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沮并未答话。
四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出现,分别立于四个方位,而中心点就是她。
她暗中打量四个陌生的敌人,四人皆身着一身长及脚面的黑色绣花长袍,除一人为明显的女子身形外,其余三人应为男子,三个男子上半身外罩毛皮坎肩。每人脸戴一张原始朴素的乌红木质面具。面具形态形貌各不相同,其上配以流苏发饰等装饰,或狰狞,或嬉笑,或粗犷,流露出来一种异常神秘的宗教禁忌感。
出声的老者正是立于她右前方之人。他似乎脾性急些,见习沮不开口,一个挺身率先朝她冲将过来,他左手手掌朝飞轮张开,被习沮打入地面的飞轮武器竟直直朝黑衣老者飞旋而去,老者丝毫不差地握住飞轮正中的握槽,冲她攻将过来!
另三个人纹丝不动仍立于原地,习沮不敢有一点点放松,用长剑阻挡老者攻击的同时也分出几分注意在那三人上。
老者的攻击并不难拆招,麻烦的是涂抹于飞轮上的青紫色剧毒,靠得近些还能嗅到浓浓的焦灼味,她猜测这种毒里或许含有硫酸的成份。几十招后她衣物上已沾了些许的毒液,贴在肌肤上感到火辣辣地如同针刺般疼痛。
别和她谈什么武术道德,一记撩阴腿下去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不雷厉风行地执行呢?
“啊——!”老者中招,直愣愣倒了下去。习沮腿劲颇大,在现代她的一记扫罗腿,踢断三十根球棒是轻轻松松不成任何问题的。老者面具后的耳朵通红,她猜测藏于面具下的他的老脸此时也定是涨红一片吧,他两腿紧紧夹着双手,手也用力捂住下身,浑身擅抖气喘如牛。
她察觉到戴着面具的另外三人中有两人的气息似是开始不稳,抿嘴笑了笑,眼珠一转,被她放置在一旁的奴哈见状立时心生不妙。
习沮果然朝他出手,她右手抓紧奴哈的胖脖子将这个壮实的中年大汉一把提起,奴哈的大饼脸因她这个动作给憋了个通红,只觉得捏住他脖子的这双小手冰冷入骨,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轻轻放开,奴哈落下,只是还没等他掉到地上,一双饱含力道的腿踹向他的大肚子。
奴哈极为惊恐地看着地面离自已越来越远,踏空的失重感恐怕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恶梦,没错,他正飞往空中,然而他艰难地回头望了一眼,咕噜噜吞咽几口口水,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他正往边城城门的方向飞去!
原本包围住习沮的水族人这时都冲飞向城门的奴哈追去,跑在前头的正是奴哈的几个儿子们。
城墙上的伯修阴恻恻一笑,他瞄了一眼身旁的牟光月,不出所料他的蠢表弟又开始恶形恶象地犯蠢,若是以往他定会严厉喝斥,但是这时他却心情大好地默许他暂时作妖。伯修难掩兴奋地回头吩咐道:“众将准备!启动劲驽!承装神机!待本将一声令下,万箭齐发,杀胡戎蛮子个措手不及!”身后众将纷纷大声抱拳兴奋回道:“得令!”
再回到习沮这边,捂住下边动弹不得的老者被习沮当即拆卸手脚腕骨,他疼得无法痛呼出声,叫喊声卡在喉胧,人两眼一翻竟是昏厥了过去,人虽没死,却是再没战斗能力了。另外三人见识到习沮毫不留情的手段,心下更是不敢小觑于她,三人互看一眼,同时围攻上前!
三个黑衣人中武功最高的是那名女子,她持一根九节铜鞭向习沮绕去,习沮被另两个黑衣人前后夹击,一时不察,女子的九节铜鞭犹如一条灵活至极的金蛇缠绕住她的上半身,待她欲用巨力挣断之际,紧缚住她的铜鞭竟开始发烫,瞬间这股烫递增变成了麻,麻加成变作了剧烈的刺痛!
不好,习沮心内无比地震惊,这竟是高压电流!这不科学!
她上半身突地直冒股股白烟,这时在场的人鼻端处都能闻到人被电击后身上皮肉被烧灼而散发的焦味,不多时,连衣服也相继燃烧起来,火势起初只是一小撮,然而燃烧范围在慢慢扩大,直到完全覆盖上她身体的部分。
黑衣女子趁势收回九节鞭,两个黑衣男子也早已停下了对习沮的攻势,三人静静等着中间的猎物灰飞烟灭。手持鹿头仗的老者这时开口了,对黑衣女子笑道:“已有五十年未见着四娘此等绝技了!”另一名双手佩戴指虎的长须老者亦点头赞叹道:“腾虹奔电,敷射万壑,四娘此技,怕是世间再无人可抵挡。”说罢摸摸长至肚腹的胡子,呵呵一笑。
黑衣女子却是不发一语,她紧紧盯着习沮,眉头紧锁,对两人沉声道:“不对头,她还未死!”
此言一出,两名老者都愣住了,齐齐向猎物看去,她身上火势已渐渐小了下去,露出一块块焦黑色的肌肤,浑身漆黑,整具身体一动不动,这分明已是一具死尸!
只听得黑衣女子奇道:“你们仔细听,此人的心跳未停。”鹿头仗老者和手佩指虎的老者对视一眼,忙将内力聚集于耳上再细细辨听,果然仍有心跳余音在。鹿头仗老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上前两步,持仗重重刺向习沮,他于仗上施加了十成力道,决心一举击毙眼前之人。
说时迟那时快,令人称怪的事于片刻间发生,持鹿头仗的老者左腿竟猛地一弯,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另两人自然看出老者的狼狈是中了某人的暗算,齐齐回头,果然有一人立于他们身后不远处。
来人内力已臻收放自如之境,三人竟连此人如何来到何时来到他们身后都浑然不觉。只见高人其貌不扬,身形瘦小,背脊佝偻,年岁应有五十上下。跌倒的鹿仗老者忍痛抠出击入他左腿之物,翻开掌心一看:竟是枚铜制芋艿。
四娘神情凝重,向对面来人行了一礼道:“不知来者是哪位前辈高人?还请报上大名,好教我等知晓。”
高人轻抬下巴,朗声道:“你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鹿仗老者怒道:“好教我等知道你的名字,才晓得待会送下去的是哪号人!”说罢竟举仗向前,以轻巧灵活的身形向他击去。
高人正面迎敌丝毫不惧,双手一扬,五枚物件快速朝鹿仗老者神庭穴、人迎穴等死穴发去!鹿仗老者差点抵挡不及,借四娘之力才堪堪躲过几枚暗器。
高人双手插腰仰天大笑,笑声豪气冲天,自有一股洒脱不羁的气势,他大声道:“你等胡戎蛮子洗干净耳朵听好了!你爷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边城洒手无回芋艿高!”原来此高人竟是习沮集市摆摊的邻居,边城集第一八卦高手高老伯。
芋艿高徐徐脱下外衣,轻轻叠好,小跑到一旁的空地上,将衣服放下又一路小跑返回三人对面。
三人:“……”
当他再度直起身子,松挎的赘肉软蹋蹋挂在白花花的胸膛上,腰下根根肋条清晰可见。
他深吸一口气后气势突变!奇妙的、不合常理的事情发生了,原本瘦弱还有点驼背的老人全身像膨胀了一圈,松挎的赘肉如同注射了肉毒杆菌和填充了全身脂肪似的,此刻的他变为一个体格强壮,拥有八块腹肌,肌肉虬结的老伯!这个体格竟然让习沮想到了现代曾在电视上见过的健美先生,接着她又想起了漫画里的龟仙人,真没想到古代的武功如此古怪。
芋艿高得意一笑,十分满意对面四人无比震惊仿佛见了鬼的神色,他道:“小沮,醒了别装死了,到一边躺着休息去,看高老伯给你露一手!”习沮张大嘴机械地点点头,果真听话跑到一边蹲下观摩接下来的战斗,这是她目堵古代武功高手对决的大好机会,她觉得她实在是不能错过。
芋艿高又是浑身一抖擞,果然体魄变得更为结实,习沮甚至都能感觉得到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强大的威压,看得出他正在发力,脖子上道道青筋冒将出来。
“噗————————”
一道刹风景的声音在人人皆噤声的寂静环境中就这么突然地响起。
习沮:“……”
黑衣三人:“……”
昏倒黑衣人:“……”
芋艿高:“……”怎么办,用力过猛,屁都崩出来了该怎么圆?
“哈哈哈哈哈哈——老高哇,人老了就得老老实实地承认,别急着在小辈前面耍风头反而丢了老脸!”一道尖刻又嚣张的女声在习沮身后传来,习沮认出来人,可不正是吴七娘么。
吴七娘年纪与芋艿高相当,却保养得宜,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她扛着一把狼牙粗棒靠在纤弱的右肩上,两眼犹带着饥诮,偏偏头朝芋艿高飞去一个不屑的眼神,“老头子,你一个人可敌不过他们,算我一个。”
高老头反讥道:“老娘们,可别拖拉老子后腿,要打就出全力知道不。”他清楚他的确不敌对面这三人联手,只是要和臭八婆联手让他有点不爽。唉,老哥哥呀,当年你走的时候怎不把这个惹人厌的也带了下去。
蹲在一旁的习沮全身的细胞都兴奋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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