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群放下书,嘲弄地说:“你怎么不认为我说的是真心话?”
李轻骥直言不讳,“如果我是费大公子,你那倒可能是真心话。”
倾群转过头靠着床,没什么好说的。
“委屈你了。”李轻骥开口道。
倾群听了心里舒坦了些,抬头看到他漆黑眸子里涌动的讽刺。不由愤愤。
“紫萱得了什么病?”
李轻骥神色一变,转过去,缓缓地说:“她中了毒掌。”
“一定有治法的。”倾群安慰道。
“有。只要有一个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人,用内力将二人的真气调换,她便可得救。”
“那,那个人岂不没命了?”倾群没想到还有这么恶毒的救人法子。
李轻骥的脸深深埋在双手间,疲倦地说:“可是紫萱没有亲人。”
倾群心一动,若是紫萱有亲人,他一定毫不犹豫地为她解毒。这个男子,她不晓得他有多深情,但是她看得出来他的绝情。
“只剩五天,她的皮肤将一天天变黑,最后气血枯竭而死。她是为了我,可我救不了她。”李轻骥长出了一口气,他也不知为何,连日来的抑郁在此时此地都倾诉了出来。
晚饭李轻骥陪着李母,瑞月儿坐在倾群和李轻骥中间,李母夸了瑞月儿几句。她便喜形于色,抬头看着李轻骥。可惜那一位低头吃着饭,根本没有注意她。
李母忽然对倾群说话了,“怎么不给你的夫君夹菜?”
倾群十分尴尬,忙举起筷子胡乱的夹了一箸。李轻骥看了看碗,不恼不喜,继续吃。
“月儿姑娘不错,不如,就收在房里做妾吧……”
瑞月儿惊喜得马上要离席下拜。
倾群只觉气血上涌,脱口而出,“不行!”
李母责备地看了她一眼,觉得她不识大体,“大丈夫三妻四妾怎么了?我儿子可是大将军,还不能纳妾?”
“求母亲体谅,我,我是容家……”倾群没办法求李母给容家留一点面子,她没办法摇尾乞怜。
“不纳妾,我何时能抱上孙子?成亲两个月了,还没有动静,据我所知,你也不会讨夫君欢心……”李母说着看了看李轻骥。
“母亲。”李轻骥皱了皱眉,几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让他心烦,“我吃完了。”说着要起身离席,却又被李母叫住。
李母还没有说话,她身边的老妈子却得意地一笑,轻轻的晃着脑袋,“老奴倒是要问了,容家如今算什么?当初不就是娶了个公主,一人得道,家里的土鸡都装成凤凰了?现在看看,败成什么样子,连乌纱帽都丢了还摆什么架子。我们少爷那才是实实在在的大将军,你们啊,还得借他的光呢!别不知自己是什么身份!”
一番话说下来飞扬跋扈,连李母听着也愣住了,回头看着这个仆人,不由喝道:“无礼!”
倾群感到呼吸颤抖着,忽然想到了市井游民取笑锦崖的样子,想到了他辞官后捧出官印苍凉的转身。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哥哥放弃了自己的志向,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变为庶民,遭到家人的质疑和众人的轻蔑……自己却听着别人这么侮辱他,侮辱容家,一句话也不能反驳。
倾群拍案而起,“你!”
千言万语涌上喉头,她闭上眼,咬紧牙关。瑞月儿幸灾乐祸的低着头。
倾群在心里告诉自己,忍一忍,若事情闹大了,锦崖知道一定很伤心。“我吃好了,先回房。”她快速转身离去。
回到房里她鼻子一酸,眼睛却干干的,眼泪一涌出便一阵刺痛,她眨眨眼,把泪收回去,如儿却哭了,玉娘过来抚着她的肩。这时李轻骥推门走了进来,一摆手,屋里的人都退下。
“母亲平时不是这样。”李轻骥走到她面前。
倾群背对着他,他却走过来从背后生硬地抱住她,在这样一个不情愿的怀抱中,倾群自觉无趣,像是自己要挟他似的。
她脱身走到床边,“那是你的枕头和被子,早点休息。”
李轻骥如得到赦令一般,疲惫地躺下睡了。
第二天,天微微亮,李轻骥就起身了,“母亲那里我会处理,我不会纳妾这你放心,我要拜托你件事。”倾群一动不动,李轻骥推了推她,丝毫不把她当女人怜惜,“我知道你醒着。”
倾群不耐烦地哼了一声,“说。”
“我要出去几天,替我照顾紫萱。”
紫萱就剩几天的命了,他要出门儿?倾群坐起来,他的表情一本正经。“你不想陪紫萱?”
李轻骥低头系腰带,“我去找解药,我知道她还有个弟弟。”
倾群跳下床,“你要杀人?”
李轻骥停手,嘲讽地看着她,好像笑她的自不量力,“想拦我吗?”他继续穿衣,“还是舍不得我?”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自私。紫萱会同意吗?”
“如果是费无是呢?”李轻骥沉声问她,“你会不会杀了无缺?”
倾群脸色苍白,努力摇了摇头,“我不会。”
李轻骥审视地看着她的眸子,直看到她脆弱的灵魂深处,最后他一笑,“可我不是你。”倾群不由泄了口气,这说了半天无是无缺,是逗她玩呢。他拿起她的手,将一个小瓶放在她手心,“五天后喂她服下这颗药,封住她的经脉,可暂时延长她的生命,等我回来。”
倾群抬头劝说道:“你还是陪在她身边,让她安心度过最后的日子……”
“不用你操心,但如果你不听话……”他呼出的寒气扑在她眉间,他捧着她拿药的手,合上五指,攥得她生疼。倾群微微皱了一下眉,李轻骥扔下她的手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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