。现在他除了更使劲的拍打响号之外,他已没有什么可做的了。陆达开仍被迷惑住毫无反应,就像个布偶一样,根本不知自己在干什么,即使他已把车子驶越了对面行车线了仍不自知。雨势开始减弱了,但路面已异常湿滑,驾车倍添困难,何况是精神过度集中而未能及时抽离的陆达开?他的车子轮胎出现打滑了,就像舞狮般前进令情况更添凶险。现在两车距离越来越接近。重型运油车司机的表现也陷入恐惧和绝望之中。陆达开仍沉醉在想象世界之内,这场灾难恐怕已没法幸免。那位重型运油车司机现正努力减慢车速,一面疯狂地连打带骂的拍打方向盘上的响号,响声甚至要比雷响还大,整个人就像跳进火坑里,浑身湿透之余,亦坐立不安得失控地在驾驶室内乱跳。两车相距只剩下2米多了。看来是没法避免迎头相撞了。而天空似有所感应,登时轰隆隆地响起闷雷,令人心情更添紧张,令事情看来更惊心动魄了。那位重型运油车司机绝望得已浑身发软了,重重地往后靠贴住椅背,眼神已完全被绝望所占据,他喘着粗气,也从不停左右摇摆的水拨中看到迷迷糊糊的陆达开了。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位重型运油车司机突然看到对头车上的挡风玻璃闪出一道豪光,令他本能地瞇起眼睛,别过头去,但双手仍不敢放开方向盘。陆达开置身其中,当然被光芒照射得更厉害了,立时瞇上眼睛侧头闪避,亦因此分了神,醒觉过来了。在豪光减退之后,他就发觉那度光芒原来是从手中戒指散发出来的,但目前情况异常凶险已不容他再度分神。尤其是他已听到连串急逼的响号声,也已看见对头车上那个惊惶失措的司机了。陆达开定神一看,见到对车的体积十分庞大,估计到必定是载有工业原料车辆,虽然他一时搅不清状况,但亦知道与它相撞定必酿出无可收拾的严重后果,立即果断的倾尽全力,把车子往后急退。那辆重型运油车亦步亦趋,像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似的,陆达开猛然想起定必是刚才手上的银戒指散发出来的光芒吓怕了对车司机了——他仍未察觉到是自己超越了行车线道呢。等到有一辆汽车从旁边行车路上驶过后,他才猛然惊醒过来,不禁倒抽一囗凉气,但他无暇细顾了,危机就在眼前了。陆达开一面把车子往后倒退,一面小心奕奕的察看左面倒后镜,留意对线行车情况。正当他把车子边退边拐向对线时,突然有一辆被雨水打滑了轮胎的房车急驰而至,陆达开从倒后镜中看到它,也从面前挡风玻璃看到从背后照射进来的车头灯光,立时又惊险的把车子抽回原来的行车线道上。但那房车已有点失控,即使驾驶者已努力把汽车方向矫正,仍然偏离行车线,令房车压贴向陆达开的汽车车身上。这情况就等于把陆达开的汽车推到左面的防撞壆上,同时重型运油车司机将要面对两部越线而来的汽车,增大了撞车的机会。陆达开知道一旦被邻车压向防撞壆了,就等于被砍了手脚,完全受制,无法动弹,所以唯有咬紧牙关,耗尽燃油,全力把车子扭向左面的同时向后退,他绝不容许这等危险事情发生。房车给陆达开的车子一碰一带就移向石面的行车在线,总算解除了当前第一个危机。但陆达开连喘气也不敢,又再望向倒后镜,在确认对线没有行车后,就从施故技,一面退,一面把车子偏向对线车道,直至那辆重型运油车在身边顺利通过,陆达开才敢松下口气,望着踏在方向盘的左手戒指,展开如小孩子般的微笑。
雷声霎时戏剧化地在天空中爆响了,把陆达开惊醒过来,喘口气,为刚才的意外想了一下,再惊心动魄多一次。刚才确然十分凶险,生死只隔一线。手上的银戒指竟发出了奇异力量,可说是及时救了他一命了。想到这里,陆达开忍不住多看戒指一次,自然也会想起白发鬼.阿泪。一道闪电突然闪过,透过汽车的挡风玻璃把陆达开的脸闪烁得明暗不定,映照出他的表情复杂难辨,思绪也在起伏不定。他还想到什么呢?可以肯定是,无论他想出的是什么样状况,陆达开也会像紧握方向盘一样,坚定不移地直驶向终点。当他把车子驶进林立三居住的大厦前雨就停下了,他又多打一次电话给林立三,仍然未有人去接听。他吸口闷气,就走出车外,按着打开了的车门,仰视着面前那所大厦,瞄向林立三所居住的12楼方向,那处左面是睡房,窗户正被灰色挂布挡住。陆达开再把视线向右方横移,那是个小偏厅,窗户也被杏色碎花挂布挡住,从窗口虚位处看到房内没有任何光源透射出来。在灰沉沉的天色中看来倍感怪异。陆达开吸口凉气,毛骨悚然,他直觉出有些事情又要发生了。他观察了良久,仍未见有任何动静,陆达开就把车门关上,然后向大厦迈步走去。每当他要乘撘电梯时都不自觉摸弄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然后站在角落里,今次也不例外。虽然那份恐惧感觉已渐消退,但那份不安感觉仍像个鸟笼,把他关起来。陆达开没有刻意逃避此等事情,反正就当是一种自我警惕好了。当他踏出电梯之际,长久的警察训练出来的敏锐触角教他知道真的有事情正在发生了。他怦息静气地一步步戒备式的往前进,此时,滴滴哒哒的水声又在前方响起了。又有水声?又是那头叫作盘的怪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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