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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张仔记(1 / 1)

当我把车辆停泊在一条窄巷后,我在横巷拐了一个小弯,又回到今早曾来过的那些旧楼对街上。无错,我决定又去找6018多一次。今次我并没有立即走过对面马路,而是先去了一条横街,特意走进一列搭建在街边的铁皮屋小店,挑选了一间特别残旧的云吞面档,在最显眼的大圆桌子处坐下。由于这些铁皮屋小店是一整排撘建的,故此被香港本地人统称为:大排檔。

既然要吃,当然就要吃最地道的云吞面啦。“伙记,我要一碗细蓉面。”我向正在下厨的老人家放声高叫出去。细蓉就是云吞。“大圆桌子细蓉面堂食。”在炉火上灼面的人立即以高亮嗓音和声大唱出来。这种以高亮嗓子如像唱山歌般和唱客人点选食物订单方法,就是一种最古老叫卖方式,他们一方面响应了客人要求,另一方面又能令本来平静气氛加添热闹,更可吸引远处的游人进店光顾。当客人数目减少时候,那个下厨的伙计就笑脸迎人地端茶出来给我。他放下茶杯,“喂,老友,我很少见到你来光顾,第一次吃嘛?”他说话也客客气气。“老友”即是老朋友,本身已是句亲切的称呼语了。而明知客人是第一次光顾,也称谓“很少见到你来”就是为免得失客人的经营之道。这些大排档,大部份是食店,经营在横街小巷里,却只经营午市和晚市。他们都是非法占用路面来摆放木桌子、木椅子的,故此在收巿时便要立刻把这些生财工具收拾妥当,这也是香港特色之一。而他们为了要谋生,所以每当他们空闲时,便会亲自走到客人面前谈天说地,以便留客下次再临。我就是看通了这点,故此挑了一张面向档主的桌子来坐下吃东西。这些小本经营小生意绝大部份是全家总动员地一起干活,一代传一代……。我亦是看通了这点,所以选了这间最古老也最多蜘蛛网的“张仔记”来光顾。小店老板继续把话闸子打开,道:“我们这一代啊,生意越来越难经营下去了——”他用小眼睛瞟向正在隔邻正在抹桌子的年轻人。“到了他们接棒时候呀,我想,这里呀,就要被逼迁走,做不下去啦。”“你们做的细蓉面呀,是我曾吃过的最好吃的了。”我把话题一转。“啊,我们上一代经营至今有40多年历史了,”小店老板自豪地说着,声音更响了。“这区居民都知道,都称赞我们呢!”“这区的事你都清楚知道?”“清楚,就算我闭起眼也可行回家呢。”“哪对街呢?”。“都一样啦。”小店老板随着我的手指方向看出去。我笑了笑,假装不知道,拍了拍前额,摇摇头:“哎,那么你知不知道对街的6018号在哪里?”我望向小店老板,只见他的笑脸僵住,瞳孔在收缩,口唇抖动着,却抖动不出何任声音来。我直觉小店老板有话想说出口,但内心正在挣扎,所以我拉着他的臂,鼓励他,说下去。在邻桌清洁的少年见状立即冲过来制止他,谁知小店老板像是着魔一样,使劲的拨开了我的手,再向前走出了两步,瞳孔放大得像是两盏大灯笼,照向对街的6017号大厦方向去。我看到他目光正盯紧那个正在焚烧香烛冥漒的老婆婆,然后从喉底发出一些低沉而怪异得如像在坟墓中爬出来的声音开始道:“我记得很清楚,那年正是日治时期末年,我当年呀,还很年轻——那时生活太艰苦了,哪些死人日本黄军呀,就在那处成立宪兵部啦!我们可怜的中国人呀,他们一看见,就立刻把我们活捉带走……”老板又踏前一步,伸手指向对街,对街路旁的冥钱、纸衣、元宝烧得更旺起来了。那青年人踏前去,想加以制止他,我见状立时按着他肩头,示意他不要作出阻挠,让小店老板好好地把事情继续说下去。我一直在旁观察这位老人家。我靠着月色,见他瞳孔不断收缩,咬牙切齿,表情有恐惧、有痛苦、有些怜悯,却有更多亢奋混杂在其中。我也不自觉地就随着老者的话,代入了他设定的角式世界中,往事真的历历在目呀,我竟真的看到有一大队日本黄军正站在眼前呀……“那些被人捉走的中国人呀,我爸爸说我知呀!他们都是有入无出的。你来问我的那处地方呀!根本是个屠场。他们有些是被枪毙,有大多数人呀,是被他们用长刀割下头颅的,一个、两个、三个血淋淋的人头呀!在地上滚呀、转呀——但最恐怖的是,由于那些刀子斩下来的速度太快了……快得……整个头颅被斩去后,他的身子仍在痛得随处乱跳乱动呀!真的太可怕了!”我听到老伯伯的叙述,心也发毛了,全身水分像一下子被抽干掉,要不断大口地吞着口水,整个人都绷紧起来了,而心跳也不断在加速,因为我看到老者正不断挥舞着双手,活像真的有一群双手被麻绳反绑着的中国人,跪在他面前,正可怜地垂下头颅,用绝望的眼神望向地面上那一大滩,从他自己面额上不断掉下来的汗水,等待他以手代刀的,把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头颅割下来。那些面带恐惧、无助、忿恨人头呀,一个接一个被弃在角落处,已堆积如山了。此时,狂风大作,把地上的泥尘卷起,时而向前打转,时而静止,直往对街那位正在燃烧冥漒的老婆婆处,把她面前的灰烬、碎纸向外吹散。正在焚烧中的火堆,此刻烧得更旺盛了。那老婆婆蹲在火堆后,面容被映照得明暗不定,她张开口,露出诡异笑容。老婆婆阴森的眼睛却紧盯着我。那感觉就像是之前我在一条横巷中所见到的那个神秘老婆婆一样。她笑得更森寒了。我彷佛又听到她在说着:“……就算一次也不能!”我立时放下了钱,结了账,就迈步向对街走去。我要向她问个究竟。面店老板也慢慢停下来,全身软弱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气,像是虚脱得只剩下了躯壳,眼神空空洞洞。在旁的青年人一面用责备眼神望向我,一面用手在老者胸腔之间来回按摩。我没有理会他。我只知道如果今次给那位老婆婆走脱,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也许比登天更难。我咬了咬牙,然后一股劲儿朝着她方向直奔过去。眼见还差一条行车线距离我就可把她逮个正着,她也虾腰望着我,面容带着一种富有诡秘意味的笑容,使人心底发毛起来。我不禁被吓倒呆了一秒,脑内有短暂的空白。当我回复过来正要向她冲去之际,一辆轻形货车在我与老婆婆之间驶过,扬起一阵浓烈的香火味,向我扑面而来,我立时别个头,掩嘴巴抢咳了两声。眼前那些本来已被烧成纸灰的冥钱、元宝,却奇怪地死灰复燃起来,在地上形成了一小堆、一小堆星火。我立时停下脚步,意识到,将有事情要发生了。一股气流就在这时从两座大厦之间窜出,把那一推堆星火从地上抄起至两层楼高度后,上下压迫一下就消散了,什么老婆婆呀,冥钱、元宝呀都不见了,就像刚才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这种事情,任凭天生最大胆,经验最丰富的人都不可能接受得了,一定怕得失控地呼叫,甚至夹尾而逃。但我偏偏不是其他人。我就是阿O,不夜明。我仍顽强地站立在原地。而月色似是无法照进这里来,莫非这地方连月亮也怕得不敢前来看一眼?当然我也有恐惧时候,但我更深深了解到——中国人古老智慧:已不变,应万变。我闭了一下眼睛,长呼了一口气,勉定心神,迎接面前将要发生的任何变化。而一道教人心寒的野狗单数吠叫声登时正此起彼落的在我附近不停响起,在此情此景听起来,真教人怕得牙关打颤,任凭我胆子有多壮多大,也得张口倒抽一口凉气。我用手紧按着心房,不停地心呼吸着,一种无形的压迫力随着狗只有增无减的吠叫声而渐次增强。一些古老传说又在心底被翻开。传说中但凡狗只单数吠叫就代表有灵异事物出现在它眼前,这是否也代表有灵异事物已在我身边?一联想到灵异事物,心底就不其然在发毛了,整个人哆嗦起来,此刻除了仍残存着的香火味,仍在阴魂不散的在徘徊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在对街那个躲藏在天台暗角的神秘人又再按下他相机的“连环快拍键”,由于悬挂在外墙上的巨形霓虹光管招牌的折射光线关系,可以看到他在阴影下的嘴部不断为眼前所发生事物抖颤起来。在事后才知道,这时他在镜头下看到的确然是另一个世界。他拍下的,也是与他亲眼目睹的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景况。就像上次所看见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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