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1号10:00pmB市奥林匹克体育场
:“台下的粉丝们!”安乐乐队的主唱伍安乐将手指伸向了夜空:“下一首歌!也是今晚演唱会的最后一首歌,是这首歌,在五年前红遍了大江南北,让你们认识了我们!”
说到此处台下的粉丝们已经释放了一整晚的激情又被推向了高潮,台下的人群中掀起了新一波的热浪。
:“让我们一起大声说出这首歌的名字!”主唱说罢将话筒伸向了观众。
台下的十万名粉丝们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安乐乐队这首五年前红遍大江南北的歌的歌名。
:“《也许我们会这样》!”
随着十万名粉丝大声说出歌名,弦乐配着电吉他的前奏响了起来。
也许我们会这样
你在东城烘焙店吃蛋糕
我在西街路边摊喝啤酒
像外星人和月球
……
台上的主唱卖力的演唱,吉他手和鼓手贝斯手也在尽情地弹奏,十万名粉丝撕扯着早已沙哑的嗓子一起大合唱所有人都流下了属于这个夜晚的汗水……这是一次完美的演唱会。然而在这完美的背后,谁也没有发现一团漆黑的影子趁着这最后的高潮悄无声息的飘进了后台。
城市里的雾霾早已遮住了天空,让人们忘了今夜的月亮。
下弦月,透着血光的下弦月。
00:10am
凌涛本来趁着今天没任务,正趁着夜色和高中时的哥们在路边摊吃烧烤喝啤酒,回忆回忆高中的青涩时光,这帮狐朋狗友正揶揄着凌涛追女孩失败的黑历史,忽然一个电话就把凌涛掳走了,让兄弟们大失所望,凌涛报以苦笑:“工作,工作嘛。”
:“奶奶的,你说说,谁能知道这小子高中的时候文文弱弱,这后来居然考了警校,还进了刑侦队,这下可好,连个酒都喝不痛快就溜了。”哥们甲扫兴的很,边说边赌气的狠撸羊肉串。
凌涛还是一样的话:“工作,工作嘛。”
事发地点是奥林匹克体育场,听张叔电话里说好像是个歌星死在后台了,事态貌似挺大,喝酒了不能开车,凌涛随手打了个车就往奥林匹克体育场去了。
夜色下的奥林匹克体育场早被媒体围了个水泄不通,凌涛下车挤了三四十米才挤进警戒线,在警戒线内看到了张叔。
张叔是老刑警,五十多岁,鬓角斑白,胡子拉碴,平日里面容慈祥,可一有了案子,那眼睛里就泛起寒光来了,十分凌人,凌涛可亲眼跟张叔审过犯人,跟看恐怖片似的,贼吓人。张叔在刑侦一队纵横三十余载,手上破了的案子数都数不过来,是个传奇人物,虽然不再当队长了,但在一队里德高望重,说东大家不敢往西,偏偏凌涛是个例外。
:“张叔。”凌涛乐着哈腰:“这么晚了您这么大岁数还在现场撑着呐,敬业,太敬业了,晚生佩服。”
:“小屁孩耍滑头。”张叔甩给凌涛一副塑胶手套:“上班时间又喝酒,你不怕楚队处分你?”
:“这不楚队去国外学习了嘛……哎?不对啊张叔,你看你又冤枉我,我这一直坚守工作岗位你一个电话我就来了我哪儿喝酒了啊?”凌涛嬉皮笑脸的将塑胶手套带上。
张叔白了他一眼:“你一身酒味我都懒的说你,再说你都去北大街虎口烧烤摊撸串了,不顺道整两杯?。”说完便往后台走去。
:“哟”凌涛一怔,连忙赶上,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刑侦一队的传奇,这都能看出来,唉唉,怎么看出来的啊?”
:“想知道?”
:“啊,十分想知道。”
:“先不说你这一身羊肉串子味儿了,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的时候,韩依刚到,她跟我说她路过北大街的时候正巧看见咱们局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那辆几百年没洗过的大脏车正停在虎口烧烤摊旁边。”
凌涛听完愣了几秒扑哧一笑:“下回我是不是该洗个车?”
张叔拍拍凌涛的肩膀:“年轻人还是干净利索点比较好。”说完一脚迈进演唱会的后台。
凌涛站在原地哭笑不得:“不愧是他娘的一队传奇啊。”
后台里很多警方人员正忙着拍照取证,现场忙得不可开交,凌涛一样就看到了尸体,看来这就是安乐乐队的主唱伍安乐了,趴在后台化妆间的地上,身下全是血,像一朵大红花盛开在伍安乐身下。估计把一身的血都流干净了,两只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小,瘆人的很。跟凌涛在电视上看到的形象已经判若两人了。
韩依正在尸体旁做初步检查,韩依是新人,却是为数不多的能从医学院满分毕业的学生,刚当法医不到一年,可一年来所做的所有鉴定又快又准,光大功就已经记了好几回。人又长得漂亮,一队里的那些小伙子们一见着她眼睛里都放光。
现场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儿,就算是凌涛已经对这种场景司空见惯也是忍不住一阵反胃,赶紧捂住口鼻,嘴里嘟囔着。
:“够残忍啊。”
韩依看见两人进来便从尸体旁站起来,摘掉了口罩。
:“有什么结果吗?”张叔见惯了凶杀现场,问的若无其事。
:“死亡时间不超过20分钟,死因很简单,大动脉被切断,又没有及时的被别人发现,失血过多而死。亏我还挺喜欢他的歌,可惜了。”韩依的回答也举重若轻,像是在和张叔闲话家常。
:“啧啧啧,两个变态,没有人性。”凌涛边嘟囔边在翻化妆台的抽屉。
:“凌涛你在干嘛?”张叔的眼睛斜过来。
:“啊?”凌涛转过身来双手往后边一背:“……查线索啊。”
:“线索就是你手里安乐乐队的签名CD?”韩依又回到了尸体旁边,观察着死者的伤口。
:“怎么回事!”张叔怒目瞪向凌涛。
凌涛吓了一个激灵,赶紧偷摸的把签名CD揣进口袋里,心里把韩依骂了一通,没想到小姑娘眼睛还挺贼,脸上却陪笑:“这不……我有一哥们儿是这乐队的歌迷,一直想要张签名专辑,而且说不定这里边就就有什么线索呢?我……我发誓,绝对没下回,绝对没下回。”随着话锋一转,把话题扯开:“那个,现场!发现凶器了没有啊?这个办事效率怎么这么低啊?啊?”
:“凶器恐怕早就被凶手给带走了。”韩依扒开死者的伤口,忽然说了一句。
:“小韩啊你这么说可有点欠考虑啊,这后台能当凶器可多了去了,你怎么就知道凶器被拿走了呢?”张叔抱有怀疑。
:“凶器一定是手术刀。或者纳米线一类的及其干净的甚至可能消过毒的锋利的东西,因为死者的伤口很干净,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的残留物,虽然具体的结果要等化验,但是张叔你觉得这种东西这里会有吗?”韩依不紧不慢的说:“再者,这个伤口很有意思,割的有点太细致了,但凡死者有一点挣扎这个伤口都不可能会是这样,普通的凶器根本达不到这种效果,而且这个伤口割的恰到好处,如果伤口再小一点,说不定他还可以再撑一会儿,说不定还没死就会被来巡夜的保安发现,如果在大一点的话,又死的有点太快了,杀人的人谁不想让死者死的痛苦点挣扎点呢?”
:“我去,韩大美女你的观点真是异于常人,心里够扭曲,我喜欢。”凌涛在一旁添油加醋。
:“死在这种地方基本排除谋财的可能,那就只能是仇杀了,如果是仇杀,还我是凶手我当然希望死者死的痛苦点了。”韩依随之反驳:“凌警官我希望你也稍微转动一下你的大脑好不好?”
:“你说这个伤口是在死者没有挣扎过的情况下割的?”
:“肯定的,死者生前肯定没有与凶手发生过肢体纠缠。”
:“那可不可以这么假设。”凌涛说:“第一种情况,致命伤并非是这个刀口,而是凶手在死者死后才在他脖子上来了这么一下,以混淆视听。”
:“不可能,如果是死了之后才动手割的伤口……”韩依看了看这一地的血:“是不会像这样大出血的。”
:“哦,那么就是第二种情况。”凌涛扬起下巴。
:“凶手和死者很熟。”韩依和张叔一起抢着说道。
:“喂……我说没有你们俩这么抢台词的啊。”
张叔和韩依相视一笑。
:“让我们来猜猜看,情况应该是这样,伍安乐和乐队其他成员在进行一夜嗨到爆的演唱会之后十分尽兴,按照惯例大伙会在后台提前准备好香槟来庆祝,大家一起喝完香槟之后各自冲澡卸妆,然后该回家睡大觉的睡大觉,该去夜店泡妞的去泡妞。而伍安乐一定是最后走的一个。”凌涛扬起下巴字如珠玑。
:“你的意思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就是凶手?”韩依质疑道:“也有可能是乐队以外的伍安乐特别熟的人提前潜入了后台躲了起来,然后等到其他乐队成员都走光了之后再出现对伍安乐下手。”韩依环顾四周:“后台杂乱无章,躲个人一点问题都没有。这里又没有监控录像,这完全可行啊。”
:“你怎么能保证伍安乐最后一个离开?”凌涛反驳:“如果是乐队成员的话,可以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让伍安乐留到最后,如果你一直在暗处,又怎么能保证伍安乐会最后一个离开?”
:“也许……还有其他的不易察觉的办法。”韩依开始强词夺理:“说不定以他们乐队的习惯,伍安乐每次都是最后一个走呢?”
:“那就要等到审讯之后才能明白。”凌涛故意刁难韩依:“韩大美女逻辑严密,好比福尔摩斯啊,是不是准备从法医那儿跳槽,正式进入刑侦科啊?”
:“你……”
:“行了行了……现场取证完之后就收工吧,把死者运回法医室再内部解剖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疑点。”张叔制止了两人,回头跟凌涛说:“你小子去给我把其他的乐队成员给我找到局里去。”
:“遵命张叔~”
第二天一大早凌涛就把其他乐队里的人齐刷刷的带到局里去了,凌涛大老远在车上就看到刑侦分局的大门口被各路媒体记者围得水泄不通,几位同事不得不出来维持秩序,心里不由得把这帮记者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车头一调,从后门进了局。
一进门凌涛就开始嚷嚷:“丫的这帮狗屁记者,堵门口干嘛啊!熬了一夜的同志们早饭还没吃呢!还让不让人出去吃饭啦!”
张叔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凌涛后面扬手就给了凌涛脑袋一记爆栗,痛的凌涛呲牙咧嘴。
:“早饭早饭,吃什么早饭!小鬼头忒没规矩,一进门就大喊大叫,门口贴着那‘肃静’两个大字让你吃了?!”
:“哎哟……张叔我这不是让这帮无良记者给气着了嘛,要不然说嘛,我最烦牵扯公众人物的案子,你瞅外面那群记者,巴不得这些公众人物出点事,这心里绝对一个个的开了花一样,管他是死是活是出轨是吸毒,这如果能抢先爆出来背后那可都是升职加薪提分成啊,啧啧啧,太冷漠了,寡人心寒啊。”
:“这还当起社会公知了?”张叔一脸嫌弃:“这些幺蛾子用不着你来管,要你带的人带来了没?”
:“都在外头车里呢,张叔你不知道,可有意思了,这些人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一人脸上一个表情,我寻思从这几个人身上绝对能问出点名堂来。”
:“行了别贫了,去去去,把人给我带过来,一个一个进审讯室。”
:“妥了。”
凌涛刚转身,又被张叔叫住。
:“等等。”
:“又怎么了张叔?”
:“那个……”张叔把目光移向了别处:“咳……你你……顺便叫后门扫地的老刘给大伙买点……买点早饭吧,豆浆油条包子什么的。这个大伙工作了一夜也很辛苦嘛。”
凌涛一楞,心想这老鬼刚才不是还说不吃的么,只听一阵咕噜噜地声音从张叔的肚子里飘荡初来,这一下满嘴的茬都来不及接了,直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啊?……我……我这也算是老同志体恤战友,快去快去,别耽误审讯。我……我先去等你了啊。”张叔满脸尴尬,以十分不自然的走姿消失在走廊拐角。临拐进去之前张叔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咕噜噜地叫了一声。
凌涛乐得不行,冲着张叔的背影大喊:“张叔,你豆腐脑要甜的还是咸的啊?”
:“……随便!”
第一个被带进审讯室的是乐队的鼓手邱豪,邱豪已经根据多年来看电视剧的经验在心中想象了无数遍审讯室里的样子,封闭的空间,昏暗的灯光,时刻打开的录音笔和录像机,压抑的气氛,还有面容可憎的刑警以及惨绝人寰的审讯方式……没进审讯室呢,两腿就已经发软了,谁知道押送自己的小警察把审讯室的门一开,里面竟然发出“哧溜哧溜”的用勺子喝汤的声音,还外带一股浓郁的豆浆味儿。
这厢审讯室里饿了一宿的张叔和凌涛正对着一大桌包子油条豆浆豆腐脑大快朵颐,谁知道审讯的时间这么快就到了,被嫌疑人碰了个正着,张叔顿时觉得一张老脸没地方搁了,这简直就是警界耻辱,正准备寻个台阶下,谁知道凌涛竟开始和嫌疑人唠开家常了
:“哟,兄弟来啦,……那个吃早饭没?要是不嫌弃我这还剩半根油条……”凌涛刚刚夹起那半根油条就又被张叔打了一个爆栗:“不正经不正经!啊,审讯室里还这么不正经。”张叔怒目圆瞪,瞧像押送邱豪来的小警员:“还有你!不是说十分钟之后再送人进来吗!这才几分钟啊!”
小警员一脸委屈:“这……这确实十分钟了啊。”
张叔顿觉有些尴尬,看来还是自己吃的不够快,但是不能就这样丧失了领导的权威:“那……进屋不知道敲敲门吗!啊?基本的规矩都忘了?赶紧赶紧,把这些饭盒碗筷收拾走,提高提高办事效率!”
吓得小警员忙手忙脚的开始收拾桌子,整个过程看的邱豪一愣一愣的,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
审讯一开始邱豪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看这看那,就是不敢看张叔和凌涛的脸。
回答什么也都支支吾吾,十分局促。
:“这么说,你是当天晚上第一个离开的?”凌涛不断用手指头敲打着桌面。
:“对对,……我平时不太爱在外面疯,一般有演唱会啊,商业活动什么的都是一结束我就回家或者回宾馆了,刚组乐队的时候他们还老是劝我出去一起疯,后来在一起时间长了都知道我不好这口,就不叫我了。”邱豪小心翼翼的回答:“我真是第一个走的,不信你们去查查停车场的监控录像,我演唱会结束不到二十分钟我就开车回家了。”说完才敢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两名刑警,右边年长的双手环抱胸前,面色冷峻,一双眸子像刀片一样的盯着邱豪,看的邱豪浑身发毛,右边年轻的倒是笑嘻嘻的,面容和善,看起来很好说话。
:“哥们你放轻松点。”凌涛说:“这些我们都知道,从何安乐的死亡时间来看,你是没时间作案的,今天让你第一个进来,其实是想问你点别的。”
:“啊?问……什么?”
:“你们乐队成员之间,关系融洽吗?”
换成谁听到这句话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邱豪心中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你……你是说,凶手是乐……乐队里的人?”说完又情不自禁的看了张叔一眼,邱豪能感觉此刻张叔的眼里能迸出光来。
:“只能说有可能。”凌涛继续说:“所以才问你啊。”
:“啊……”邱豪思索了片刻,答道:“不可能的,乐队里很团结,虽然生活习惯各方面大家都有所不同,在音乐方面也或多或少又过一些分歧,但都没必要为此去杀人吧?”
:“那可怪了,据我们现在的调查,凶手一定是和伍安乐特别熟悉的人。”
:“这……那也不一定是我们乐队里的人啊,说不定是其他……”
:“所以还有一个问题。”
:“啊?”
:“你们每一次演唱会结束都是伍安乐最后一个离开吗?”凌涛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睛里闪烁出了某种期待。
:“……不是啊……,有时候因为器材的原因我还最后一个走呢,谁最后走都有可能啊。”邱豪对这个问题有点莫名其妙。
:“啊,原来是这样……感谢你的配合兄弟。”凌涛站起了来:“暂时没有你什么事了,以后说不定还要麻烦你。多担待,多担待……”
:“等一下!”
邱豪转身刚要离开,身后忽然响起了老刑警沙哑的声音,邱豪吓了一跳,僵硬的转过身来。
:“你们的主唱死了,你什么感受?”张叔目光如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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