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骥站起身,“明日皇上出城去青山祭祖观星,今晚我要准备一下。”桑知听他言语和蔼,却总是缺了点什么,只觉疏然,眼中不禁噙了泪,转过身去坐下,拿起绣品又一针针绣了起来。
晚上倾群拔下发钗,梳着头发,李轻骥靠在床上,倾群走过去,她有些鼻塞,只觉头一阵阵发晕,“小心过给你。”她掀开被子盖上。
“那个伶人还真有本事,你说太后明天会不会带着他?”
倾群抬头正看见李轻骥邪笑的眸子,她低声斥了一句,“乱说什么。小心给人听了去。”
李轻骥吹熄了灯,倾群朝里躺下,黑暗中只听得他似乎轻笑了两声,过了一会儿道:“若是床上的话也能给人听了去,那还得了。”
“明天还要早起。”倾群提醒道。
李轻骥却还没有睡意,“最近宫中的传闻你可听说,占星官员说东南方一颗星落,朝中将有折损,主将凶。”
将凶,朝中有四大将军,陨落的会是哪一个,倾群只觉头隐隐地疼,这痛好像萦绕在她周身,挥之不去,她转过身去,埋首在李轻骥胸口,“谁也不可以出事。”她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李轻骥。
他把她环在怀中,她握着他的手,心里才踏实了些,沉沉睡去。
天还没亮,朝中重臣和命妇便进宫候着,随圣驾仪仗出城。宫中连日事故不断,气氛阴郁,惹得国人议论纷纷,恰好每年一度的祭祖占星之日来到,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今年却刻意办的盛大,也是为了一扫宫中颓然之气。
下午到了青山,晚上仪仗便在寺中安歇,诵经之声彻夜不断,香火飘扬,占星官站在高台上,星空浩淼,身后是皇室宗亲,他在沙盘上写写画画,举手间落落飘逸,如同仙人。
彼处的灯火辉煌,站在山中恰好可以看到,漆黑的夜里山顶那通天的灯火好像照亮了仙宫一般,博和站在山中一处突出的崖上,山下幽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山下的寒风好像从某个不知名的世界呼啸而来。
倾群将一个包背在他背上,将带子在他腰间扣好,博和捉住她的手,“你确定没事?”
倾群继续为他扣着一道道带子,云淡风轻地说:“只要你能数好时间放开身后的包,就能慢慢落地,而且,下面是水。”
博和不再说话,看着夜间云雾缭绕的山峰,胸口微微起伏。倾群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博和接过,“御风令?”这是皇上赐给朝廷重臣的令牌,以示信任,有了它可以自由出入军机密处,无人可以阻拦,出城自然不在话下。
“王爷今日失踪,皇上十有八九会顺水推舟,称王爷逝去,日后能证明敢证明王爷身份的,也只有太后。今日你也看到了,太后身体抱恙,”倾群顿了顿,太后是博和的母亲,接下去的话她不好再说,“王爷还要抓紧啊。”
博和回头看了看她,似是做了决定,迈步走到崖边,闭上眼向前一倒,便如一片渺小的叶子,落入重重山中。瞬间便被大雾掩盖,再看不到踪影。
倾群转身,从黑暗的深渊,慢慢走回光明的彼岸。
当夜博和王失踪,青山大乱。第二日返京的仪仗带回一个震惊天下的消息,九王爷祭祖嗜酒,醉后失足落下山崖。
对于李府来说,还有第二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李轻骥携倾群回府,第一个迎上来的是桑知的丫鬟,对李轻骥福了福,“姑娘请少爷过去。”她对倾群视而不见,仰着头,挡在两人回房的路上。
李轻骥动也不动,有些不悦,“什么事。”
丫鬟面露喜色,“姑娘有喜了。”
倾群腿下一软,一个踉跄,李轻骥扶住她,她揉了揉额头,这才重又看清眼前的一切。小丫鬟挑衅地看着她,好像怀孕的是自己。
“你没事吧。”李轻骥关切地问,“是不是忘忧盏余毒未尽。”他只知道倾群的毒已解,目前身体虚弱,还要用草药维持。
倾群想要挣脱他,可李轻骥并不放手,倾群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样不依不饶,一定要摆脱他才罢休。他们都和别的女人有孩子,她的心里闷闷的,此刻她只想躲起来,一个人静静。
李轻骥不管周围有仆人,一下将倾群抱了起来,向屋子走去,“叫大夫!”他吩咐管家。
倾群靠在他的怀里,默默流着眼泪,模糊的泪光中只见一路光影变幻,门打开又合上,最后她被放在柔软的床上。李轻骥抱着她,“你从来没说过你介意。”
“介意有什么用。”倾群用手帕擦了擦眼泪。
“你没试过。”李轻骥嘴角浮起一丝戏谑与苍凉,他抚着倾群的背,“等这阵子风波过了,我们就回冰璃小筑。”
在倾群耳中,李轻骥的声音就像是港湾里的静夜涛声,让她开始依赖,让她不敢想,她还有没有勇气再独自去面对风雨,你会恨我吗?这句话她始终无法问出口,以他的敏感,这句话就足以让他料到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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