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是抬眸望着倾群,他并没有怎样惊讶。也许已没什么能让他动心。倾群向他走近了一步,垂下眼帘,声音稍稍压低了些,“博和是我放的。我偷拿了李轻骥的御风令。”
无是的剑眉渐渐皱了起来,“你疯了!”
“为了锦崖,我没得选。”倾群抬眼哀求而无助地看着无是,“博和走了,和太后联手,皇上就不敢杀锦崖。”
无是定定地看着她,半晌不语,似乎在串联着前后发生的事情,“逼宫之事你为什么第一个知道?”过去他就有些许疑惑,现在一想也许一切不是巧合。
“我在太后身边放了人。所谓的蛊术是我传进宫的,根本不能鉴父子。”倾群说着冷笑了出来,那虫儿本是遇血即死,但若用臻的血循序喂养它几日,它便能适应。太后若想事先试验,在宫里除了皇上和臻,再找不到其他父子,所以太后亲眼所见的,都是非父子的血让虫儿死掉的结果。而那些民间的试验,只要威逼利诱,又有花采声的帮忙,伪造结果轻而易举。
“逼宫之后,皇上暂时放过了我哥。但这只是暂时,我哥还是有性命之忧,而且回不了京城。”倾群眼中一抹凌厉之色闪过,“只有放了博和,皇上才能意识到我哥的作用。”
无是听她一番话脸色沉了下来,良久才缓缓道:“你若在乎一个人,便要给他这世上最好的。可是经过这些风波,有些事已无力回天,锦崖想做回大将军,你就不惜一切代价达到他的意愿么?”
“做一介布衣,对锦崖来说生不如死。”倾群左右为难。
无是气极反而哑然失笑,“不如意的事真是太多了。次次你要都这样铤而走险吗?”
倾群眸光忽地黯淡下去,她好像一下子没了力气,慢慢坐在椅子上,“我这一生,不如意、不可挽回的事只有一件。”沉默了片刻,她抬起头,“其他的,我怎么也要搏一搏。”
无是只觉心里一阵闷痛,他怅然长叹,“为什么刺杀李轻骥。”
“皇上如今稳坐泰山,就是料到博和走不出方圆百里。一旦博和在千里之外起兵,皇上定会怀疑到他手中有御风令。李轻骥也会发现御风令失窃。”倾群面露忧色,仿佛看见了琰异震怒的脸,“皇上怪罪李轻骥,李轻骥也会查到我身上。”
无是静静地听着,没有丝毫紧张不安,书房里安静得只有倾群略显沙哑的声音。
“李轻骥有一个即诨女人,叫桑知……”倾群说到这嘴角微微向上翘了翘。无是捕捉到她的表情变化,抱起臂,眸光深邃了起来。
晚上倾群沐浴后,趴在床上露着玉背,玉娘帮她擦着香粉,“似乎又瘦了些。”玉娘叹道。倾群闭起眼,喃喃道:“眼下保命要紧。”
玉娘无奈地摇摇头,眼角露出一丝沧桑倦态,“荣华富贵都有了,偏偏求不来一个安心。”
门口一声响,李轻骥走了进来,“找我什么事。”
倾群转头对玉娘示意,玉娘带着婢女们退下。倾群合衣起身,款款走到李轻骥跟前,“我若不叫你,你就在那院歇了?”
李轻骥瞟了她一眼,并不打算回答,倾群目不转睛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不再期待他的答案,黯然上前环住他,久久不语。
“若想回来,就不许离开。”倾群有些哽咽。伏在李轻骥胸口,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李轻骥托起她的下巴,灯下才见她脸上的泪痕,明眸闪闪注视着他,吹弹即破的娇颜,樱唇微微颤抖着,一时恍若垂泪的仙子。他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倾群的泪却如泉涌,擦过了泪滴便又落下来,李轻骥低低叹了一声,将她揽进怀中。
倾群被他抱上床,像个孩子一样躺在他怀中,哭累了才沉沉睡去,半夜她醒来,下意识地伸手,直到摸到了他的中衣才放下心。她睁开眼发现他也醒着,黑夜中他的眸光中没有丝毫睡意,却还是那么疲惫,不知他这样看了她多久。
倾群心里闷闷的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可她还是定了定神,在他怀中缓缓说:“明天我想去明觉寺,听说那里求姻缘很灵验。”
李轻骥无声地一笑,“嫁都嫁了,你还想求什么。”
倾群抓着他的衣襟,“但求个顺遂,这些年跌跌撞撞,你我真心相待之时太少。”她听着他平静的心跳,没有丝毫波澜,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他说:“若说真心,该去求的是我。”她在他的怀中,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他是玩笑还是认真。
第二天天气正好,李轻骥退了早朝回府,“夫人呢?”倾群不在房里。
“夫人去看桑知姑娘了。”丫鬟答道,“要不要奴婢去叫?”
“不用了,”李轻骥想了想,“我自己去。”
他转到桑知的院落,丫鬟为他掀开湘妃竹帘,只见倾群正靠在榻上和桑知聊天。她神情依旧有些慵懒,一双眸子似乎能洞察尘世,却又懒得插手。一屋子的婢女,桑知也坐在她对面,偏偏她有着说不出的与众不同,带着吸引人目光的隐隐傲气。
桑知看到李轻骥,起身先说道:“听姐姐说你们要去明觉寺。”
倾群听到她一声姐姐,嘴角不由撇了撇。李轻骥瞄到她的表情只觉好笑,那厢对桑知答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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