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群对冯氏夫妇说,我可以给你们足够的银子,回乡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冯老爷拈了拈胡须,没作声,冯夫人不满道:“你们发达了,就这样打发我们?”
倾群苦笑,“我们并不是普通百姓,不可能留下你们,还是回乡去吧,京城哪里比的上江南?”她不由想起了江南的风光,着实心向往之。
“我想见见他。”一直站在一边的冯小姐忽然开口。
“见上一面,也好死心。”倾群摇头叹道。
倾群不敢带他们回府,在府中等李轻骥从宫中回来。瑞月儿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李轻骥回来她都没出来迎接,让倾群有些习惯。正想着,李轻骥已经回府,匆匆沐浴,倾群站在屏风后,“你打算怎么跟他们说?”得赶紧打发了冯家,不然他们的暗人身份大白天下,不知会是什么后果。
“如此一往情深,留在府里不就成了。”李轻骥悠悠然,似是冯小姐对他的钟情令他颇为自得。倾群知他玩笑,心里自有度量,索性不再管他。
晚上两人风尘仆仆从宫中赴宴归来,下了马车,一阵寒风袭来,卷起倾群的披风。倾群不由打了个喷嚏。这时一个人慢慢从墙角走了过来,万临横剑相向。
“万临,退下吧。”倾群看清了来人,是冯小姐,穿着灰布衣,楚楚憔悴,她白天打听了李将军的住处,京城没几个人不知道李府。李轻骥的目光终于落在她身上时,冯小姐的眼泪落了下来。
倾群先行回房,过了一会儿李轻骥也走了进来,倾群不料他这么快就打发了冯小姐,“金屋藏娇了?”
李轻骥坐在床边,手不老实起来,笑眯眯地说:“还不是一千两银子送走。”
倾群撩开他的手,回头吃吃地一笑,“莫非想为了我守身如玉了?”
李轻骥脸一黑,“自以为是。”
倾群面向里睡去,和李轻骥挑明心思后她拒绝亲热,再加上伤还没好,李轻骥碰也碰不得,不过他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也许他对倾群也没甚兴趣,谁知道他的不老实是不是装出来逗她的,为了气她发疯。
早晨两人梳洗已毕,今日回李府看望李仕风和夫人。李轻骥大清早没有找到万临,便叫一个心腹送冯氏一家出城。
回府的马车备好,李轻骥也上了马,路上那心腹回来复命,李轻骥揉了揉眉头,随口问道:“万临那小子跑哪去了。”
旁边的仆从说:“万临哥昨晚上就不在,巡夜的时候也没见他。”
李轻骥走了两步,猛地勒住马,“哎呀。”
倾群被惊动,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怎么了?”
李轻骥面色极差,阴沉着脸并不说话,内心好像做着极难的决断,最后他狠狠地叹了口气,旋了马头向城门跑去。
清晨的雾还没散,李轻骥的马飞驰出城,在薄雾中穿行。前面隐隐约约有哭声,李轻骥心里一沉,他奔向前,看见冯小袋跪在地上发抖,一个蒙面人正要挥刀,他策马而过弯腰捞起她,跑出十步放下,“呆着别动。”
他提马回身,看见地上的尸首,是冯氏夫妇。旁边站着一个蒙面人,并没有逃跑的意思。李轻骥下了马,扔了鞭子,边走边挽起袖子,上前就是一拳,那人扑倒在地。李轻骥恨恨道:“我跟你说的话都忘了吗!偏要进这浑水!”
说着提起他的领子,又是一拳,愤愤地十几拳,那人已奄奄一息,依然睁着眼睛看着他。李轻骥喷出一口冷气,“我最恨别人骗我。”那人不反抗也不求饶。
李轻骥这才回头找冯小袋,她却已没了踪影。这时李家的仆人赶到,“少爷,老爷问你怎么还不到。”李轻骥擦了擦头上的汗,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埋了。”然后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进了李府,李轻骥直奔厅堂,李仕风正在品茶,倾群陪坐,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李仕风缓缓说道:“什么事值得你这样急?”那漫不经心的姿态,仿佛因一件小事在责备一个大孩子。
李轻骥立在门口,对倾群示意,“你先回去。”
倾群看了看李仕风,不知发生了什么,见父亲不说话,便福了福身,走了出去,走过李轻骥身边只觉一阵寒气逼人,不由颤栗了一下。
“我以为你没脸来见我。”倾群出去后李仕风的脸色沉了下来。
“为什么连冯家也不放过。”李轻骥压抑着情绪,声音也有些微微沙哑。
李仕风“啪”地把茶杯盖子扣下,怒气渐盛,“心慈手软!你难道不知冯氏一家出了京城就是祸患?”
“杀了这么多人你不累吗?”李轻骥看着父亲,疲倦地问道。他发现没有办法改变父亲的固执,“你杀了紫萱,我无法追究,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再杀人。”
“只要危及你的安全,只要对李家构成威胁,我决不手软!”李仕风转过身,逼视着李轻骥,“紫萱,你为了那女人险些送了性命,我岂能再留她。”他杀紫萱便是对李轻骥的警告,并未打算隐瞒。
“没想到你这次更加过分!竟然连你爹都骗。”李仕风猛地拍案。
李轻骥不怒反笑,“进京的奏折你不是都过目了,哪里有假?”前方的战报进京,还未到琰异的御案,便先备份在武林盟主李仕风的案头了。
“混账,你就是利用你爹通风报信,替你试探容倾群对不对!”李仕风指着李轻骥骂道。他看到李轻骥按兵不动的奏折,一时担忧,便将消息传到倾群那里,让她去阻止李轻骥。没想到那是李轻骥和费无是的里应外合之计。
“我只是没料到,爹这么关心我的仕途,有一点风吹草动便出手。”李仕风越急,李轻骥反而越淡然,瞥了一眼父亲,嘴角挂着一丝嘲讽。他早就料到父亲信了奏折上的话,担心皇上治他的罪,定会告诉倾群。
“两军阵前岂可儿戏!”李仕风痛心疾首,“就为了容倾群?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负手转过身去,背对着李轻骥,不再说话。
“你想干什么。”李轻骥听出他的话外音,不由一皱眉。
“滚,我不想跟你说话。”李仕风突然熄了怒气,平静中寒气逼人。
这时李母走了进来,“可是骥儿回来了?”她听说李轻骥回来,急着来见上一面。李轻骥平时在京城的时候就不多,回京也是整日的穿梭于宫廷和贵胄府上,老夫人十分想念儿子。
李轻骥忿然抽出佩剑,寒光一闪,猛地折断,掷在地上,金属的铮铮声余音不绝,老夫人进门便见地上明晃晃的刀剑折成两半,吓得惊呼,“骥儿!”
鲜血顺着李轻骥的手流淌下来,他毫不顾惜,“他日若再杀无辜之人,我们父子犹如此剑。”
李仕风怒火中烧,顾不得夫人在场,回身骂道:“畜生,你竟敢威胁你的父亲!”说着上前就是一掌。
李夫人脸上煞白,死死抱住他,哭喊道:“老爷,你这是干什么啊。”她一个夫人家,根本拦不住李仕风,但李仕风怜惜夫人,隐忍着不敢伤了她,一时动弹不得。
李轻骥手握着拳,“父亲好自为之。”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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